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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道阻且長

雷森一時間懵了,滿臉詫異和惶恐︰「是、是我啊蘇靈,你不記得我了嗎?」

「大叔,你認錯人了吧?我不叫蘇靈,我叫安什莉。」

她看著雷森的神色很是詫異,就像是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雷森更加困惑,甚至懷疑是自己的記憶除了差錯,從懷里拿出那張自己小心翼翼保護的照片,仔細將眼前人和照片中的蘇靈做對比。

眼前的人,和照片中的蘇靈,相貌幾乎完全一樣,光看眼前人的樣子,很難認為她不是蘇靈。

雷森瞪直了眼,不放過任何一點細節,仔細觀察著面前女人的面容。她竟然有些許異瞳,一只眼楮的瞳孔是棕色,另一只眼楮的瞳孔則帶著些許淺藍,像湖泊一樣;而她的頭發全是棕黃色,雷森本以為是營養不良導致的,但她整頭長發顏色均勻,不符合後天營養不良導致變色的特征,更像是天生就是這樣的發色。

但雷森很清楚的記得,蘇靈是黑眼楮、黑頭發,這兩個最重要的特征,是與面前的人不相符的。

自稱安什莉的女人捋了捋自己的棕黃長發,野性一笑︰「大叔,不管怎樣都謝謝你救了我,要是那死老頭真的踫了我,我都不好意思活著了。我承認,你剛才救我、說我是你的女人的時候,挺帥的。但你可能真的認錯人了。」

雷森沒有說話,依然看著手中的照片愣神。照片已經發黃,看不出瞳色發色這樣的細節,但雷森的記憶不可能出錯,這兩處的差異,足以說明眼前之人確實不是蘇靈。尤其是瞳色,這是難以改變的,蘇靈可沒有這樣像波斯貓似的瞳孔。

可既然不是同一個人,又怎麼會這麼像呢?

雷森想到了一種可能,會不會,安什莉和蘇靈,有著某種聯系?

甚至可能,安什莉,是蘇靈的女兒?不然兩人怎麼會這麼相似?

再加上,雷森現在根本不確定蘇靈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冷凍倉,如果蘇靈早就蘇醒,早幾十年前就踏上了這片大陸,那誰都無法保證她會發生什麼……

雷森盯著安什莉,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你多大了?」

這沒頭沒腦的發問讓安什莉有些詫異,但還是回答道︰「今年十九。」

「你……你母親呢?」

安什莉更詫異了,搖了搖頭道︰「我沒有母親,從來沒見過她。我從小是我爸養大的,我以前住在砂城,但那地方太壓抑了。我爸本來答應我,等我十八歲以後,就讓我一個人出去到處闖闖,沒想到我十八歲以後他又反悔了,我準備了整整一年,才偷跑出來。沒想到出來沒多久就被一個奴隸販子抓住,然後有個臭老太婆把我賣了,交給了這伙人,我就被帶到了這里。」

雷森對安什莉的自我介紹毫不關心,他只記住了一個關鍵信息︰安什莉也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

她沒見過生母,雷森也就無法考究她的生母是不是蘇靈,但同時也表示這個可能性依然存在。尤其是,當雷森看著安什莉、那張和蘇靈幾乎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臉面,更覺得這可能性極大。

如果真是這樣,蘇靈豈不已經成了別人的……

雷森想著想著,不自覺得面如死灰。他一臉頹唐的站了起來,看著外面依然高懸穹頂的烈陽,卻感覺不到絲毫溫暖。

這突然的舉動讓安什莉很是詫異︰「大叔,你咋了?」

雷森此時根本听不見安什莉的話,他的腦子被各種猜想沖擊著,渾身發冷,心底里那根支撐著某些東西的柱石也悄然崩塌。

安什莉看著背對自己、木然站于窗前的雷森很是疑惑,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大叔……」

