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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在學校 106 烈焰燃燒

早就听說煤城新任副市長刁滿貴新官上任。就出國考察,一個月後就主持引進某國一個知名公司投資。

據說是要在馬村建設一座亞洲最大塑料加工廠。並且把這里的工廠建設包給了南方一家開發商。

馬莊村民不滿開發商的補償協議,不滿自己辛苦建造的家園被摧毀。更不滿自己祖輩生存的地方建一座有污染的工廠,從此青山綠水被毀壞,子孫後代呼吸著污濁空氣。因此他們同開發商斗爭很久了。就是不願拆遷。

鄭好明白了,濤哥他們是被開發商雇佣來拆遷的。做夢也沒有想到,今天自己竟然會成為開發商的打手。

此刻大批拆遷人員已經逼近村莊。突然從路邊一個簡易帳篷里竄出一條黑狗。對著突然闖來的這些不速之客狂吠不止。

前面幾個保安馬上跳過去。亂棍齊下,狂叫的黑狗哼哼兩聲就蹬腿了。

其中一個保安說︰「挺肥的,走的時候捎著,可以美餐幾頓。」說完把狗的尸體拉到路旁。

听到狗叫聲,帳篷內狗的主人跑出來。一看見他們就明白了,說︰「哎呦,拆遷的。」

他手里拿著鑼,抬手就想敲。這時候,李子沖過去,一腳把對方手中的鑼踹飛。後面保安緊跟過去,圍住了一陣拳打腳踢。然後把那人捆綁住,膠帶封住嘴扔回帳篷。

來到村前路口,濤哥找了一處高高的土堆,他站了上去,居高臨下,指揮若定。高聲道︰「挖掘機馬上就要來了,現在開始一戶一戶清理。」

他的話音未落,數十個如狼似虎的保安開始瘋狂砸門,然後沖進住戶院子。

濤哥讓人在高處支起了高音喇叭,把事先錄好帶有威脅性的錄音帶,反復播放。

院子里很快就傳來了老人的申吟,小孩的哭泣,婦女們的尖叫。男人們憤怒的咒罵。以及乒乒乓乓的打斗。

一個十多歲孩子,先被揪著從院子里給拉了出來。扔在了門口。

緊接著是一位衣衫不整的女人被揪著衣領拉了出來。

她的雙手亂抓,但是怎麼能夠抓得住武裝到牙齒的保安。緊接著就听見和鋼管相踫撞的聲音。女人發出的慘呼,讓鄭好目瞪口呆,這幫混蛋對女人竟然也下得去手!

這時候,院子里的男主人揮舞著菜刀,把沖進屋內的幾個保安給逼了出來。緊接著,他追到院子里,揮刀砍在一個保安胳膊上。那個保安慘叫一聲丟下棍子。

幾十個保安沖上去,對方並不屈服,拿著刀,吼叫著一陣瘋狂猛砍。

其中保安老劉被逼到牆角里,躲無可躲。一刀砍中頭盔,「 當」一聲,老劉被震倒在地。

這時候一個保安悄悄繞到男人背後,橡膠棍一下子砸在對方肩膀上。

對方只是痛的哀嚎一聲,憤怒已經使他瘋狂,他不顧身後雨點般的棍棒打擊,提著刀向地上的老劉砍去。

鄭好見馬上就要出人命了。他飛竄過去,一把奪過對方砍人的刀。

那人撇下了老劉,憤怒得撲向鄭好,一口咬在了鄭好肩膀上。

後面保安一起涌過來,亂棍齊下。他如山般的身軀倒了下去,就倒在了鄭好腳下。

倒下時候,嘴里還咬著鄭好肩膀上的一塊肉,眼楮狠狠凝視著鄭好。

那是一雙充滿了怒火的眼楮,充滿了對鄭好的怨恨,充滿了無奈,更充滿了絕望。

濤哥對被抬下來的老劉說︰「要是你死在這里,我還要損失八九萬,現在你應該知道你的價值了,給你五十也多了。」

濤哥對鄭好贊許得點了點頭。鄭好對濤哥說︰「我們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濤哥好像根本沒有听到鄭好的話,對保安大聲喊,讓拆遷的過來吧。」

