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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功德流水,不知死活,鬼王一怒

見到那白衣女子現身為他們打開道路,老道卻有些擔憂︰「不好!此地的主人居然現身了!」

小魚也詫異道︰「沒想到鬼王居然是如此溫柔的一位女子……老道,鬼王現身鎮壓了這些魔頭,看上去並非那種不好說話的人,為何你要說不好?」

「就是因為太好說話了,才說不好!」老道凝重道。

「那些世家眾人貪婪如虎,狡猾如狼,在他們面前稍微弱勢一些,都被抽骨扒皮的吃下去。若是她並不現身,憑著這太牢祭龍,血河送葬,乃至這滿樹的鬼皮,的驚人布置,都決計無人敢招惹。」

「但她一現身……」

「那些老妖怪活了那麼多年,能看穿許多人。她身上一絲煞氣都沒有,別說將那些惡鬼活活扒皮的恐怖,只怕平生都未殺過多少人。」

「此地的布置,絕非出自她之手。」

「而且她的修為,不過結丹!」

「怎麼可能?」小魚驚異道︰「這里的六位地仙,修為應該在伯仲之間才對,將軍出手我們都見過,別說結丹了,就算是來上一個陰神大修士,也要被鎮殺了。若是她修為弱一些,怎麼可能搶得過那位太陰煉形的前輩?」

「面子夠大就行!」老道低聲道︰「她應該有一個非常強橫的靠山,而且是一位陰司鬼神。這滿樹的鬼皮,太牢祭龍的大局,都是那位鬼神為她布置的。」

「以這般造化,送予她一個最弱的鬼王,那為鬼神與她的關系,一定十分親密。」老道感慨道︰「這些我都能看出來,那些世家老怪,絕對比我看出來的還要多。」

小魚凝重道︰「就算這位女鬼王,並非殘暴強橫之輩,但能有這麼大的靠山,墓中定然也有所布置。那些世家中人吃了那麼多虧,應該學乖了吧!」

老道冷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正是因為此地神秘莫測,遇到一個軟柿子不去逼問出此地的布置,難道再往前闖,就不會死了嗎?」

「而且這麼大的一份造化,他們絕不會放過的!」

「什麼造化?」小魚詫異道。

老道瞥了他一眼︰「先前一處普通的風水寶地,都有人要為我積累三百陰德。一處牛眠地,就引得世家垂涎。而她埋葬的這處葬地,盡吞太牢之勢,尸鬼朝拜,血河送葬。引無數生氣祭祀,休看她現在還是鬼王,但葬在此地,陰壽無盡。待到鬼王金身蛻變,便是天生的神女,一生不用歷經劫難,便可福德無盡。」

「乃是最上乘的清淨之仙,慈悲之神。」

「布置此地的鬼神看的明白,她的性子溫和善良,于修仙之道來說,自然是有所缺憾。但若走神道,一位慈悲的女神卻並不是什麼壞事。」

「只要積修功德,自然有大能庇佑。到時候無論是土皇地祇賜下神,還是上界天庭冊封,誰敢動她一根指頭?」

「這樣的造化,世家能不爭嗎?」老道冷笑一聲︰「而且金家那位老祖宗,壽元將盡,此地就是最適合他的葬地!」

正說著,那邊金家的金重臉色變化幾次,最終下定了決心,沖著白衣女子抱拳道︰「姑娘,此地邪異至極,有人以風水陰陽之術,奪天地造化的三口靈穴生機。萬尸朝拜,活剝惡鬼之皮,掛在樹上為祭品,更以人骨為樹,青銅為棺。」

「如此作為,實在邪惡。」

「不知這些布置,是否和姑娘有關?」

老道低聲嗤笑道︰「他這是學了我的東西,拿出來賣弄?」

小魚也笑道︰「現學現賣,倒也熱乎!」

那白衣女子嘆息一聲,眼神中帶著一種懷念,看向遠方,低聲道︰「這些都是我哥的布置,你們快走吧!不要惹怒了我哥……」

金重冷笑道︰「令兄是一位鬼王?」

「爾等鬼物,布下如此邪惡的布置,殘害了多少生靈。我等豈能坐視?你若有心悔改,便讓我等毀去此處的邪異布置……「

金重眼中閃過一絲急切和貪婪,老道注意到了這一點,皺眉道︰「不應該啊!此人壽元還長,還沒有成魔,怎麼會道心如此淺薄,表現如此不堪?」

小魚也露出譏諷的笑容道︰「世家嘴臉,不是一貫如此嗎?打著大義的旗號,做著中飽私囊的事情。這里的布置手臂很大,氣魄驚人,但卻對稱不上殘害生靈。他們口口聲聲要毀去,所不能轉頭就把自己的祖宗葬在了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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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子柳眉微皺,還是耐心道︰「此處的風水局勢,雖有盜取天地造化之嫌,但于魔穴之中,與外界無關。不會殘害生靈。」

