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城內。
最早的數十道赤焰光柱熄滅,只留下了十二道染著紅色火焰的光柱矗立在城中,赤光繚繞,給整座昆侖城蒙上了一層紅暈。
寒冬的風霜在這十二赤柱之下變得灼熱。
滾滾熱浪彌漫在偌大的城池之內。
街道之上原本有恃無恐的眾人神情有些變了,他們明顯嗅到了空氣中異樣的氣息,讓他們的心頭有些燥熱,不是因為四周攀升的溫度,而是因為城後那高聳入雲的巨峰遲遲未見劍光掠來。
「為何昆侖道門的人還沒來?」
「是啊,都過去一刻鐘了, 難道他們還沒得到消息?」
「會不會是生了什麼變故?」
一些修行者後知後覺的猜測起來。
他們的心中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
十二道赤焰光柱的四周,許多殘缺的尸體七零八落的灑在龜裂的地面之上,方圓幾里內的修行者都一逃而空,凌亂的街道上躺著數百具的尸體,他們瞪大著眼眸,臉上還殘留著驚恐的神色,脖頸處流出一縷血跡,可以猜到生前到底經歷了多麼可怕的一幕。
一白一青兩道身影隱匿著氣息走到在這條早已人去樓空的街道上。
越是靠近那赤焰光柱,越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浪。
直到街道盡頭,終于看清了,赤柱的源頭是一座陣法,陣法的四周站著數十位身著黑衣的修行者。
他們清一色的戴著鬼臉獠牙面具,只露出兩顆眼珠,從外貌上看甚至分不清男女,但他們的身上的氣息都不低于養神境,而且至少有三道的歸一境的氣息。
陳長安和柳羽兩個人小心翼翼的躲藏在一側的屋檐之上。
「是紅宗!」陳長安眉頭微微一皺,這黑衣鬼面的裝束他在六盤山上見到過。
「紅宗!」柳羽聞言美眸驟凝,道︰「我去引開那三個歸一境,你去毀掉那陣基!」
陳長安眉頭微微一凝,道︰「太危險了,還是我去吧!」
引走三個歸一境的紅宗殺手,絕對是九死一生事,無論是出于男人對于女人的保護,還是出于柳羽這個人有錢,他都不太希望對方出事。
柳羽眉頭一皺,道︰「你……」
她必須得承認陳長安比她在晉國的時候變強了許多,但若是去招惹三個歸一境紅宗強者,基本上是沒有什麼活路的。
心念及此,她當即開口,「我有父親的劍,他們奈何不得我,你快速毀掉這一處陣基還要去解決下一個,若是你去引那三人,我們可能只能毀掉一處陣基!」
說著柳羽揚了揚手中的銀色鐲子。
鐲子上鐫刻著的「春雨」二字與他在晉國時見到的一般無二。
陳長安猶豫了一下,柳羽說的不錯,若是讓他去引開三個歸一境,就算能夠成功逃月兌必然也要受到不輕的傷勢,而若是讓柳羽來,他有九成的把握全身而退,到時便還能去毀下一處陣基。
「好!」
陳長安不是那種將個人尊嚴看得比大是大非還要重要的人,只是稍加思索,他便答應了。
柳羽看著陳長安,翻手取出一張靈符,黑底金字,符上畫著潦草卻玄奧的符文,令人看一眼仿佛就要深陷其中一般。
「若是遇到危險就,將靈力注入這張挪移符中,可以隨意挪移空間遁逃到百丈之外!」柳羽看著陳長安,美眸微微波動,道。
「你不用?」陳長安皺眉。
「我還有!」柳羽美眸堅定的道。
陳長安有些懷疑,能夠挪移空間的靈符,至少是八階的靈符,這等靈符柳羽真的會還有?
「不要猶豫了,記住,毀了陣基的同時務必要活著!」柳羽美眸盯著陳長安,認真的道。
不等陳長安再說什麼,柳羽的身影已經一閃,像是輕風一般飄到六十丈外的街道盡頭。
青衣臨空,一劍斬出!
青色的劍光照亮龜裂的地面。
噗!噗!噗!
