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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艙內, 南柚睫毛顫動兩下,她听完,有——疑惑地蹙眉, 問:「宿命虛無,是什——意思?」

金烏卻聳了聳肩,怎麼也不肯多透露一句,——起身, 透過一扇小窗,看著外面明亮——燈火,看著年輕人臉上洋溢的期待和喜悅, 像是想起了從前那些如流水一樣逝去的日子,——已經很老, 老得在這里站著,都顯得格格不入。

「神山快開了。」小小的老頭目光望——極遠處——兩座萬仞巨山,——今日沒抱著自己——寶貝酒壺, 也沒抓著雞腿啃, 粗布麻衣, 白眉白須, 說起話來,挺像那麼回事, 「你父君跟你提過十神使嗎?」

南柚搖了下頭,如實道︰「內院的事,我父君什——都沒跟我說, 只是讓我務必謙遜守禮, 約束自身。」

金烏笑了兩聲,揮手布置了一個結界,——鄭——其事︰「接下來的話, 我只說一遍,你听好。」

南柚下意識挺直了腰背,神情認真,是虛心求教——姿態。

「十神使伺候在神主身邊萬萬年,每一個的實力都非常強勁,是我們這個位面當之無愧的頂梁柱。」金烏閉著眼,像是沉浸在某種久遠——回憶之中,「——們久不在紅塵中行走,跟隨神主閉關修行,我所知道——其實也不多。」

「這次,——們親自教你們,是我們這一輩都不曾得到的機遇和資源。」說到這里,金烏甚至有——羨慕,——清了清嗓子,接著道︰「十神使所擅不同,專精各項,每一個都有過人之處,一個月——初試期,你們大概能確定自己未來想走——方向,一個月後,正式分山。」

「進去之後,你們會知道,十神使中,若論戰績,論成就,當屬排在最末的十神使,也是他,讓早早宣布不再招門生弟子——神主破例,將——收在身邊。」

南柚似懂非懂︰「十神使的排名,不是按實力排——?」

「不是。」金烏模了模雪白的長須,搖頭道︰「是按神主收徒——時間來的,最早收入門下——那個,便是大神使,最晚收進——,自然成了最末的那個。」

「前輩——意思,是讓我選擇十神使?」南柚問。

「不,我——意思是,若是能自主選擇,你可以追隨大神使。」金烏眯了眯眼楮,說︰「諸多傳言,說大神使乃十神使中最弱勢的存在,擅長的東西五花八門,但每樣都沒能走到極致,不如其他九位。」

「但——是追隨神主最久——一個。」金烏轉過身,問南柚︰「小女圭女圭,你懂我——意思嗎?」

這話實在含糊,但南柚是個十分聰慧的小姑娘,有——事,說到一半,她自己多琢磨一會,也能理明白。

並不會纏著問個底朝天,令人厭煩。

金烏最喜歡她這點,知情識趣,涵養極高。

就比如此時,南柚攏了攏長發,拉了下裙擺,朝——行了個謝禮,絲毫沒覺得有損身份,她聲音認真︰「多謝前輩指點,我會好好考慮。」

金烏點了下頭,眨眼之間,就從道骨仙風的老者變回了從前——樣子,——搓了搓手,用商量般的語氣,道︰「嘿,你看老夫我,把你父君都不知道——東西告訴了你,你就不能將孚祗……」

「前輩。」南柚一听到孚祗兩個字,就立刻清醒了,她有點警惕地後退了幾步,離他遠了——︰「孚祗——主意,前輩你就別打了,我不可能同意的。」

金烏堆起來的笑臉一下子就垮了,——道︰「小女圭女圭忒不夠意思。」

「你身邊那麼多個從侍,少——一個,怎麼了?跟著我,又不是去受苦。」金烏鬧不明白,但見南柚態度堅決,也沒有強求。

到了——們這一步,凡事講究一個緣法,但凡跟強求二字扯上關系——,都不夠純粹。

「前輩也在這等神山開啟?」南柚見金烏茶喝完了開始喝酒,眼皮上下跳了跳,問。

金烏一听,五官都險些皺成一團,——擺擺手,苦不堪言︰「別提這個,說起來,老夫的腸子都悔青。」

本來,——好好——往赤雲邊走了一趟,雖然相思綢沒能捉住,中意的少年也沒能拐回來,但和南做了一筆交易,賺了點東西,也不算很虧,回到自己窩里,還沒能將床榻睡熱,就接到了外院長老——任命通知函。

對,就是通知。

根本沒問他願不願意,有沒有時間,只寫了個日期,仿佛撂下——一句狠話︰愛來不來,不來後果自負。

最令人痛苦的是,金烏還就怕這個。

哪怕——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也還是苦著張臉來了。

南柚听完前因後果,樂了,有模有樣地安慰他︰「這下,你不用擔心你——衣缽沒人傳承了,弟子多得都教不過來。」

金烏撫了撫胸口,又見她小聲小——地來跟——打商量︰「這樣,烏魚和汕恆,你都見過——吧?」

話說到這樣的份上,金烏若是再听不懂,就白活了這——多年。

「那兩小子——爹早跟我打過招呼了。」金烏沒好——地回︰「老夫生長在星界,能有好的事情,肯定是先顧著自己這邊,但也得看——們的天賦和悟性。」

「行了,你還是操心自己吧,個個都擔心,個個都想幫,南那麼個冷性情——人培養出來的繼承人,居然是你這——個性子,真令人意外。」金烏擺擺手,悄無聲息就沒了人,也不知道鑽到哪里去了。

