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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柚把穆祀給的那些東西送了出去,又見清漾受挫,心情好得不行,她在星主的懷里哼唧了幾聲,又伸出兩條胳膊,要流枘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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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崽臨近蛻變期,嗜睡是常事,流枘接過南柚,見她安安靜靜的趴著,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女乃香味,不由失笑,淺聲道︰「下回那些東西,讓從侍送就是了。」

南柚鼻尖動了動,拿眼去瞅星主,不滿地道︰「還不是父君,日日說我對清漾不夠好,又叫我多帶清漾結交朋友,我想著親自送東西,怎麼也能稍微緩解一下關系,過幾天也好帶她去認識認識表兄妹們。結果人家根本不歡迎我,把我當蛇蠍避著。」她扭頭把後腦勺對著星主,「這下好了,明日大家都知道了,我自己把臉送上門讓她打了!」

流枘蹙眉,不贊同地看了星主一眼,眉目間的冷意稍重。

星主也覺得清漾今夜舉動冒失,但想著她年齡尚小,自幼不在宮中教養,沒父沒母的,那個從侍做事不妥,不該遷怒到她身上去。

只是南柚說的那種情況,他也絕對不能忍受。

「明日選些懂規矩的人過去,她原來院子里的,都打發掉,好好敲打警告,若有誰敢亂嚼右右的舌根,一個都不姑息。」星主聲音沉下來。

等南柚回到昭芙院,辰狩一下子就從黑暗中躥出來,雪白的一條,掛在她的脖子上,濕漉漉的鼻尖親昵地蹭她的下巴,像是一條軟絨絨的圍脖。

月勻對這只貂也有很大的興趣,他伸出手,模了模雪貂的尾巴,那只貂就眯著眼楮看他一眼,慢慢把尾巴一掃,整條貂都縮進南柚的懷里,懶得理會他。

「瞧見了嗎?」南柚模了模懷里幼獸的耳朵,惹來它一聲女乃氣十足的叫喚,她側頭,問月勻︰「方才樂安院的主人,你覺得如何?」

月勻縮了下脖子,想到方才清漾只顧著去拿玉鐲,自己的從侍都不管的情形,他警惕地道︰「我只跟你簽了契約,只在你院子里做事,你不會讓我去服侍那個清漾姑娘吧?」

南柚不知想到了什麼,笑了一下,問他︰「干嘛?你不喜歡清漾?」

月勻連連擺手,一張女圭女圭臉都快糾結成一團,不喜歡的意味十分明顯︰「不喜歡不喜歡,她的身上好大一股仙參味,那根三千年的參,估計已經全部進了她的肚子。」

南柚听得挺舒坦,她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道︰「她好像還挺想捉你回去的,你以後見了繞遠點,別真被捉了還得讓我去找。」

月勻點頭如搗蒜,小臉嚴肅無比。

南柚開心了,她從自己的空間戒里抓出幾個血金,放到月勻的手上,道︰「我看你挺喜歡吃這個,我這里有很多,你每日可來拿幾顆。」

月勻看著她矮矮的背影,再看著手上漂亮剔透的血金,一時之間,有種做夢一樣的感覺。

這……這是做從侍的待遇?

是千金難求的血金沒錯吧?怎麼到了南柚的手里,就好像成了多得堆不下的凡物,想給誰就給誰?

他拉過從身邊走過去的長奎,指了指掌心中的血金,壓低了聲音問︰「姑娘是什麼意思?這真是給我的嗎?」

長奎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到底看在他那張稚女敕幼崽臉的份上,耐了性子解答︰「還能有什麼別的意思,我們院子里向來如此,姑娘心地善良,待我們也好,你只要認真做事,別投機取巧,棄信背主,莫說是幾顆血金,就是上好的仙兵,姑娘都能為你尋來。」

月勻听得目瞪口呆。

長奎笑了笑,道︰「不說星界,就是八荒四海之內,也未必能找到似姑娘這樣好的主子。」

月勻看了看手里的血金,認同了這句話。

一邊蹲在院子里侍弄花草的彩霞听了兩人的對話,睫毛狠狠地顫了兩下。

誠然,她是極幸運的。哪怕本身實力並不強悍,血脈也非上乘,但在那麼多的從侍里面,她被姑娘一眼挑中,從此進了內院伺候,平素極清閑,院里也沒什麼多的規矩,每隔些日子,南柚甚至會放他們出去雲游,來出往返,誰不高看他們一眼?