「若是不殘害生靈,這條血河和那百萬僵尸是如何來的?」金重逼問道。

雷禺也輕咳一聲,道︰「魔穴之中,的確有太多的恐怖和詭異,至少死了數百萬人。姑娘若是知道內情,可否一談?」

「他們都是因魔劫而死,道門的一位前輩憐憫他們的遭遇,布下了此局為他們修補魂魄。那些僵尸之所以朝拜我,也是因為我以神道度化他們,得以積修陰德。這是神道信奉庇佑的因果,並非我強行將他們劾禁于此!」鐘靈坦誠道。

除了關系錢晨開闢魔穴的許多秘密沒有說,其他都坦誠告知,就是想他們知道輕重,快點離開,不然……此地將要血流成河。

血河幽幽從白骨樹下穿過,注視著這千古大局。

「萬尸拜月,百鬼輪回大局!」老道面露驚悚之色道︰「居然還有這一重神妙,這地竅橫跨八郡,周圍失去的冤魂如果怨氣太重,只怕就會被吸引到魔穴中來,沾染魔氣而成魔!」

「這條血河,只怕就是因此而成,那些冤魂會乘著血河,進入九幽修魔,而在此地布下大局的那位前輩,讓那些冤魂經過此地的時候,葬在其中的這位女鬼王,便可以庇佑度化那些冤魂,讓他們怨氣紓解,借助神力修補魂魄之後,重歸輪回。」

「而此地的僵尸,也可以朝拜鬼王,借助神力蛻變,重新輪回。」

「難怪!」老道顫聲道︰「人在墳冢葬,陰德天上來。葬在此地非但能積累生氣,蛻變金身,更能積修陰德,天長日久度化了無盡冤魂,待到鬼王陽化之日,那無盡陰德自然轉為神道功德,頃刻受天地冊封。」

老道猜到這里,才皺眉道︰「只是為何這血河之中,並未看見冤魂厲魄?」

「咦?」錢晨有些詫異︰「居然能看穿我血河流水線,自動度化功德無量機的布置,這小道士有點腦洞嘛!若不是被毀了道基,說不定能成陰陽家的真傳,如今也有丹成上品的指望!」

「這條血河才開闢幾天,地脈陰河還未貫通,當然沒有冤魂厲鬼。我還以為沒有人能猜到我這種大逆不道的刷陰德的想法呢!才沒有出手掩飾。」

這不大不小也是個破綻,但錢晨並不在意,老道他就算猜到了,他敢說出去嗎?

他說出去了,有人會信嗎?

金重冷漠道︰「姑娘這麼說,也要我等相信才行。可否打開棺槨,讓我查看一番?」

開棺檢尸,檢的還是一具少女鬼王的金身。

錢晨嘆息︰鐘馗若在這里,便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殘忍。

以錢晨和鐘馗的交情,自然不會讓鐘靈再受這樣的侮辱,便傳音給鐘靈,讓她先回去。

鐘靈憐憫的看了眾人一眼,低聲對錢晨傳音道︰「錢大哥,我哥留下的布置發動的時候,給其他人留一條生路吧!莫要造太多的殺孽。」

鐘靈微微搖頭,一席白衣向後飄去,想要回到青銅神樹包裹的棺槨中。金重看見鐘靈要走,臉上浮現一絲猙獰,怒吼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鬼物,我一眼就看出你並非善類!」

「雷兄,你們不要動手。看我來拿下她,逼問此鬼的陰謀!」

金重出手攔截,他張手在身前拉出一串金環。

念頭一動,就有許多一模一樣的金環生出,如天女散花一般,飛散虛空。

隨他催動法器,金環幻化越來越密,在白骨樹上張開了一道環環相扣的羅網,想要阻擋鐘靈離去。

鐘靈停下腳步,周圍金環朝著她攢聚,這金環暗藏厲害禁制,能拿人收物,還能讓金重在每一枚金環中穿梭來去,更能結環成索,就連肉身強橫的妖獸都能捆縛。

金家的子弟,也跟隨家主出手了!

