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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薄福厄運【二】

此人見到老板娘竟是要揮刀自刎,慌不擇路的上前阻止。

電光火石之間,他也不敢貿然出刀。

但若是赤手空拳,又怕傷了自己。

不得已,只得調轉了刀鋒。

將刀柄直插過去,趕在老板娘的袖中刀割破咽喉之前,就墊在了她的脖頸上。

在他的刀柄剛剛觸踫到老板娘的頸部之時,老板娘的袖中刀卻突然停止不前,凝固在了半空。

「你不是一直催我出刀?」

老板娘說道。

此人一愣,顯然是沒有反應過來。

劉睿影和月笛卻是一副了然的神色。

老板娘話音剛落,袖中刀一個忽閃,拉出片片銀光,朝著此人的咽喉豎直刺去。

大廳中的燈火,是暗黃色的。

暗黃色燈火,映射在刀鋒上,卻仍舊掩蓋不住這刀鋒的銀光。

此人這才心知上當!

老板娘怎麼自刎呢?

雖然她平日里的言行舉止極為輕佻,艷俗。

但她的心卻是堅如磐石。

一個能下定決心,從青府離開,舍棄一切榮華富貴,錦衣玉食的來到這荒僻礦場中的女人,是決計不會主動去死的。

若是想死,也不會是現在。

真正相死的人,一定會選一個寂寞無人的深夜,摒棄所有的打擾,找一個自己最舒服的死法,淡然坦誠的離開這人間。

現在,這人調轉刀鋒已是來不及。

不是他不想,卻是不能……

因為他的刀柄被老板娘的另一只手死死地握住。

想要破局,其實也很簡單。

只需要棄刀就好。

但此人卻不願意如此……

刀客棄刀,就如同戲子毀了嗓子。

不是萬般無奈,走投無路,誰會這樣做?