大型挖掘機還有破拆機器轟隆隆地開了過來,仿佛是一台台巨大的怪獸,要吞噬這里一切。

所有的聲音,哭泣聲,哀叫聲都被掩蓋。在機器黑黝黝的巨大鋼鐵手臂揮舞中,轟隆一聲響,房子倒下去了,地下塵煙彌漫。

第二家所有院內人員已經清理干淨。一個保安過來向濤哥匯報。

緊接著第二個院子也被機器摧毀。月光被灰土遮住,廢墟旁是哭泣的老人與孩子,是被打倒在地申吟哀嚎的房子主人。一切都仿佛變成了人間地獄。

鄭好憤怒得大聲對濤哥喊︰「不經過房子主人允許,我們沒有權利把原本屬于他們的房子毀掉,我們這樣做,比起強盜還要歹毒萬分,請不要再這樣了。」

濤哥訓斥鄭好說︰「住口,你沒有教訓我的資格。」他向著眾保安招手,然後用手一指第三家,喊道︰「繼續清理拆遷第三家。」

不一會,黑子滿臉是血的過來匯報說︰「這家人十分不好對付,男的和女的跑到了二樓樓頂,向我們投擲石塊和瓶子。

濤哥罵道︰「笨蛋,你們這麼多人,難道連一男一女兩人都對付不了嗎?」邊說邊向第三戶住家沖去。

第三戶戶主一男一女,顯然已經做好了戰斗準備。他們站在二樓頂,居高臨下投擲燃燒的汽油瓶,石塊與酒瓶。

樓下到處是燃燒的火光,保安們頭盔被投擲的石塊和瓶子砸的砰砰響。10多名保安被石塊砸傷、或者被汽油燒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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濤哥沖著樓上兩人喊︰「你們做這些都是徒勞的,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是暴力抗法行為。」

鄭好听了,心中淒然,什麼是法,暴力抗法還是違法拆遷?怎麼可以如此黑白顛倒,是非不分。想起剛才男人倒下時的眼神,沒想到自己今天也成了助紂為虐的施暴者。

在濤哥嚴厲指揮督促下,數十個保安舉著盾牌從樓梯攻了上去,把男人從樓梯上推了下來。

樓房上面的女人,眼看自己抵擋不住攻上來的一群保安。發出了絕望的嚎叫。

鄭好遠遠地看見她突然舉起一個桶,向自己身上倒,然後把剩下的液體潑向保安。緊接著一股濃濃的汽油味沖鼻而來。

保安們亂哄哄從樓梯上逃下來,紛紛喊︰「哎吆不好,這個女人不要命了,她向自己潑了汽油。」

濤哥說︰「既然她潑了汽油,那我就給她送火。」說完掏出火機扔向樓頂。

鄭好沖到濤哥面前,憤怒地吼道︰「你怎麼可以這樣泯滅人性?她是一個生命,是一個人,是一位女性,她是我們的同胞姐妹。」

女人拿著火機,發出淒厲的怒喊︰「你們這些強盜,我要與我的家共存亡。誰也不能使我離開。」

鄭好著急的喊︰「請不要沖動,一切都好商量,請愛護自己的身體」。他邊說邊順著樓梯沖上去,他想奪過女人手中的火機。

可是樓上女人已經抱了必死之心。打開火機,點燃了自己。點燃火焰,點燃自己的憤怒與吶喊。

瞬間烈焰騰空。一個活人的身體中,噴射著火焰!她的皮膚迅速開始發泡,並且起皺;她的頭被燒黑,並迅疾炭化。

空氣中,彌漫著人肉燃燒的氣味;鄭好從未想過,人的身體是如此易燃。

屋頂什麼都沒有。看著對方燃燒,卻沒有任何辦法。在燃燒的火焰面前,鄭好頭腦中一片混亂,他已經無法思考了……

下面響起了孩子的哭泣。驚醒了鄭好,他向著樓下沖去,邊跑邊月兌下自己的上衣,在院子水缸里浸透了水。

然後沖上樓。此刻女人已經滾倒在地。痛苦得哀呼,仿佛是來自地獄的聲音。

鄭好在灼人的熱浪中。迎著灼熱的烈焰,用衣服把女人緊緊包裹。

他听見衣服內 啪的聲音。但是很快就停止了。只剩下女人痛苦得哭泣和申吟。

鄭好把奄奄一息的女人給了他的家人。鄭好對所有保安大聲呼喊︰「拆遷再繼續下去,會死人的,請馬上停止拆遷。」

他來到濤哥面前。大聲對濤哥說︰「在未經主人允許的情況下,沖進人家的家中,毆打家中主人,在人家走投無路自殺時,還要給她壓上最後一根稻草。

眼睜睜看著女人在烈火中焚燒,卻只是冷眼旁觀,我們是一群什麼人,是納粹嗎,可是納粹的槍口下躺倒的是異教徒的尸體。是日本人嗎,日本人屠刀下不是他們的親人。

可是我們面對的卻是自己的同胞手足。在這里,孩子是我們未來的希望,老人是我們將來的歸宿,婦女是我們應該保護的弱者。

可是我們傷害了他們。現在無論以什麼樣的借口,無論是什麼人的授權,我們都犯了不可饒恕的罪行。請馬上停止這非人道的殘忍行為。」

濤哥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信任的鄭好,竟然關鍵時刻背叛了自己。

他眼楮通紅,此刻對鄭好恨得咬牙切齒,嘴里擠出兩個字︰「滾開。」抬起腳把鄭好踹到一邊。

轉回頭,抬高手臂,在燈光中擺動,示意挖掘機器開過去。挖掘機還有破拆機轟隆隆啟動,兩邊車燈打開,照得前面一片雪亮。

鄭好再次沖到路上,站到挖掘機前,張開雙臂,大聲喊︰「請停止毀壞別人的家園,請停止你們的違法拆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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