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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將進酒,杯莫停

菩提寺就在平康坊南門之東,其東,便是李林甫的舊宅。錢晨來到寺廟門口,跟著岑參往寺內而去,路過鐘樓之時,岑參拉著錢晨兩人先登上鐘樓,指著東面,能隱隱看到一處制度彎曲,有卻月之形的後堂道︰「那便是偃月堂!」

「此堂土木華麗,剞劂精巧,當時莫儔也。天魔宰相李林甫每欲破滅人家,即入月堂,精思極慮,喜悅而出,其家不存矣!」

岑參跟著錢晨等人,昨天听聞了許多隱秘,也把李林甫叫做天魔宰相了!

錢晨放眼望去,發現那月堂隱隱居于李林甫舊宅的深院之中,看的並不太清楚。

岑參笑道︰「看不清就對了!長安諸寺廟,鐘樓都在東面,你可知為何這菩提寺,偏偏設在西側?」

「當是李林甫為防有人登鐘樓而窺內堂?」燕殊道。

岑參點頭道︰「李林甫號稱口蜜月復劍,莫說他是魔道天魔,就是我還不知道他是魔道天魔的時候,就听聞他因為構陷了太多人,甚至每天都要換寢居住,深怕有人刺殺。」

錢晨突然感慨道︰「這菩提寺距離李林甫舊宅如此近,又听聞李林甫素來好佛。想必交往甚密!」

燕殊笑道︰「昨日看著這里熱鬧,卻是不好殺過來。不然此地離天魔宰相宅邸如此之近,應該是李林甫的親信所在。」

岑參嚇了一跳︰「此地主持會覺上人是個妙人,應該不會與魔道有關吧?」

「如何個妙法?」燕殊問道。

岑參舉例道︰「我知道一事,還與吳道子有關!」他徐徐道︰「吳道子早些年就已經名動長安,他又是一個好酒之徒,每天往來平康坊,寺內主持會絕上人,為了讓他多花壁畫,便釀酒百石,列瓶甕于兩邊廡廊之下,在吳道玄路過的時候,派人引他過去觀之。吳道子嘴饞去問,便對他道︰‘檀越為我畫,以是賞之。’吳道子嗜酒入命,而且會絕上人給的錢也多,便欣然而許。」

岑參指著遠處食堂道︰「前東壁上,有吳道子所畫《智度論色褐變》,筆跡遒勁,如磔鬼神毛發。次堵畫禮骨仙人,天衣飛揚,滿壁風動。」又指著大殿道︰「佛殿內槽後壁,還有吳道子畫的《消災經》事!」

「吳道玄所畫三千壁,滿長安,真不是虛言!」

「听你這樣一說,我更有信心請動吳道玄出手了!」錢晨笑道。

他快步走了幾步,下了鐘樓,岑參從後面趕到,好奇道︰「昆侖觴真的如此舉世絕倫?」

燕殊大笑道︰「舉世所未有!「這昆侖觴乃是魏晉時期玉虛宮所出,此投影世只有中土神州,未有听聞海外、昆侖,昆侖所在,如今乃是西域,還多了弗林波斯等等異域國度,與真正的中土世界,有所不同。

當然不存在玉虛宮特產的仙酒了!

因此燕殊所言,卻並非虛言。

岑參听了更是犯了酒蟲,一路上都不停的盯著錢晨腰間的紅皮葫蘆看。

燕殊回頭看了一眼李林甫的宅子,低聲道︰「大天魔之位,由女帝到太平公主,倒是清晰明了,但怎麼又從太平公主,到了李林甫的手上呢?」岑參笑道︰「此事我或許知道一二,你可知當年平定太平公主之亂的四位功臣分別是誰?」

