秭歸。
「糜子方,別生氣了,來喝酒!」
傅士仁舉著酒杯勸著糜芳。
「不生氣?傅兄,你可知道徐州糜家?」
糜芳一身酒氣的看著傅士仁說道,他已經喝了不少酒,有些醉了。
「當然是知道的,徐州糜家富甲一方,當初可是徐州巨富,財貨之術堪比陶朱公!」
傅士仁笑著說道,他自然是知道糜家以前有多風光,劉備有今天也是多虧了糜家的幫助。
「陶朱公哪里能比我們徐家,鹽啊,你知道嘛?那就是白色的黃金,誰都缺不了,缺不了,那是多賺錢的買賣!大海不干煮鹽不絕!真正的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啊!」
糜芳大聲嘶吼著,似乎想告訴全天下他糜家以前有多富有。
「你知道嘛,換在以前,這就酒……我連看都不會看一眼,我糜家只喝最好的晉陽美酒,一斗萬錢那種!」
糜芳指著手里杯中的酒說道,這些只是低劣的酸酒,他們已經喝不起晉陽美酒了,劉備把所有錢財都沖做軍費了。
「哎,我也很久沒有喝過好酒了。」
傅士仁一臉惋惜他也是好酒之人,可如今經費緊張根本喝不起那昂貴的杜康仙酒。
「我就知道傅兄好這口,我這兒還藏著一瓶好酒,正好與傅兄痛飲!」
糜芳搖搖晃晃的起身,走到一個擺物架上從一個陶罐里取出一個青花瓷瓶,瓶口被木塞子塞著,還包了臘封。
「糜兄,這可是最上等的杜康仙酒,一瓶怕是要萬錢吧?」
傅士仁驚訝的看著糜芳手里的青瓷瓶,這東西他也只喝過一次,那滋味到現在也忘不了。
「五萬錢!」
糜芳一臉傲然的說道,這可是他用私藏錢財偷偷買的,而錢自然是從軍費里貪墨的。
有了美酒,傅士仁也不客氣,直接和糜芳對飲起來,幾杯下肚也有些醉了。
「糜兄,我真替你不值啊,你糜家對劉備不薄,劉備卻如此對你,還有那關羽匹夫,傲慢無禮,總把我們當廢物,一副天下第一的樣子,呂布怎麼還不把他殺了!」
傅士仁大著舌頭絮絮叨叨起來,他和關羽不和,關羽經常因為一些小事責難他,心中壓抑的怨言這一刻都抖了出來。
「誰說不是呢,那匹夫真以為自己多厲害,打了一輩子仗,一場都沒贏過,從北到南的逃,呸!還拿鞭子抽我,早知道在徐州就該弄死他!」
糜芳也大罵起來,一罵就感覺後背發疼,那鞭傷似乎還沒好。
迷迷糊糊兩人喝得醉倒在地,第二天糜芳才悠悠醒來。
「頭好疼!」
糜芳從床上坐起,揉著額角,昨天宿醉現在頭一陣陣的疼。
「來人,來人!」
糜芳大喊了幾聲。
「縣令大人有何吩咐?」
一名老僕走進來問道。
「現在什麼時辰了?」
糜芳看著老僕又听著縣令的稱呼這才意識到自己在秭歸,而且已經被貶為縣令,想著夢里還在徐州糜家錦衣玉食,年輕的童僕听令,漂亮的婢女環繞一股落差感油然而生。
「回縣令大人,快到午時了。」
老僕回答道。
糜芳自己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間,陽光刺眼讓他有些不適。
「縣令大人,今天有人送來這個,說是要給您的。」
老僕端著一個木盤,上面有兩個布袋。
「誰送來的?」
糜芳皺眉看著兩個布袋。
「不知道,是個年輕人送來的。」
老僕回答道。
「鹽!」
糜芳打開兩個袋子,一看發現竟然都是鹽,不過一袋子是顏色發暗,一袋子是雪白一片。糜芳是煮鹽的行家,一眼就看出這些都是海鹽,雪白的那一袋子就是他們糜家以前煮出的精鹽。
「那人呢!」
糜芳看著老僕問道。
「不知道。」
老僕不知什麼情況,搖頭道。
糜芳連忙走出府門,想去尋找這送鹽來的人。
「糜子方!」
糜芳正左右看著街道上零散的行人,突然一個聲音在側面響起。
「你是何人!」
糜芳猛得回頭看向角落,只見一名二十不到的年輕人正笑著看著自己。
「中國皇帝呂布麾下鴻臚府主客馬良。」
馬良笑著說道。
「呂布手下!」
糜芳听了一驚,不自覺的就後退了一步。
「你怎麼會在這里!不怕死麼!」
糜芳下意識的就想喊人來抓馬良,但旋即又不敢這麼做,敵人敢這麼出現在他面前肯定有所準備,冒然大喊很可能讓自己身處險境。
「秭歸城也沒戒嚴,我就說是逃難來的,很簡單就進了城啊。」
馬良笑了笑,秭歸城守衛很松,沒有大戰在即的緊迫,他以荊州口音很輕易的就混了進來。
「糜子方,你我就這麼在街上說話不怕被人看見麼?」
馬良笑了笑道。
「你……嗯……進府吧。」
糜芳糾結了一陣,最後還是決定讓馬良進府說話。
趕走雖有僕人,糜芳這才松了口氣,他見馬良這事一定要保密,一旦泄露那後果就嚴重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糜芳指著那兩袋子鹽問馬良道。
「糜子方可識得這袋鹽!」
馬良指著那袋雪白的精鹽問道。
「這是我糜家秘方煉制的精鹽,有什麼不認識的!」
糜芳驕傲的說道,他能夸耀的事情不多,煉鹽就是之一。
「那這袋鹽你認為如何。」
馬良又指另一袋鹽。
「這種垃圾也能叫做鹽?雜質太多,又苦又澀,吃了還會月復瀉!垃圾都不如!」
糜芳更是驕傲了,兩者一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其實這都是糜家所煉。」
馬良笑著說道。
「胡說,我糜家怎麼可能煉出這種垃圾!」
糜芳瞪著眼楮說道,煉鹽一道他不許別人污蔑。
「可能是我表達不清,好的這一袋是以前糜家煉出的,至于另一袋是現在糜家煉出的。」
馬良連忙拍著說道,像是真的忘記了一般。
「現在的糜家?你什麼意思?」
糜芳立刻反應了過來,糜家已經失去了徐州鹽場,那里還能練鹽。
「沒什麼意思,糜家離開了徐州,鹽一下子變得緊俏起來,徐州原本八百錢一石的鹽暴漲到兩千錢一石。曹豹倒是聰明人,靠著丹陽兵迅速控制鹽瀆,把鹽場控制在手,可惜呀,煉出的不過是這種東西,但就這他也敢買一千兩百錢一石,比你們糜家可是狠多了呀。」
馬良笑呵呵的說道,全然不顧臉色鐵青的糜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