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白回頭白了他一眼，居然沒接糕點，只是用小鼻子可愛地哼了聲說道︰「沒•有•生•氣！」
這可愛的傲嬌模樣讓楚錚不禁菀爾︰「沒生氣怎麼不吃糕點？」
「我懶。」
楚錚笑了︰「那我喂你。」
他伸手拉住東方白的手腕，微微用力，便將東方白拉到他身邊坐下。
楚錚將點心放到少女粉女敕的唇邊。
東方白這才面無表情地咬開了嘴兒，咬了一口，咀嚼起來。
「好不好吃？」
大概是楚錚這態度讓東方白有些滿意了，她軟綿綿地偎依到楚錚的懷中，有點委屈道︰「……最近，你都沒喂我吃東西了。都在喂那個小不點。」
「小若蘭剛剛沒了父親，年紀又小……很可憐的。」
「哼……」東方白輕哼了聲，不再說話了。她默默地咬了一會糕點，終于又嘟囔道︰「你都沒給我講故事了……以前你都專門給我講故事的。」
楚錚想到最初自己闖蕩江湖，確實只有這個少女陪伴在身邊。自己為了刷她的認可度，每天都給她講故事。
那時的行為雖然帶著強烈的功利性，但這時回想起來，竟有種淡淡的溫暖縈繞在心頭——對于那時的他來說，這樣耐著性子給東方白梳頭、喂食和講故事，是一種很久違的經歷。也就他小時候，照顧年幼的小妹時曾做過類似的事。
所以，在楚錚心里，與東方白之間的感情，與其說是愛情，不如說是一種類似于親情、友情的深厚感情更恰當。
東方白既是朋友、又是親人，是類似妹妹一樣的存在。
楚錚心中泛起著溫暖的感覺，柔聲道︰「我和蕭大哥、阿飛、郭襄他們在一起時，你也可以出來一起聊天呀，蕭大哥一直說想見見你呢。」
東方白昂起小腦袋，傲然道︰「為什麼本教主要和他們說話？他們想見我就能見麼？」
楚錚忍不住彈了下她光潔的小額頭︰「小丫頭你的架子倒大。」
「楚樓鈞，你說誰是小丫頭呢？」東方白炸毛道。
楚錚笑著哄道︰「好好，你不是小丫頭，你是東方教主。」
東方白重重地哼了聲，又默默地吃起糕點。
見她嘴邊沾了糕點的碎屑，楚錚伸手輕輕地替她拭去。
東方白抬頭看了他一會，忽然將小腦袋抵在他的胸前，小聲道︰「我不喜歡和別人打交道。我只想和你說說話，和你呆在一起……」
她的聲音很小，如果楚錚不是听力過人怕听不清楚。
楚錚心中一軟，下意識地摟住懷中少女的縴腰，將她擁入懷中。
他只知道東方白從小在移花宮長大，後來被兄長東方不敗接回了日月神教，卻不知道她的父母是不是還在，為何會從小就呆在移花宮，在移花宮又過著怎樣的生活。
但從她的性子來推測，她的童年過得並不快樂，甚至可能沒感受過多少的溫情，使得她對于東方不敗這個兄長也沒什麼感情。
她信奉弱肉強食、行事冷酷、殺伐無情，性格又高傲而孤僻，對任何人都不假以辭色——想想初著相遇時她那冰冷無情的目光，剛剛成為劍靈時連多一個字都不願說的冷漠，楚錚相信，如果不是因為機緣巧合，自己將她收為了劍靈，大概她會因為成為新一代的日月神教教主，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風，最可能的下場，就是倒在名門正派的拼死圍攻之下。
但現在自己改變了她的一生。
剛剛轉生成為劍靈時的東方白，恢復到剛剛踏足江湖、手里沒沾過血的狀態，她雖然傲嬌、冷漠、不信任人，卻保留著骨子里的善良。
看她對妞妞和苗若蘭就知道了。
哪怕心里不耐煩，她也有好好地陪著妞妞。
哪怕心里很吃醋，她也沒對苗若蘭起過半點壞心思。
而且不同于相對喜歡宅在書里練功的何瀾兒，東方白其實更怕寂寞，從當初剛剛成為劍靈，自己長時間沒搭理她導致認可度降到-100就可以看出來了。
後來熟悉了後，她也總是自顧自就跑出書來，有時磨著楚錚喂食，有時要他講故事，有時又會與他並肩作戰。
哪怕這次鬧別扭，歸根到底，只是這個童年不幸的少女，對信賴之人的一份依戀而已。