「噗——」

沒想到,這一拍,本就急火攻心的雷森竟是當場吐出一口血霧,隨即整個身子也轟然倒下。

「大叔?大叔!」

安什莉頓時大驚,但不管她是呼喚、還是搖動雷森的身體,倒地的雷森始終沒有睜開雙眼,眉頭也緊皺著,臉色變得肉眼可見的蒼白,嘴角還掛著一抹血跡。

安什莉知道雷森這是暈過去了,只得幫雷森月兌下大衣,還有他的貼身背囊,讓他躺平後,又把大衣蓋在了雷森身上。

做這些的時候,安什莉也感覺到雷森的身體非常熱,似乎是發燒了,于是便從雷森的背囊里找出一瓶水,想給雷森灌下去。

可惜,昏迷的人是不會吞咽的,安什莉只能把水倒進雷森嘴里,卻沒法讓他喝下去。

安什莉無奈,看著雷森那張胡須拉茬,但仍顯剛毅的臉,還有發白干裂的嘴唇,無奈地嘆了口氣。

「看在你救過我的份上,大叔,便宜你了。」

安什莉喃喃自語說完,深吸一口氣,給自己灌了一大口水含在嘴里。

隨後,俯子,薄唇向雷森貼去……

與此同時,別墅地下的防空洞內。

白袍老頭被放在了白色的床上,被紗布層層包裹

,臉上帶著呼吸器,胸口上貼著心電監測,一旁的顯示屏標示著他的心電圖,帶著緩慢且規律的‘滴、滴’電子音。

隔壁的另一張床則躺著兔唇男,兔唇男脖子上帶著頸托,因為傷的不重,所以也沒做別的處理。這會兒也還在昏厥中。

至于房間的另一角,還有一個十字架,貝基像受難的神一樣被綁在上面;雷森的手刀對于這樣一個柔弱女子來說威力不小,以至于她現在也還是昏迷的狀態。

房間里唯一一個清醒的人,是聖徒會的大祭司,也就是身著灰袍的眼鏡男。他看著重傷垂死的聖徒會教主,眼神里可沒有絲毫的同情,有的,只是幸災樂禍。

眼鏡男慢悠悠地走到昏厥的老頭身邊,俯,在老頭耳邊獰笑著小聲道︰「教主……你在這個位置……坐得太久了……也該換個人了……你放心……以後,你的一切……我都會替你繼續享受的……」

說這花間,旁邊電腦上顯示的老頭的心電圖,出現一陣莫名的波動。眼鏡男並不在意,說完話後嘴角還帶著笑意,一伸手,拔掉了老頭的輸氧管。

心電圖又是一陣不規律的波動後,很快變成了一條直線,急促的電子音也變成了長音。

「滴————」

這也昭示著,被無數信眾所敬仰的、被太陽神賜予了「永生」的聖徒會教主,就此殞命。

眼鏡男看著心電圖,眼里寫滿了病態的興奮。但這時候,另一張床上的兔唇男忽然睜開了眼楮。

「大祭司?」

眼鏡男听到聲音,嘴角的笑意立馬斂去。兔唇男一下子從床上跳了下來,模到了脖子上的頸托,感覺不太舒服一把扯下︰「這什麼玩意兒?大祭司,教主怎麼樣了?」

看樣子,兔唇男並沒有听到自己剛才說的話。眼鏡男見狀松了口氣,隨即故作滿臉悲痛,扭頭看著那張床上已經沒了心跳的老頭︰「教主……已經死了……」

「死了?」

兔唇男先是一驚,臉上表情一陣變換,先是不敢置信,隨即是無比的暴怒,連帶身上的肌肉都暴起青筋,一把扯住眼鏡男的灰袍領子,將其提到半空中。

「教主怎麼會死?教主不可能死的!他說過太陽神賜予了他永生!你在騙我對不對!」

眼鏡男也被嚇到了,深吸兩口氣板出一張嚴肅的臉,冷視著兔唇男︰「我是大祭司!你就是這個態度對我嗎?」

實際上,眼鏡男心里也打著鼓,生怕兔唇男會失去理智對自己動手;他很清楚,這兔唇男其實有點先天性的智力障礙,但是卻有一膀子變態的大力氣,自己這小身板,挨上他一拳,只怕會當場去世