南柚走出里艙,看到了倚在門邊安靜又沉默——少年。

「孚祗。」她眼楮亮了一下,跑到他身邊,試探著問︰「還在生——吶?」

她踮腳,湊到他耳邊,將方才南夢出現——事說了一下。

「……夢夢身份特殊,你知道——啊。」

小姑娘身上帶著一種淡淡——果香,每說出的一個字眼,一句話,都像是在他耳邊吹了一口氣——

不動聲色拉開了距離,垂眸,看著她無辜——小臉,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跟她置什。

「姑娘為何不攜臣同往?」

「姑娘在疏遠臣。」——語氣依舊溫和,好听得令人覺得享受。

插一句,【  \\ 】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畢竟可以緩存看書,離線朗讀!

南柚懵了一瞬,下意識地否認︰「你瞎猜什。」

「姑娘無需——臣道歉。」孚祗垂著眸,眼中如濃墨渲染,——很輕地伸手撫了撫小姑娘烏黑——發頂︰「姑娘在照顧好自己——前提下,月兌離旁人,自己學著獨當一面,正是臣想要看到的。」

誠然,——喜歡小姑娘孚小祗孚小祗地叫喚,去解決那些令她頭疼的事情。

但如果注定孚小祗無法隨叫隨到,她的成長,她的獨立,無疑是最能讓——安心——東西。

雖然這個過程,讓他,讓她,都不習慣。

話語兜兜轉轉,好似又落到了令人感傷的字眼上。

南柚低著頭,好半晌都沒有吭聲。

她想,這樣的情形,還不如——生——呢。

沉默——氛並沒有延續多久,雲舟上,陸陸續續有人上來。

流家三兄妹,少逡,南允,以及綴在最後的穆祀。

故人重逢,南柚揚起笑臉,她拉著孚祗——袖子,往那邊走過去。

值得一提——是,南允——修為雖還不如流熙流鈺等人,但那中間的巨大差距,已被追上了一半,——天賦本就出眾,認真起來很有一股勁,龍主現在對——是言听計從,好幾個冷嘲熱諷鬧得——心緒不寧——侍妃都打發了,一切以他為重心,父子關系也因此有所緩和。

豈料一開口,還是吊兒郎當——老樣子,——懶洋洋地張開臂膀,桃花眼上挑,風流依舊,「來給哥哥抱一下。」

南柚躲在孚祗後面,只露出半個腦袋,早就知道——越理越來勁的德性,哼了一聲之後就不再理。

幾人寒暄之後,就站在船頭,看——視線根本不能看透的遠處,流芫雙手托腮,一臉的——往︰「神使誒,那得多厲害啊。」

南柚也笑,一雙好看——杏目微眯,她想起金烏說的那些話,側首,問身邊的幾人︰「神使的事,你們知道多少?」

「十神使,我特意翻了古籍,查了有小半個月,只知道一條,六界眾生對他們的印象,除了強大,就是厲害,基本上都是每個時代最出眾——那個人。」

南允懶洋洋地點了下頭,手掌撐在腦後,聲音里有火熱之意︰「我只好奇,傳說中——神主,到底有多厲害。」

「十神使都出來了,神主應該也會現身吧。」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南柚眼珠子轉了一下,目光轉了一圈後,緩緩落在了穆祀——身上。

「你想好了沒,若是真要分山,你想跟哪位神使?」穆祀——身份,能接觸的事情,顯然更多一。

這段時間,穆祀接連突破,眼中——瞳徹底顯化,稜角柔和帶著笑意的時候,現出幾分妖異之色來。

穆祀手指卷了卷她落在她肩上——黑發,聲音在夜色里從所未有——柔和︰「右右,到時候,你跟著我。」

不管什——時候,都跟著我。

南柚手中捏著——孚祗——一角衣袖在此時抽走。

她驟然清醒,清咳了聲,——正言辭——拒絕︰「那不行,我父君母親多次叮囑,讓我離男子遠。」

穆祀啞然,旋即失笑。

「你怎麼……」

你怎麼總是對我這樣。

說不好,她對每個人都好。

說好,——卻能清楚——感覺到有一堵牆,在阻礙——靠近,仿佛在告訴——,沒用了,不管怎樣努力,不管怎樣服軟,——們都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可是,為什——?

突然,流芫手指往現出天光——地方一指,聲音激動︰「快看,神山開了!」

巨大——聲浪鬧開,無數盞燈在風中搖曳,目光所及,處處熱鬧,處處喧囂。

南柚眼里也有光亮在閃動,她站在孚祗身邊,看著——們都回到自己——飛行法寶上,很小聲地問︰「孚祗,你說神使和神主到底是什——樣子呢,會不會像金烏一樣,凶起來可以一掌拍碎山脈。」

孩子——話語,孚祗很淺地笑了一下,眼中——濃墨逸散開。

「——們都是很好的人。」

「不會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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