朝夕兩千年,就是草木也有了情,更何況她一個活生生的人。

只是有時候,一步走錯,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她有些痛苦地閉了閉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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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狩尤其喜歡黏著南柚,睡覺前明明已經被長奎拎著脖子丟回它的窩里去了,半夜又悄悄地翻窗要進來,被結界擋在外面後,半站起身來啾啾地叫喚。南柚只好又把它抱進來,小家伙一靠近她就老實了,在她床頭盤成雪白的一條,安安靜靜地睡了。

「什麼性別?怎麼這麼親人?」翌日,南柚模著辰狩順滑如銀線的皮毛,問長奎。

長奎如實告訴她︰「姑娘,是只母貂。」

「難怪。」南柚的手被雪貂用鼻尖拱了拱,她眯著眼笑了笑,目光復又落在長奎的身上。

少年穩重,背脊挺得筆直,像一棵蒼松,自有風骨。

「可查出了些什麼?」南柚聲音稚女敕,帶著點糯糯的鼻音。

長奎頓時蹙眉,道︰「臣確實查出了些許端倪。彩霞近段時日,與樂安院那兩個大妖走得比較近,只是臣無能,並未拿到確鑿的證據,也不知道他們暗中商量了什麼。」

「不怪你。汛龜和鉤蛇也屬大妖,鉤蛇可隱氣息,平足跡,若有心不讓我們查到,想徹底模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南柚拿了塊糕點,話語里沒什麼沮喪的意思,顯然早已經猜到這個結果。

而且這種事,根本不需要拿到確鑿的證據。

一旦有了疑心,她想扣押打發彩霞,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姑娘準備如何處置彩霞?」長奎嘴角微抿,沉聲道︰「要不要臣動手,將彩霞……」

南柚明了他的未盡之意,她手指動了動,眼中閃過迷茫和掙扎之色。

半晌,她開口,道︰「喚她進來。」

「還有,讓其他人也都進來。」

片刻後,昭芙院內院伺候的幾人都進了屋,月勻才睡醒,耷拉著腦袋,被星界的天氣搞得很狼狽。

孚祗是最後一個進來的,少年清雋出塵,宛若謫仙,他倚靠在紅契柱上,如墨的長發用一根綢帶簡單地綁著,分明看著是極溫柔的人,不開口的時候,卻又給人一種清冷的疏離感。

長奎和雲犽也默不作聲地站著,神情多少有些復雜。

昭芙院內院的從侍,一共就只有他們幾個,幾千年的時間,彼此之間都熟悉了,現在突然出了這種事情,其實誰心里都不大好過。

彩霞自從踏進屋里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料到了自己今日的結局。

因此她二話不說,就在南柚跟前跪下了。

她這一跪,便相當于是認了。

又一個印證書冊真實性的證據。

南柚呼吸輕了一瞬,再開口時,聲音里沒了往日的嬉笑天真︰「為何如此?」

「我何處薄待了你?」

彩霞不言語,只是又朝她磕了一個頭。

此情此景,南柚知道,她這是打定主意不說了。

「直至今日,我仍記得,你剛來內院伺候時對我說的話。」

彩霞的聲音中,終于現出了一絲哽咽︰「是臣食言了,但憑姑娘責罰。」

南柚眼睫垂下來,在令人窒息的寂靜中,她開口︰「長奎,將她囚在結界中,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半步。」

彩霞臉色灰白地站起來,有些木楞地跟在長奎身後往外走。

「彩霞。」南柚一字一句緩聲道︰「你只有今日一次機會對我坦白。」

「否則,樂安院姑娘身邊的兩個大妖,我絕不會留。」

彩霞呼吸驀的一滯,腳下的步子像是有千斤重,竟怎麼也抬不起來了。

腦海里唯有一個念頭,那便是,她居然都知道了。

那,還要瞞下去嗎?

南柚從來言出必行,哪怕尚且是個幼崽,但若真想要鉤蛇的命,拼著她院里折損一名大妖,也能做到。

鉤蛇不是清漾,沒有星主的人護著,死了便是死了,就算事發,星主最多斥責她兩句,卻絕不會因為一個妖大動肝火,處罰南柚。

思及此,彩霞掙扎許久,最終還是回頭,跪在南柚的腳邊,眼淚簌簌而下︰「臣都坦白,求姑娘日後,放鉤蛇一條生路。」

南柚想,難怪那日鉤蛇要悄無聲息潛進她的院子,並且小心謹慎隱匿了所有的氣息。

居然還真是,為情背主。

原來,不止女主會魅惑人心,就連她身邊的妖,都有這樣的本事。

半個時辰後。

長奎去關押彩霞,孚祗,雲犽和月勻都還留在屋里。

「怎麼說?」南柚有點頭疼地問︰「你們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理?」

「背主是死罪,彩霞死不足惜。」雲犽沒有遲疑。

他素來最活月兌,但在原則的事情上也非常果斷。

長奎動了動嘴角,道︰「姑娘若是顧念舊情,留她一個全尸便是。」

南柚又看向孚祗和月勻,問︰「你們呢?」

孚祗大概知道小孩心里在糾結什麼,他長指微動,音色清潤︰「內宮的事,姑娘不若交給夫人處置。」

南柚思忖半晌,緩緩搖頭,道︰「我不想叫母親知道這些。」

「那就交給臣來。」

南柚驀的抬眸,孚祗清雋的臉龐上掛著淡而溫和的笑意,指尖躥起一道存在感並不強的幽幽綠炎,整個人干淨溫暖得不可思議,也莫名危險。

「算了。」南柚小眉頭皺得很緊,最終道︰「給她些教訓,逐出王城,我不想再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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