「宰相郭震、龍武將軍王毛仲、內宦高力士還有殿中監姜皎!」

「這位姜皎,也是一位魔修,能參與誅殺太平公主,可見其修為不凡。而且此人魔修身份,有許多人知道,還是因為昔年發生在禪定寺的一件舊事!」

「那時姜皎為魔修之事,尚且不為人知,他因平定太平公主之亂,得封楚國公後,愈發顯赫。眾人只知道其書畫之絕,當他是畫道宗師,特別是姜皎所畫角鷹,風格峻寒,乃當世第一。那一日楚國公姜皎在禪定寺設宴……」

「宴中有一女子,貌美絕倫,姿態優美,為人所迷。很是出了一些風頭。當時朝中一位出身正道的官員卻望之冷笑,故意在席間問道︰‘這美人如此絕色,獻杯整鬟,卻未嘗見手。可是六指乎?‘便上去拉開她的袖子,那女子隨牽而倒,卻化作一具枯骨!「

「白骨神魔做色相!」錢晨搖頭感嘆道︰「我怎麼就煉不出能化為絕色美女的白骨神魔,盡是一些尼姑、酒徒、屠夫、蠱魔、和尚、刀客這種亂七八糟的人等。」

「後來那位出身正道官員當夜慘死家中,時人便傳,姜皎乃魔修!再幾個月,他便因為泄露禁中事而被貶!」

岑參笑道︰「而天魔宰相李林甫,便是這位魔修姜皎的佷子!」

燕殊苦笑道︰「如此,倒是傳承清晰了!」

「太平公主被殺,大天魔傳承落于姜皎手中,姜皎將傳承交給李林甫,李林甫死後,真正的大天魔傳承,應該會落入陛下、安祿山、楊國忠幾人手中最有可能。如今陛下所得可能只是假傳承,那麼真傳承,應該還是在安祿山,楊國忠兩人之間。」

「楊國忠這次意圖破壞長安大陣,本來應該是他嫌疑最大。但太白兄又說他只是一個障眼法。」岑參幽幽嘆息道︰「如此爭來爭去,天魔作亂,受苦的還不是長安百姓?」

「大天魔是誰,今日應該就會有一個答案了!」

錢晨想起去刺殺安祿山的司馬承禎,低聲感慨道。

幾人說話間,便來到了一處閑置的廳堂,廳堂里面傳來絲竹聲的余韻,一人搖搖晃晃的從廳內走了出來,看到岑參便笑道︰「岑參軍,你可來晚了!宴已經散了!」

岑參忙道︰「焦大,吳道玄可還在?」

那人搖搖頭道︰「在堂上醉著呢!估計過了午時才會醒!」

廳中的有人听到了他們的談話,有一個清朗有力的聲音大笑道︰「岑參軍來了!最近可有什麼詩作,能拿來給老夫品鑒一番啊?」說著,一位白發白須,穿著官服的老者徐徐從廳中轉出來,招呼岑參道。

「賀監!」

來人正是賀知章,他年前改官太子賓客,授銀青光祿大夫兼正授秘書監,因此岑參才稱呼其賀監。

賀知章笑道︰「既是詩友,稱呼什麼官名,老夫四明狂客!」

廳內的人听聞岑參來了,還醒著的人便紛紛道︰「岑參軍來的好!昨日詩會,便缺了你那一首詩,你若你作出來,便放你去找吳道玄,若是作不出來,當自罰三杯再走!」

錢晨為之愕然,慶幸他帶了岑參來,若是作詩他多半是不會的,只能抄一些真太白的詩,反正太上都抄得,他為什麼抄不得?但文人作詩,要麼要起韻,要麼要應和。若是起到錢晨不熟悉的韻腳之上,他就只能以劍為詩了!

為什麼錢晨總是用劍言詩?

就是在萬一別人扣著字眼叫他解釋,或是出題考校的時候,可以順手就用劍砍死,避免尷尬。而且死在劍下的人,也絕不會跟他說那處用的是何典,這處又是什麼詩人的經歷?

如今有岑參應付,他就不必考慮殺賀知章滅口了!

這等又並非魔頭魔修,或是玄帝貴妃這種殺之不可惜的貨色,對他下手,錢晨也很為難啊!