「此地的鬼王地仙,也不過如此罷了!我看今日還有誰能救你!」金家的弟子冷酷地說道,一枚金錐直射鐘靈的心口。

一道金光,旋轉飛去。

白骨樹上那飄蕩的無數鬼皮突然齊齊睜眼,同聲怒喝道︰「誰敢動我鐘馗的妹妹?」

無數聲厲喝重合,一股直轟在眾人神魂的大喝,叫所有人神識都空白了一瞬。

而直面這一聲厲喝的金家眾人,有人‘轟!’的一聲,炸成一團血雨,落向樹下的血河。

一聲斷喝之下,金家數人都如同被大錘正面砸中,當場就像一個破布女圭女圭一般,支離破碎,碎骨混在在血肉中,飛散出去,惹得下方血河的魔頭撲上去撕咬。

但很快,那些魔頭就以比上去快十倍的速度,向四面八方逃去。

那數千張鬼皮,齊齊一動,自上下四方,一同朝著鐘靈被困處集匯而至。

它們在金環之外,連成一片化為一張遮天蔽日的巨大畫皮,人皮的背後那些詭異的符煉成了一片,赫然是一副巨大的畫卷。

畫卷之上一位猙獰丑陋的鬼王怒目而視,口中生啖厲鬼。

鐘馗捉鬼圖!

「我把妹妹托付給你,你卻在旁邊看熱鬧?」鐘馗怒喝道。

錢晨無奈︰「你這妹控,有你在,我來得及出手嗎?」

鐘靈身上浮現一層淡淡的血光,將那些金環撐開,卻是錢晨早已經出手,但還沒等他下一步,鐘馗就已經借畫現身了。這畫上印著他一具香火金身,相當于鐘馗的一具分身,有著等同鐘馗出手四成之力。

為了祭煉這道金身,不知耗費了多少願力香火。

也就是鐘馗做長安都城隍近千年,才能有如此積累,他為了自己這唯一一個妹妹,也是操碎了心。

「老哥,少殺點人!」鐘靈勸說道。

鐘馗大怒︰「動了我妹妹的,都要死!」

青牛拉著拽著他尾巴的陶家弟子,頭也不回的就開始狂奔,陶侃才來得及呼喚一聲︰「靈尊!」青牛頭也不回,甩著舌頭道︰「我本來還想教訓一下那個敢拿牛眠地做祭品的混賬……」

「但現在看來,他是混賬沒錯,卻是一個超狠的混賬!」

「此人的修為太可怕了,連我都有所不如!乃是正二品的真神,距離元神都只差一線。只是他這具香火金身,就足夠供奉一位三品神祇了!」

「這點子太硬,他要殺你們,我恐怕也攔不住……快跑!」

「轟!」地動山搖之中,鐘馗數百丈的鬼體暴走,巨大的鐵鉤砸下來,一瞬間的出手速度,猶如鯤鵬變化,快的讓人遁光都來不及飛起,鐵鉤大如小山,重達萬鈞,爆錘下來,整個白骨樹都是一震。

一股強橫的震動擴散出去,所到之處,所有站著的人都被拍成了肉餅。

「啊!」

只有兩位結丹老怪,才有機會發出一聲慘叫,隨即就看到空中一道波紋褶皺掃過,將他們的身軀扭曲成了面條,隨即鮮血迸裂,整個人一下子粉碎了。

他們的身體乃至法器,都在鐘馗鐵鉤一砸,鬼體一踩之下,全部粉碎。

億萬鈞的重量,乃是純粹的暴力。

粉碎了一切法術神通。

空中結成羅網的金環瞬間崩散,無數金環如雨一般墜落,不斷有金環潰散,甚至有副環直接斷裂,就連那一枚三十層天罡禁制的主環,都哀鳴一聲,墜落而下。

金重連毛孔都在往外噴血,他渾身冷汗直流,心中既驚且震,身體強橫堪比武道修士的雷禺,連親兒子都不顧上,一聲不吭的瘋狂逃竄。

以最為虛幻的鬼體,修成堪比山岳重的質量,這是什麼境界?

上一個這麼強橫的鬼王,叫做黑山老妖。

如今已經是海外佔據一國的元神鬼帝,開闢黑山鬼國,什麼金家,雷家,甚至陶家,在黑山鬼國看來,都不比螻蟻大只多少。

就算是執掌三山的天師來了,也不願意輕易招惹黑山鬼帝。

「你,該死!」鐘馗盯著金重,看的他心中絕望,鐘馗站在峽谷中,白骨樹只到他法身的腰間,他兩只腿跨在血河兩岸,眼楮瞪得渾圓,猶如此地的日月。

遠方一聲淡淡的佛音禪唱聲響起,眾人心中登時狂喜。

這是兩次救過他們的禪音!