楚錚心中感概，輕聲道︰「這一生我都會陪著你。」
親情也好，友情也好，愛情也罷，東方白既是他的劍靈，兩人這一生都注定會在一起，楚錚覺得自己有義務也有責任讓這少女過得更開心快樂些。
他也真的很喜歡看到東方白不經意間露出來的燦爛笑容。
話一出口，楚錚只覺得懷中的少女嬌軀微微一顫，隨即便听到她小聲嘟囔道︰「誰要你陪我一輩子，哼。」
但楚錚能分明地感覺到少女語氣里的喜悅與高興，仿佛整個人都發出光來。
「喂，楚樓鈞。」
「嗯？」
「你會不會覺得現在的我還不夠強，幫不到你什麼？我如果再長大三歲，恢復到最巔峰的實力，你覺得怎樣？」
楚錚想了想，答道︰「你現在這樣就很好了，暫時不用再長大。」
這是心里話。
東方白現在的實力距離大宗師還差些許，但表現出來的戰斗力還在阿飛之上，真要作生死之斗，如西門柔這類剛邁入大宗師境界的絕頂高手，怕會死在東方白的細劍之下。
再說了，楚錚現在本身已邁上了天下最頂尖高手的序列，本來需要東方白出手的機會就不多。
當然，這些理由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楚錚隱隱有種預感，東方白恢復到二十歲時的巔峰狀態時，性格也會再發生變化——楚錚還記得東方白剛剛完成「成長」、變成十七歲時那冷漠、疏遠、服從的神色。
估計「二次成長」後，東方白會變得更加的殘酷、冷漠、疏遠、要強、獨立，可能不會再這樣愛吃甜食、再這樣懶散、再這樣愛粘著他了。
楚錚還是更喜歡當下這樣有血有肉有靈魂有感情的東方白。
東方白與他心靈相通，能明白到楚錚的顧慮，她小臉微紅，點頭道︰「好吧。」
楚錚忍不住好奇道︰「現在你能開啟專屬特殊狀態‘加速成長•貳’了？」
「條件不太成熟，不過如果我強行要開啟的話，應該可以。」
「強行開啟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癥？」
「我也不清楚。」
「那就等條件成熟了再說。」
「嗯。我還要吃糕點。你要繼續喂我。」
「好好。」
就在這時，楚錚猛然抬頭，看向遠處。
遠處的湖面上，不知何時飄來了一條船。
船很小，也很破，只有一個船夫在慢悠悠地撐著船。
船夫戴著大大的竹笠，看不清表情和相貌，但兩道有如實質的視線，卻投了過來。
東方白幾乎同時也看向那邊，秀眉挑起，一下子從楚錚的懷里跳了起來，小手中刷地多了一把小小的細劍。
劍氣。
無邊無際的劍氣從那船夫身上傳來。
自從與獨孤求敗一別以來，楚錚從沒感受到如此濃烈的劍氣，哪怕在阿吉身上也沒有！
東方白如臨大敵，全身繃緊，低聲道︰「這人好強。」
楚錚點點頭︰「你別出手，我來。」
他正盯著那慢慢靠近的船夫，忽然感覺懷中的《BOSS降伏書》微微抖動，同時他能敏銳地察覺到書中第三頁，一直在沉睡的阿青似乎動了動，下意識地握住了腰間的青竹棒。
咦，阿青對這人的劍氣也產生了反應？
楚錚又驚又喜，不過眼前這船夫敵友難辨，他可不敢輕易將阿青召喚出來。
阿青還在沉睡，毫無還手之力，偏偏又與他生命相連，阿青若是被這船夫所殺，楚錚也會跟著完蛋。
船慢慢向著楚錚和東方白駛近，船夫的身影也越來越清晰。
……
就在楚錚、東方白與那神秘的船夫即將相遇的時候，秦如韻正站在一處險峻的山峰之巔。
不過她並非在新服，而是如她先前對楚錚所說的那樣，登錄了她的大號「風打浮萍不落葉」，進入到高級服世界中。
「大江湖時代」已上線兩年多，此前已有兩個基礎服，以及一個高級服。
高級服的準入條件是「玩家的武學評價分數必須超過900分，邁入大宗師之境，並且完成‘飛升’任務」。只有同時滿足這兩個條件，才能將帳號從基礎服切換到高級服中。
如果說基礎服是「低武」和「中武」世界，那高級服就是「高武」世界，什麼神獸、聖獸、上古奇獸、上古神兵、超凡入勝的強者比比皆是，甚至號稱「大江湖時代」最強秘笈的《戰神圖錄》，也只有在「高級服」里才能找到。
