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許綠連續跑了——趟, 才把那些書全帶回了宿舍。
此後,許綠度過了一段較為孤獨的日子。
「喂,綠崽, 出來玩嗎?」
「不了,下次吧。」
「綠崽,——不——一起去食堂?」
「我已經準備好了吃的東西,你——嗎。」
「許綠!我今天要上人物寫生的課啊!你幫幫我吧!」
「我……」
「求你了!」
「但是我還有……」
「就兩節課的時間。」
許綠總算——了門。
「什麼時候?」
「明天下午。」
許綠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 在確定和自己的課程沒有沖突之後,點了點頭。
陳嘉怡往許綠的書桌瞥了一眼。
很多書,不是很亂, 但是有很多筆記樣的東西, 還有一些手寫的古漢字被貼在櫃子上。
那高高的一疊, 不知道是已經看完的,還是亟待去看的。
陳嘉怡再看許綠的臉, 她面上帶著一副黑框眼鏡,頭發略微長長了一點。
襯衫是非常樸素的款式, 以舒適為主。
是先天條件讓她看上去與「宅」這個字毫不掛鉤。
不過學究的那種深沉感, 陳嘉怡卻稍微領略到了一些。
——從少女微微斂著的眉目之間。
繪畫是一門藝術。
寬大的繪畫教室里, 下午的光從側邊的窗戶里溜——來。
秋天到了, 窗外的葉子不復翠綠,但卻多了幾分別樣的意境。
大概是淒涼和浪漫的混合產物。
教室里有些吵。
許綠坐在陳嘉怡面前。
陳嘉怡正在仔細端詳她的面孔。
被帶來的「模特」, 基本上都是好看的長相。
模特和畫師是很容易產生情愫的。
因為需——對視和情緒的自然表露。
許綠在這其中稍微有些顯眼,但大家都在和自己的搭檔說話。
直到一位留著長發的四十歲左右的男性走了——來,教室才逐漸安靜。
「為了給你們找一個對照的標準,我幫你們找了一位學長過來。」
隨著老師的視線,大家朝門口看去。
門被輕輕推開了,一道頎長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有人輕輕地嘶了一聲。
「怎麼了?看你們好像都很驚訝的樣子。」
有模特不明所以地問。
「那是我們的一位學長, 很厲害,我們美院幾乎都知道他。」
學生們眼中的大佬,老師們眼中的天才。
可為人冷淡、低調。
幾乎不怎麼參加學校的活動,也不太愛出風頭。
只不過偶爾交的作業被老師放在學院的群里供大家瞻仰。
據說,現在已經加入了華國美術協會。
是華國美術協會最年輕的成員。
更加具體的,大家不太清楚。
只听和他關系比較好的老師提起過,他在做自己的工作室。
「你們好,我叫江懸辭。」
他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下方是格紋的褲子。
帶著一副眼鏡,頭發略長,整個人顯得很安靜。
老師的教學方式是讓江懸辭在現場選擇一位模特和大家同時作畫,然後將同一模特的兩幅畫同時掛到黑板上,給大家——講解。
「懸辭,你選一個人吧。」
年輕男人微微頷首,露出一個極淡的——容。
教室里的不少女生只覺——心跳加速。
許綠支著下巴,朝講台上看去。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遙遙相撞。
江懸辭眸色頓了一下,然後直直朝著許綠走來。
許綠沒想到,江懸辭是燕清大學的學生,還是美院的風雲人物。
大家好像都不知道他「懸一」的身份。
她手里拿著一支紅色的玫瑰。
眼楮看向窗外,眉間似乎帶著惆悵。
是,她在想她那一堆尚未看完的書。
短發終于長成了稍長的發,至少到肩頭了。
蓬松,微微卷起。
微微一動,便是有些浪漫的弧度。
「請看我。」
男人低沉好听的聲音傳入耳朵,許綠轉了個身。
江懸辭露出了一個微——,似乎在蠱惑人。
黑框眼鏡不知什麼時候摘了下來。
「好,就這樣,辛苦了。」溫柔又禮貌的語氣。
袖口微微挽起,他捏著畫筆的手干淨、漂亮。
淡青色的脈絡從手背一直蔓延到袖口中,黑色顯得他的皮膚很白。
黑發也是。
有時,看人作畫也是一件令人賞心悅目的事。
離第二節課結束約模還剩半節課的時候——
許綠和兩幅畫同時上了講台。
陳嘉怡很厲害,把她畫得很生動,但可惜的是,和她作對比的人是江懸辭。
一個將色彩和風格運用到極致的男人。
許綠回頭看了一眼。
和畫里的自己有了一秒鐘的對視。
濃烈的色彩,但是格局卻很清晰。
並非細膩的勾勒,但她的——態,卻莫名生動。
許綠覺——好看,可教室里的學生們覺——驚艷。
大約是構圖和色彩都太過厲害,一時間居然沒人講話。
另一種層面,當畫里的人和被畫的人站在一起,這種沖擊感更強。
因為許綠本身就是那一類給人沖擊的女孩。
站在最後排的江懸辭正安靜地看著許綠。
偶爾才會看他自己畫的那副畫。
這次和江懸辭的偶遇,不過是個小小的插曲。
由于下午她還有課,所以連和江懸辭多聊一會兒的時間也沒有。
之後她便又重新開始了一段較為孤獨的日子。
那一大堆看似永遠也看不完的書是她的主要任務。
她的次要任務是寫小說,搞計算機副業,以及抽空去訓練營練英雄。
直播都暫時被擱置了。
不過許綠在這個過程中,卻也——到了一種極其強烈的滿足感。
幾乎每天都是在復刻前一天的作息,但接收的內容都是不一樣的。
沒人能約她出門。
普通人的大一是參加各種社團和活動,認識新的朋友,而許綠的大一是待在宿舍、上課、回宿舍。
因為不常常在大家面前露面,許綠這個名字逐漸被人遺忘。
只有陳默知道,她隨手建立的一個網站,現在已經「勢頭猛烈」,在以一個極其恐怖的速度壯大著。
而她的《幸存者》,如今訂閱量已經到達了一個恐怖的水平。
至于所謂的「秋季賽」冠軍頭餃,對許綠而言好像是一個無關緊——的榮譽。
因為回到京都之後,她拒絕了一切網絡和現實的采訪。
兩個月之後,一篇紙質論文被帶到了陳老的辦公室。
厚厚的一疊,就連陳教授也嚇了一跳。
他翻看著,眉頭舒展看來,他的表情從疑惑到驚訝再到難以置信。
「這是你寫的嗎?」
許綠︰「是的,您說有個課題……」
許綠就在不遠處站著,氣質斯文,表情平靜平靜再平靜。
和倆月前來陳教授辦公室看到那一大堆書的表情別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