況且刀客的刀,確實要比戲子的嗓子更珍重。

這柄刀上,凝聚這他所有的心血與驕傲。

也承載這他最後的倔強。

如果就這般輕易松了手。

再想拿起來,可就難了……

所以此人決然不會棄刀。

他眼睜睜的看著老板娘的刀鋒,劃向了自己的咽喉。

就在那一剎那,他卻是用力的低下頭。

用自己的下巴,將這刀鋒死死的壓住。

這姿勢雖然看起來極為尷尬,但卻是很有效。

現在他的刀,被老板娘攥在手里。

而老板娘的刀,卻又被他夾住。

「你真是一個容易相信別人的人。」

僵持中,老板娘說道。

「太信任別人,是不是就難以被別人相信?」

此人說道。

下頜處的發力,讓他的申吟有些低沉嘶啞,語氣也慢了下來。

「你看這世道,還能相信人嗎?我連我自己都不相信,為何又要去相信你?」

老板娘說道。

「可是我仍然相信別人。」

此人說道。

「這就是了……一直相信別人的人,若不是傻子,那就是騙子。但傻子不相處的久,是看不出來的。所以旁人只會以為你是騙子。有誰會去相信一個騙子?」

老板娘說道。

「相信人怎麼回事騙子的作風?」

此人差異的問道。

「騙子要騙人,是不是得讓你先相信他?」

老板娘問道,

「沒錯。」

此人說道。

劉睿影看出他本事想要點頭的。

奈何這下巴上卻是夾著一把時刻能要他性命的刀鋒,因此只得從牙縫里擠出了兩

個字。

「想讓旁人信任自己的最快途徑,不就是先去無條件的信任旁人?將心比心這條道理,永遠好用。尤其是對女人。」

老板娘說道。

最後還補了一句。

她已經知道,是誰讓此人來殺自己。

雖然老板娘並沒有什麼仇敵,即便是有,也不會有仇敵要殺死一個人的條件是‘讓她先出刀’。

並且不是簡單的輕輕一揮,而是一定要使出這青府獨門的斬影刀才算數。

那這個人是誰也就可想而知了。

「我一直以為女人要比男人的信任更難以得到,听你這麼一說,似乎是我想錯了。」

此人說道。

「這世上兩種人最好騙。女人和孩子。像我如今是個老板娘,生意人。做生意同樣也有兩種人的錢最好賺,你知道是什麼嗎?」

老板娘反問道。

「當然也是女人和孩子。」

此人說道。

言語間很是不屑。

「但容易得到的東西也容易失去,所以女人的信任,來得快去得也快。」

老板娘說道。

「可是我卻從來沒有得到過……」

此人說道。

聲音竟是有些顫抖。

似乎是太過于專情于此,下巴處竟然有了些微的松動。

老板娘的袖中刀趁此機會牢牢地壓在了他的咽喉上。

把他的咽喉,都逼出了一道血痕。

「另外,信任也是相對而言的。你我差不多的時候,才能又信任之說,現在的你,怕是沒有資本來與我談論什麼信任了。」

老板娘說道。

「的確如此。但我能肯出來你不想殺我。」

此人說道。

老板娘目光一凝,並不言語。

「若是你方才沒有停手,那我已經死了。可是你停了手,也就再也留不住我了!」

此人接著說道。

霎時間,身上黑袍翻飛而起。

籠住了自己的身形,也籠住了老板娘的袖中刀。

當時身形再度顯露出來的時候,他的彎刀已經回到了手上。

而他的身形,卻是推到了門口處。

一如他剛到此地時的模樣。

若不是有一套稀碎的桌椅爛在地上,這仿佛就如同一場夢。

就連劉睿影這樣的局外人看起來都是極為不真實。

「你留我一刀,我留你一命。」

此人說道。

看了一眼櫃台上的自己先前碼放的三個銀錠,瀟灑轉過身去,大踏步的離開。

老板娘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靜靜地坐在原地。

雙手依舊保持著先前的姿勢。

直到那門外的風沙,徹底的掩蓋了一切很久,老板娘的雙手才放了下來。

「去關門!」

老板娘對這徐老四說道。

徐老四听後也沒有應聲,只是朝著門口走去。

走到櫃台旁時,他的腳步微微一頓,隨即快速的抓起一個銀錠,飛也似的逃離了這里。

「哈哈哈!」

老板娘看著徐老四的行為不禁大笑。

「錢被人拿了,怎麼還笑的出來?」

劉睿影問道。

他知道這老板娘簡直是嗜錢如命。

在她眼里,沒有什麼珍貴的東西。

因為最珍貴的,該當是無價。

可是她卻是把每一樣都行,都暗地里標好了價碼。

「你不覺得他很可笑嗎?」

老板娘問道。

「我只會覺得丟錢的人更可笑。」

劉睿影說道。

「唉……」

老板娘轉而嘆了一口氣。

「現在覺得是自己可笑了?」

劉睿影問道。

「不,方才我覺得他可笑。現在卻是覺得他可憐……」

老板娘說道。

「偷錢的人應該是可恨。」

劉睿影說道。

「那三個銀錠都擺在櫃台上,他為何卻只能一個?曾經握劍面對大海的男人,現如今卻是連一口氣拿走三個銀錠的氣魄都消失了,難道不是可憐嗎?」

老板娘說道。

劉睿影听後也很是沉重……

徐老四眼中的場景,他也看到過。

那背影,的確是震懾心魄。

若是只有一片大海,倒還不算什麼。

畢竟這世間,有江河,也就會有湖海。

可是大海邊如果有人,那就不同了。

何況這人還是唯一。

唯一的人,按著惟一的劍,獨自擁有著一片海。

不需要問他的前因以及後果。

只是單單的看一眼這人屹立在此的背影,也能知道他的氣魄與胸懷。

可是如今,卻是連一百兩銀子都要偷偷模模的拿走。

這著實是可憐的緊……

以至于劉睿影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硬要張口的話,也只不過是一聲嘆息罷了……

「一百兩能做的是也很多了!」

劉睿影沉默良久,忽然開口說道。

「哈哈哈!」

老板娘听後卻是又笑了起來。

「你這又是笑的什麼?」

劉睿影問道。

「一百兩的確是能做很多事,但也要看在什麼地方。礦場之上,除了來我這里吃飯喝酒,還能去何處花錢?最終還不是都會物歸原主?」

老板娘說道。

劉睿影心中有些復雜。

這老板娘雖然愛財,但想法也著實通透。

千金散盡還復來。

老板娘起身走到櫃台前,收起了省下的兩個銀錠。

「這一套桌椅,不到一兩。怎麼算,我都是賺的。」

老板娘說道。

劉睿影搖頭笑了笑。

看著的確是賺了不少,但這銀兩,卻是老板娘用命換來的。

「請你們喝酒!」

老板娘轉身說道。

還大方的從櫃子里拿出了很多鹵菜。

甚至干肉鋪都盛了滿滿一碗。

華濃看到肉鋪,忍不住伸手夠過去。

但卻是被老板娘抓住。

「小兄弟別急,還有客人馬上到。」

老板娘說道。

劉睿影听到門口傳來一陣馬蹄聲。

听起來像是不少人。

他狐疑的看向月笛。

月笛卻是神色平靜,似乎早就知道了一般。

劉睿影轉念一想,也豁然開朗。

徐老四走的急促,並沒有關門。

所以晉鵬等人下了馬就長驅之入的走了進來。

「怎麼都在這里?」

晉鵬問答。

他一眼就看到了月笛和劉睿影,以及華濃。

只是老板娘卻面生的很。

「幾位?」

老板娘走上前去問道。

「十五位。」

晉鵬微笑著說道。

一個時辰內,老板娘同樣的話問了兩遍。

但這兩遍的心情,卻是截然不同。

先前是隨時可能丟了命。

而現如今,晉鵬等人看在她的眼里,卻都是亮閃閃的真金白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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