職業玩家們全都聚集在「高級服」里，以圖奇遇，提升實力。
不過哪怕他們有著實力超著的高玩賬號角色，在這個「高級服」里也得小心謹慎、抱團行動，不敢輕易招惹NPC。
因為《風雲》《神兵玄奇》里的主角、魔頭就在其中生活，《俠客行》里最強最神秘的「俠客島」也在這里。
最強大的要數《破碎虛空》中成仙的令東來、傳鷹、蒙赤行、厲工，《覆雨翻雲》里的龐斑和浪翻雲、韓柏等，《邊荒傳說》里的孫恩、燕飛……這類近乎無敵的仙佛境界NPC，秒職業玩家就像秒三歲小孩子似的。
秦如韻自從進入到第三個基礎服，也就是「新服」後，就再沒登錄過主號，所以久未進入高級服，剛剛進入高級服之時還頗為不適應。
因為較之在楚錚身邊體驗過的「真實世界」，這個「高級服」世界太粗糙了。
她這具游戲中的身體就像罩著一層罩子，完全沒有在楚錚身邊時那種真實身體的感覺。
人物NPC雖說栩栩如生，但AI的痕跡太重，並沒靈魂，景物建模的真實度也不夠精細——這個高級服世界終究只是一個由代碼組成的虛擬游戲世界而已。
但秦如韻知道，無論是兩個基礎服，還是這個高級服，都與新服這個「泛人類意識綜合世界」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此時秦如韻一身華麗的裝備，全身泛著彩虹般的光芒——這是「超神級」裝備才會泛起的特效光芒。
她正站在某處山峰之巔，這里已是高級服的地圖邊緣，除了她外，還沒第二個玩家膽敢踏足過此地。
因為這里被稱為「玩家禁地」，隨便一只小怪都是上古洪荒巨獸，比如此時守在她面前「凌雲窟」山洞洞口的，就是傳聞中「火麒麟」。
這「火麒麟」據說是炎帝的坐騎，能吐火吞金，一身磷甲刀槍不入，吐出的火焰更是連最堅固的金屬都能熔化，縱是絕世武林高手面對它驚世烈焰，都毫無招架之力。
听到秦如韻靠近的腳步聲，沉睡的火麒麟微微睜開眼，作為職業玩家中最強者的秦如韻仍然感覺全身僵硬——這是游戲里的「威壓」特效。
不過當它看到秦如韻粉頸上掛著的花紋繁復的掛墜時，便又重新閉上了眼楮，繼續睡覺。
秦如韻原本滯了滯的腳步隨即恢復，她也沒理會火麒麟，直接進入到「凌雲窟」中。
「凌雲窟」里到處都是可怕的蠻荒凶獸，但對秦如韻都似乎視而不見。
秦如韻一直往下走，從山巔直入山月復，再到山底，也不知走了多久，才來到「凌雲窟」的最深處。
這也是整個高級服世界最深之處。
這里只剩下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連裝備的光效都消失了，只剩下秦如韻粉頸上掛著的、花紋繁復的掛墜在發著淡淡的光芒，指引著她前進的方向。
眼前忽然突兀地出現了一扇泛著白光的門。
秦如韻將掛墜解下，插進門孔中。
門緩緩打開，她走了進去，便置身在一個完全空白的世界中。
放眼望去全是白色，無邊無際，只有一扇門屹立其中。
不過如果抬起頭，就可以看到一團絢麗的、如同太陽的光球在這個白色世界的正中心。
秦如韻凝視著這個光球，輕聲道︰「我有事找你。」
那個光球沒任何動靜，但似乎又變幻了無數顏色，神奇無比，隨即一個機械般生硬的聲音在虛空中響起︰「你答應我的事未完成，還來做什麼？」
明明是毫無生命氣息的冰冷聲音，卻有種宛如神詆般的威嚴。
秦如韻深吸口氣，穩定心神，才說道︰「我答應你的事已在辦了。我來這里，是想問問一件重要的事。」
光球問道︰「要問什麼？你可以問，我不一定會回答。」
「‘X組織’，現在對‘泛人類意識綜合世界’的真實化，到底了解多少？知不知道那個世界真實化的核心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