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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千秋宴前,滿門飛升

劉駱谷凝視著緩緩西沉的斜陽,他藏身于陰影之中,站在修政坊一處不起眼的宅院之中,這里能凝視著遠方興慶宮聳立的八角宮樓,那便是大唐繁華的象征所在。

號稱天下第一名樓的——花萼相輝樓。

他伸出食指敲打著面前的矮榻,必須盡快理清思緒,昨夜的變故來得太過突然,劉駱谷甚至還未抓住線索,便被敵人狂風暴雨一般的節奏淹沒。長安之中的諸多神魔,幾乎被屠戮一空。

無論是托庇于楊國忠的那些魔頭,還是太子手下的魔。

劉駱谷手中掌握的暗線,一下子就被捏滅了一大半,來人出手之快,下手之準,動手之狠,讓人心驚。他已經得了手下的回報,昨日天王寺僧人毫無察覺之間,殿內四大天王像崩碎斷首,後院出現了一座新立的薛將軍墳塋。

阿難陀寺空空蕩蕩,寺內無一活物,就連彩繪壁畫上的神像都被人斬斷了首級。據說僧舍之內,和尚的頭顱滾落了一地。如今已被武侯不良封鎖起來,禁止消息的泄露。

興福寺昨夜金童玉女降魔,如今正在籌款塑黃金童子、白玉童女像。

國寺被夷為平地,寺中九位鬼王乃是劉駱谷手中的一處重要布置,如今全數覆沒,叫劉駱谷很是頭疼。

淨住寺和其他幾個寺院,被一持劍大漢殺上門去,遂斬其供奉的幾尊神佛像頭顱而去……

聖經寺李泌出手,殺了楊國忠的人。

總算知道了其中一人的一些線索,劉駱谷提筆在李泌的名字上畫了一個紅圈,旁邊還有那持劍大漢的形貌,更寫了幾個懷疑的名字,燕殊的化名——裴旻,赫然在列。

最後,更不用說昨夜最慘烈,也是劍氣縱橫三千丈,驚動整個長安的大慈恩寺雙塔之戰了!那一役,長安諸魔頭泯滅大半,他在長安的布置幾乎被掃蕩一空。

最後,便是今日凌晨之時,在長安城外的那一場刺殺。

「司馬承禎!」劉駱谷在這個名字上又圈了一個紅圈,昨夜之事,定然跟這位道門天師月兌離不了干系,但令劉駱谷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潛伏長安許多年,刻畫清楚了許多人的性格,對李亨,楊國忠,乃至玄帝的反應,都稱得上了如指掌。

因此安祿山才會把長安大局托付給他。

但是,昨夜動手之果決,狠厲,不留情面,根本不像這位天師的作風。

「如今之大計,在長安的局面已經岌岌可危。神都大陣各陣眼之上的布置,不說毀于一旦,也被破解了八九分。如今只有啟用備用計劃,長安大陣,最大的弱點乃是其下鎮壓的九幽裂隙。」

「第二個弱點,就是玄帝為了方便出宮,開闢的新安門!」

「前者能覆滅長安,後者卻只能叫將主手下的魔軍,有機會攻破長安!」劉駱谷心中猶如刀絞,這一次他在計劃發動之前,以為已經萬無一失,結果卻被人狠狠一刀,插在入了核心。

傷的太狠了!

「我還有機會……」劉駱谷心中冷靜的回憶了一邊這數十年在長安收集的沒一點情報,細微到長安各個坊曲的布置,長安大陣的陣圖,王公權貴的性格,長安每一位修為超過結丹的高手,都有一份對應的情報檔案。

「雖然已經無法動用將主麾下的魔道高手,神魔也被屠戮了大半,但我還有在長安經營了數十年的間網!」

小到各個坊曲的游俠頭子,下流幫派,中到東西兩市的各大胡商,甚至是長安武侯,南衙十六衛的武官,北衙六軍之中的校尉,宮中的中官內侍,養花的宮女,養馬的侏儒。

乃至幾位被他抓到把柄,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縱然沒有了魔道高手,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在他的調度下也足以最長安,造成難以想象的巨大破壞。

這便是用間之道!