鐘馗怒喝一聲︰「閉嘴,死和尚!」

禪唱瞬間息聲。

「殺!」金重背脊發寒,厲喝一聲,他身上一個詭異的陰影浮現了出來,金重的氣息頓時突破了一個界限,他半邊臉化為老朽,浮現完全不同他本身的神情。

那人開口道︰「我無意得罪鬼王,此地其他人都歸鬼王處置!」

「金家老祖!」陶侃訝異回頭道︰「沒想到金家那位壽盡的,老祖宗也跟了過來,就藏在金重體內!」

老道也邊跑邊感慨道︰「我說為什麼金家家主明明還有壽元,卻這般表現不堪,原來是被壽魔附身了!」

小魚大聲道︰「壽魔是什麼魔?」

「壽魔不是魔,但比魔更可怕,它是壽元將近的修士,若是不肯認命,那不顧一切的瘋狂!」老道說道這里不禁打了一個寒戰︰「這種人,是鬼,是魔,是瘋子。看到這樣的存在,最好跑得遠遠的。要麼就搶先下手,送他歸西……」

「又是附身後輩的老不死!」

鐘馗冷笑道︰「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些老不死,你們為什麼不肯老老實實•的去死呢?貪圖我妹妹的葬地的,就是你這個老怪物吧!」

那蒼老的面孔冷哼一聲道︰「我不是怕了你,別忘了,你只是一道香火金身。未必能拿得下我。若是……」

「廢話!」鐘馗冷哼一聲。

鐘馗的法體探鉤,巨大的鐵鉤射出,卻是同時朝著下方的眾人探出,那鉤子非虛非實,散發出勾魂奪魄,震懾人心的氣息,在所有人眼中,那鉤子都是鉤向了自己。

小魚眼中也倒映著那條鉤子。

它不知有多大,只知道充塞了他的眼眸。瞬間便有無數聲音在拷問……

你有罪!

你有罪!

無數聲音重重疊疊,仿佛是他盜取過的墓葬的主人在質問,小魚的道心意志,經受了九幽陰風的魔念,卻還是差一點崩潰,整個的神魂都差點被隨之勾走。

幸好心中的神祇鎮壓了他不穩定的神魂,這才讓他擺月兌了那一鉤。

小魚轉頭看到,大個早就已經清醒過來,他臉上有些微微的愧疚,但比小魚的失魂落魄,要好太多了。倒是三人之中,見識最廣,道心也最堅定的老道,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老道叩首道︰「我有罪!」

「因為仇恨,我害了很多人,我對不起你們!我對不起師父,我對不起師娘,我要為你們報仇!我要滅了陰陽監天宗,我要殺了宗主滿門!」

「我要……殺殺殺殺!」

小魚驚悚看到,老道的魂魄被那鉤子勾出了體外,就要被拽往鐘馗處,小魚看到,那鉤子勾著十多人的魂魄,月兌離了身體,帶著那些哀嚎,慘叫,驚恐萬分的魂魄,被鐘馗月復部一個巨大的黑洞吞噬。

就連那個神秘莫測,修為深不可測的辛家大長老,也被鐵鉤勾走了魂魄,尸體栽倒在路上。

小魚拼命逼出了自己心頭的一炷香,香氣包裹住老道的魂魄,大個也趕來,一掌將老道的魂魄拍了回去。

說來也怪,大個一拍之下,一點淡淡的毫光包裹了老道的魂魄,纏住他的鐵鉤,居然就這麼松開了。

在鐵鉤之下僥幸掙月兌的眾人,驚恐至極,向峽谷對面狂奔而去。金重被一只大鐵鉤貫穿了身體,唯有他一人面對的是實體的鐵鉤,他的金環自手中無力滑落。

整個人被鐘馗拽了過去,金重恐懼萬分,慘叫著︰「老祖救我,老祖救我!」

但這時候,他身上燃燒起血火,那個陰影,金家老祖的陰神竟然將他的肉身燃燒,化為一道血光,包裹著陰神以迅疾無比的速度,飛遁離去。

鐘馗冷冷的看著,伸手撿起金環,轉頭對鐘靈道︰「妹子,你看這金鐲子好看麼?哥給你搶來的……」

「哥!」鐘靈撒嬌道。

「行了,罪孽不太深的,老哥就不殺他們了!那個老怪物逃的方向麼!呵呵……錢老弟總會給我一個交代的,那時候他就還知道,被我吃了,才是他最好的下場。」

剩余的人,終于逃過了這段路,來到峽谷對面。錢晨在這里等候他們多時,所有人回頭看向那如山如岳的鬼王法體,都流露出一股無法言喻的驚恐。

他們逃了不知多久,直到鐘馗巍峨的法體,都縮小成常人那麼高,一座塔林出現在前方,才有人停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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