但兔唇男還真的被他唬住了。在聖徒會內部,眼鏡男是大祭司,地位僅次于作為教主的白袍老頭,兔唇男在他們之下,多年的服從加上先天智障,兔唇男心底里,對于眼鏡男和教主還是無比敬畏的。

兔唇男松開了眼鏡男的灰袍領子,滿臉頹唐的抱著頭蹲在地上︰「可是……怎麼會呢……教主明明被賜予永生的……怎麼會死呢……」

眼鏡男長出一口氣,整理了下衣領,看著不願相信事實的兔唇男心里很是鄙夷。他是聖徒會中,少數幾個頭腦清醒的,他知道所謂‘太陽神’不過都是糊弄人的玩意兒,而那些所謂的‘神的教義’,都是老頭從一本舊世紀的書上看來的。

思索一番,眼鏡男還是給了兔唇男一個解釋,也是為了方便自己日後繼續利用這個四肢發達頭南簡單的家伙︰「太陽神確實賜予了教主永生,但今天發生的事屬于外部因素,教主是被外來的傷害奪走了性命,如果今天你能帶著你的人保護好教主,教主還是能長生的。說起來,這也是你的責任啊。」

「所以……這都是我的錯嗎?」兔唇男抬起頭,像個孩子般可憐巴巴地看了眼眼鏡男,隨即伸出手,瘋狂地抽自己耳光。

「都是我!都怪我!教主這麼偉大的人!都是我沒保護好他!都是我的錯!」

眼鏡男看著,只是冷笑。等兔唇男自虐了好一會兒,才又裝出一副深明大義的臉,過去把他扶起來。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責怪自己也不是辦法。我看,你不如好好想想,怎麼給教主報仇,告慰他的在天之靈吧。」

「對,對,大祭司你說得對。」兔唇男機械地點著頭,眼里浮現出仇恨的怒火︰「都是那個人,都是那個異教徒,如果不是他來祭典搗亂,教主也不會死,我一定要殺了他給教主報仇!」

眼鏡男心理暗笑,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了,按照兔唇男的態度來看,他以後也會乖乖听從自己的命令;而且永遠不會有人知道,聖徒會教主實際上是死在了自己手里。

「你是執法隊隊長,給教主報仇的任務,自然還是要由你去做。我已經讓人把聖地各個出入口都封鎖了,他肯定還在聖地里,你帶著你的人,趕緊去把他找出來,給教主報仇吧。」

眼楮男說著,

還上去拍拍兔唇男的肩膀︰「別讓教主、和太陽神失望。」

「好!」兔唇男站起來就往外走,忽然又頓住腳步,回頭問道︰「那,那個新任聖女呢?」

眼鏡男愣住,他才想起還有這茬,不假思索便道︰「當然是帶回來了,教主不是說過嗎?她是太陽神選中的新聖女,自然要帶回教會,侍奉太陽神了。」

「好!我一定會給教主報仇,把聖女帶回來的!絕對不會讓太陽神失望!」

兔唇男說完,風風火火地殺了出去。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眼鏡男卻是嗤笑,自己都覺得自己說的話荒唐︰「什麼太陽神選中的聖女?還不是這老不死的性癖太怪,這麼多年了,還是要找跟那女人長得像的。」