岑參也不客氣,沉吟片刻便道︰「前日封大夫敗于裴劍客之手,與我說起想要自請離開長安,繼續坐鎮安西,西征突厥。昨日我又因意氣之爭,與太白斗劍,為其所敗,唯有其劍中之詩的前兩句,讓我猶有所感。因此夜中為封大夫做此詩!」

他起韻低吟道︰「君不見……走馬川行雪海邊,平沙莽莽黃入天……」

「輪台九月風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隨風滿地石亂走。」

「匈奴草黃馬正肥,金山西見煙塵飛,漢家大將西出師。將軍金甲夜不月兌,半夜軍行戈相撥,風頭如刀面如割。」

「馬毛帶雪汗氣蒸,五花連錢旋作冰,幕中草檄硯水凝。虜騎聞之應膽懾,料知短兵不敢接,車師西門佇獻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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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起聲聲豪邁,竟以邊塞之事,玉門關外之景,言說昔日塞外軍旅之行。

來勸說封常清不要在乎一時的劍術之上的成敗,邊塞國事,報國立功之情,更重于這等末節,更有譏諷燕殊于國無功,縱然有絕高劍術,也當不得將軍名之意。錢晨听了此詩,便知道是他劍挑岑參之後,其心中意氣不平時所做。

化用了青蓮劍歌下半闕‘將進酒’中的君不見三字……

後面,他跟著錢晨等人月夜除魔,任俠長安,有過一同劫殺寺廟的交情,更知道他們是為了拯救長安而來,才與燕殊漸漸緩和了關系。但做的詩卻沒有改!

此時吟誦來,猶然還有一些為朋友打抱不平之氣。

但燕殊哈哈一笑,岑參也隨之微笑,兩人邊算過了這一著。

賀知章拈須沉吟片刻,才悠悠嘆息道︰「好詩啊!封常清得此詩告慰,更應該奮勇為國才是。不過我跟好奇,劍敗你的那一首詩,如何讓你劍下服輸,詩上也服了?叫你岑參劍上認輸不難,老夫所知,劍術在你之上的年輕人,沒有十數,也有五指了。」

「但能叫你詩上認輸的,可就不多了啊!」

岑參回頭望向錢晨,他只听到開頭兩句就敗了,剩下還沒听全呢?如何能作答?所以希望錢晨站出來,更能借此揚名。賀知章乃是文壇詩壇領袖,更為玄帝太子所重的老臣,若是能得他青眼,太白名揚天下且不說。名揚長安就是數日的事!

錢晨卻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把自己供出來。

岑參只能叉手道︰「慚愧,我輸得太快,只能听到前兩句。」

說罷便拔劍出來,模仿錢晨當日的一絲氣韻,揮劍橫空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劍勢突起,落于天外,隨著大河之水從天而降,一瀉千里,東走滄海,一劍之中氣象萬千,乃有動人之色,雖只得錢晨昔日一劍的十一,卻也叫著滿堂詩人劍客紛紛回首,賀知章更是捏斷了幾根胡須,面露驚容。

劍勢一回,便是下一劍……

岑參疾聲高呼道︰「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這時候,賀知章大袖一揮,居然接住了岑參一劍,袖子甚至反卷劍柄,將他手中利劍奪去。他朗聲笑道︰「好詩!只是開頭,便猶如奇峰突起,氣象萬千,叫人更想听一听後面了……岑參,你問不出來,就讓我來問一問!」

說罷,便轉頭一劍刺向錢晨,這一劍之凌厲,遠在岑參的劍法之上,如光如電,難以直視。

賀知章修為深厚,遠超錢晨等人的意料,誰能想到一位僅以詩文名動天下的老者,居然比封常清這般的大將修為更高一層,乃是陰神中的強者。甚至比楊國忠還要深厚許多!

錢晨鞘中有情劍出,鋒刃如雪,寒芒沖天,照耀滿堂,迎上了這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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