在劉駱谷經營了數十年的勢力中,昨夜被破壞的,充其量只是長安諸神、宮廷、朝堂、江湖、市井、軍衛之中,用于抗衡長安都城隍鐘馗等諸神的一環而已。

但這一環,太致命了!

沒有諸神在上庇佑,整個長安的布置可以瞬間被敵人從信息和支援上絕對壓制,而且諸多魔神,還有破壞神都大陣,打破九幽封印的重任。

若是不能第一時間攻陷長安,令將主坐穩大局,大唐的潛勢力反撲,他們可不一定扛得住。

…………

黃昏偏斜的夕陽下,一處緊鄰要鬧坊曲的偏僻宅院,平日里常有游俠混混出沒,今日門口卻空無一人,陰暗的屋子里傳來一聲啜泣,但很快就被人捂住,聲音消失在了黑暗里。

屋內,一名被打的血跡斑斑的漢子,被兩名不良人拖到了一位黑暗中的不良帥身前。

不良帥身邊站著兩名道士,還有另一位平素熟識的游俠頭子。

還有一位老者,坐在旁邊的黑暗中,兩位道士站在他身後,手中的拂塵搭在那老者的肩膀上。

那位不良帥緩緩開口道︰「萬俟平,你可認識這人?」

黑暗中的老者低聲︰「金虎幫的張三郎,去年還給我祝過壽!」

那被拷打的漢子看到老者,眼楮一亮,平老可是萬年縣超過一半的游俠頭目,哪怕是宮里的大人物,也會給他一點點面子的。

自己作為他老人家的嫡系,平素也從來都是任由吩咐,這不良帥,怎麼也該給他一個面子。自己雖然被打的慘了一點,但命怎麼都應該保下來了吧!

「很好,人都到齊了!」這時候陣陣鼓聲傳入耳中,從數十里外連綿而來,徹響長安,鼓聲之中,那位喚作萬俟平的老者猛的噴出一口血來,他突然暴起,手中留著數寸長的尖銳指甲,刺向身後的兩名道士。

但他肩頭的拂塵一卷,就將他的脖子扭斷了。

萬俟平的尸體倒在了地上,周圍的啜泣聲更是顫抖了!

那不良帥在黑暗里微微測了測頭,低聲道︰「這是最後一位了!送他們走吧!」

「軍爺……!」大漢感覺不太妙,他透過門縫里射來的一抹余暉看到,這間屋子里,黑暗中那隱隱約約的人影,都是附近坊曲的游俠,混混頭子,如他這般手下只有數十個人,為長安江湖里的大人物跑腿的貨色。

但他們每一個人的身後,都有一位穿著精銳鎧甲的南衙府兵,直刀橫在他們的咽喉上。

隨著這一生令下,刀光抹過,數十道殷紅飛濺。

那漢子只看到這一幕,便感覺喉頭一抹冰涼,听到了自己的血嘶嘶飛濺的聲音。

………………

東市的葛家悄悄掩上了諸多金銀鋪子,飛票錢櫃的門,不遠處的葛家宅邸中,一門老小整整齊齊的躺在大坑里,被黃土掩埋……

東西兩市,在短短半個時辰之內,消失了數十家商鋪的主人,包括五家與安祿山商會有聯系的大胡商,和七家如葛家這般,根本沒有任何聯系,背後是楊國忠,或其他貴人靠山的大商人。

…………………

街角坊市之中的武侯鋪里,也有許多武侯不良躺在了地上,他們的同僚,按著手中的名冊,清點這些尸體,清點完尸體的飛騎在大街小巷之中穿梭,出入在一座座坊市的武侯鋪中,將名單傳遞下去。