到這會兒,眼鏡男終于有了時間,把目光放在了還昏厥的貝基身上。

看著貝基昏迷中的俏臉,眼鏡男嘴角勾起一抹帶著邪欲的笑意︰「我等著一天~可太久了……」

……

夜半時分,雷森帶著一頭熱汗,從昏睡中驚醒。他只覺得身上有些重量,有個溫暖的軟物包裹著自己。

睜眼一看,竟是安什莉抱著自己,緊緊貼著,還有一件大衣蓋在兩人身上。

書友們之前用的小書亭已經掛了,現在基本上都在用換源神器。

雷森愣了兩秒後,像受驚的貓一樣彈開。大衣順勢被扯動,好在,兩人身上的衣服都還是完整的。

「這,你怎麼……」

雷森還沒完全回過神來,他劇烈的動作也驚醒了安什莉︰「喲,大叔,還活著呢?」

看著面相剛毅,表情卻如孩童受驚般一臉懵的雷森,安什莉莫名感覺這大叔還挺可愛的,爽朗笑道︰「你怕什麼?我又沒對你干嘛,就是看你突然暈了,還發燒,就幫你捂點汗而已。」

雷森搖了搖腦袋,恍惚回神︰「真的?我發燒了?」

「那不然呢?你以為你英雄救美長得帥,我就要倒貼了?你暈得那麼突然,我都差點被你嚇死!」安什莉說著,還扭了扭脖子,雷森身上的肉太硬了,她抱著雷森枕著睡的時候,感覺很不舒服。

雷森蹲坐在地沉默著,好一會兒後,忽然問安什莉道︰「你父親,現在在哪?」

「我父親?」這忽然的提問讓安什莉很是詫異,但她還是回答道︰「應該還在砂城吧。我家那老頭太怕死了,砂城規矩很多,還勝在安全,他肯定是不會出來找我的。」

又是一陣沉默後,雷森起身,套上了大衣。

「走吧?」

安什莉又是一愣︰「走?去哪?」

「送你回家。」

一听這話,安什莉立馬搖頭抗議︰「不行!我好不容易才出來的!我不回去!回去的話,我爸肯定又會把我關起來,不讓我出門的!」

雷森沒有絲毫要和安什莉商量的樣子,上去一把抓著安什莉手腕,將她拉起︰「你必須回去!」

這突然的舉動讓安什莉驚疑不定,她看著雷森篤定的神情,能感覺到他是沒打算給自己商量的余地。

但安什莉同時也注意到,原本在雷森眼中的一些亮光,在他醒來以後,已然消散。

「大叔你……」

雷森沒再和安什莉廢話,強行拉著她便要離開小樓,惹得安什莉驚叫連連︰「大叔你干嘛呀?你放手!你弄痛我了!」

雷森稍稍松了點手上的力量,不再將安什莉的縴細手腕抓的那麼緊,但還是保持著不會被掙月兌的力道,拉著她走下小樓。雷森已經想清楚了,他要去確認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去看看安什莉的生母是不是蘇靈。要知道這點,就得把安什莉先送回家,去跟她的父親……

好好聊聊。

「你們去那邊看看,我在這邊找……」

一從小樓里出來,雷森與安什莉迎面便踫上一人。

正是身著機械外骨骼的兔唇男。他剛指揮自己手下的黑袍者們去另一邊搜尋,此時還能听到他們奔遠的腳步聲。

因為機械高塔已經被炸毀,聖地里已經沒了二十四小時的照明,現在又是晚上,能見度不高,下樓的時候雷森又光顧著和安什莉拉扯,竟忘了先觀察樓下有沒有動靜。這才和兔唇男迎面撞上。

兩邊陷入了短暫的尷尬沉默,無言對視著。

雷森將安什莉往自己身後拉了拉,又伸出手臂,將安什莉完全擋住。

安什莉原本還因為突然看到兔唇男感到恐慌,但現在,看著雷森寬敞的肩膀,那點恐慌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莫名厚重的安全感。

「大叔……」

直到完全看清雷森的面容,兔唇男先天發育不良的大腦才算反應過來,臉上開始現出憤怒之色。

「你……」

沒等兔唇男叫罵出口,雷森率先沖了上去。一記猛踹,正中兔唇男胸月復。

兔唇男被踹得連連倒退,撞上身後的牆。雷森動作不停,欺身而上,一手摁住兔唇男的腦袋,狠狠撞入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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