…………………

負責護衛今日千秋節的南衙府兵和北衙禁軍,許多人悄無聲息間,就換了人,有的中郎將手下的一整個營,都被調換了下去。然後在官衙,軍營的各處院中,被整齊屠殺。

鐘馗面有不忍之色,但那些對同僚下手的府兵實在太過干淨利落。

就像干過了千百遍一樣。

太子在南衙的親信又是提心吊膽,又是興奮不安,他們憂疑的看著周圍莫名消失的同僚,和有一種古怪默契的同伴,用眼神相互交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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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終于動手了?」

「我沒接到消息啊?莫非是其他皇子搶先動手?壽王終于忍不了頭上那頂……」

「要不要投奔壽王?」

「先觀望一二吧!說不定是陛下先動手了呢?」

………………

一位穿著常服,打扮如尋常人家,卻變白無須,有些陰柔的男子。悄悄登臨了劉駱谷所在的這座偏僻宅院,他掩上大門,步入屋子里。見到陰暗中的劉駱谷,便低聲道︰「你要我打探的消息,我已經打听清楚了!」

黑暗的室內,唯有這一刻劉駱谷眼中凌厲神光,叫那男子不能直視。

「說!」

宦官輔琳低聲道︰「昨夜之事,並非陛下授意。夜里高力士去過城隍府,面見了鐘馗。皇帝還派人去傳喚了司馬承禎,其徹夜未至,去向不明,今日早些時候,又去傳喚了三次,都沒有找到其人!」

「司馬承禎在哪里?」劉駱谷低聲道︰「玄帝不可能不派人去查!」

「早些時候,玉真公主突然去了梨園!」

輔琳低聲道︰「天師印好像也有異動,玄元皇帝廟的道士前來宮中,想要密告陛下,言提及天師。但很多事情,他們也遮遮掩掩的,不敢明說,非得由陛下親近的道士,親口告訴陛下不可。」

「玄帝在紫雲樓!」劉駱谷焦急道︰「今晚就是千秋大宴,在花萼相輝樓設宴!」

「那時候,劉承祖才會秘告玄帝!」輔琳點頭。

此時,這處宅院的外面,一位黑衣魔修來到了門口,一位身穿道袍的正道修士與他並肩而立,揮灑出道道雲煙,緩緩的將這座宅院包圍了起來……

黑衣魔修,撫模著手中的長刀……

刀上的血光已經接近于無,清泓猶如一汪山泉水一般。他對身旁的道袍青年道︰「我果然不是魔道的那塊材料,這化血神刀,將魔性化去了之後,反而更加得心應手。如此還要多謝道友不吝相助。」

那道袍青年笑道︰「我也只是參悟了冰魄神刀的一絲皮毛。樓觀道的那位道友,才是真的厲害。道魔合一,那太陰斬情魔刀,叫我看了都心寒三分。」

「本來還對那狡詐魔頭,心懷怨恨,斷我道途。如今想到他招惹到這般可怕的敵人,我都不禁有些同情!」

「唉!」

他面上為妙空搖頭嘆息,眼中卻流露出暢快之感。

「吉時到了嗎?」黑衣魔修隨口問道︰「剛剛又進去一個,其他人若是還不來。我們可未必能應付這麼多人。」

「小僧來晚了!」一位眉清目秀,渾身肌肉虯結的和尚,這時候徐徐從後面走來,他身旁是一位表面上落魄邋遢,半醉半醒的眼中,卻有無盡晴明的酒徒。

一個冷著臉的尼姑也緩緩走來。

她露出一個刻薄的冷笑道︰「其他人來不來,都沒什麼區別。有我們幾個就夠了!」

「時辰快到了!」

手提長槍的武道修士,拄槍而來,道袍青年輕輕拂袖,長安城中的這一處宅院便陷入了真幻顛倒之間,任由結丹之下的修士如何,都只能看到一處海市蜃樓一般的幻境。

他們若是進入院中,一切如常,可就是無法遇到劉駱谷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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