數十個黑衣殺手還未反應過來,直接便被劍氣斬成兩截,血液飛濺在身後同伴的衣袍之上。
那些黑衣殺手只感覺一股滾燙鮮血灑在自己的衣襟之上,他們猛地一個激靈,這才回過神來。
「小心!」
「有敵來襲!」
一眾黑衣殺手紛紛催動本命物,或劍或刀又或則是輪盤法印,各色的靈力光芒瞬間照耀在街道之上。
柳羽美眸看著這些黑衣人,白皙的額頭皺起,道︰「你們不是紅宗的殺手,你們是……明海宗的人!」
雖然眼前這些人已經極力在掩飾自己的靈力氣息,但其一動手,身上的功法氣息瞬間便暴露了,以她的眼力自然瞬間便認出了這功法的出處。
「柳羽姑娘慧眼識人,名不虛傳啊!」
就在這時,黑衣人後一道戴著白鬼面具的人騰空而起,身上散發著歸一境的氣息。
他的身後,有兩人緊隨而上,修為境界與他相仿。
三人呈合圍之勢,將柳羽包圍在其中。
「你們認得我!」
柳羽兩撇柳眉一蹙,剪水眸中寒意流轉,道︰「明海宗敢來攻昆侖城,莫不是想被滅宗了?」
在她的印象中,明海宗在北海的各大宗派中並不算是名列前茅的存在,他們哪來的膽子來攻昆侖城?
而且,以明海宗的力量也絕對不可能滲透入昆侖道門之內啊!
柳羽的心中有太多疑惑。
「哈哈哈!」
听著柳羽的話語,為首的歸一境強者的白鬼面具下傳出瘋狂的大笑,道︰「昆侖道門還是這麼大的口氣,不過若是要滅明海宗就不用昆侖動手了,今日之後,雲州已經沒有明海宗了!」
「什麼意思?」柳羽蹙眉。
「今日之後,明海宗便是紅宗的北海據點,所以柳小姐若是想要拿昆侖道門的勢來壓我,我可一點也不懼啊!」白鬼面具下傳出冷冽的的笑聲。
他身後二人亦是同時附笑。
柳羽面色一沉,明海宗在北海都已立宗百年了,沒想到竟然是紅宗的據點?
這絕對是一個驚人的消息。
然而,此刻已經由不得她多想了。
「柳小姐想必是來破壞海閻陣基的吧?」
「不愧是柳太一的女兒,如此危局之下還能想著救人,同代的修行者中恐怕沒有幾人有你這膽識!」
「真是令人欽佩啊,不過柳小姐既然來了,就有勞您當一回我們的戰利品吧!」
三個歸一境的強者肆無忌憚的笑談著。
說話前,那戴著白鬼面具的歸一境強者已然出手,揮手間一道法印凝聚于虛空之中,化作一道幽藍色的囚籠向著下方的柳羽籠罩而去。
柳羽美眸一凝,手中的銀鐲儼然亮起。
僅僅只是亮起,便有一道劍影沖天而起,而後凌厲的劍威自那劍影之上席卷而出,瞬間將柳羽頭頂之上的幽藍色囚籠絞得粉碎。
「春雨劍!」
出手的歸一境強者聲音一沉,白鬼面具下的雙眸當即變得凝重起來。
他的身後,另外兩位歸一境的強者亦是同時凝眸。
這柄劍對于他們的威懾力絲毫不亞于一位頂尖的昆侖強者,若是劍的主人在,他們這會兒沒準已經逃到千里之外了。
「我看是三位今日想將性命留下吧!」
柳羽美眸中寒光閃爍,一襲青衣在虛空之中獵獵作響,手中的本命青劍散發著青芒,雖以一敵三,但她的氣勢依舊如虎一般凶猛。
當修劍者出劍的時候,那縱使修為與對方差距再大,心中信念永遠不能為對方所動搖。
這是她父親從小告訴她的。
此刻,她心中的信念便化作了那洶涌的氣勢。
若能憑此嚇走敵人,那也省得去冒險了。
「若是昆侖道門未封閉,柳小姐這句話還些威懾力,但此刻昆侖大陣封閉,柳小姐不覺得這句話有些自欺欺人了麼?」
為首的歸一境強者開口,雖然他的口中說著柳羽自欺欺人,但白鬼面具下的眼眸中卻是流露出一抹忌憚之色。
「春雨劍動可斬聖,三位看來是要試一試了!」柳羽凝眸,紅唇微動,口吐寒聲。
「春雨劍是可斬聖,但那是在柳太一的手中,若是在柳小姐手中,能催動其幾分威能還猶未可知吧!」那為首的歸一境強者眼眸中寒意凝聚。
「那便來試試!」
柳羽美眸收縮,同一瞬間, 她的手中本命劍被催動。
數十道青色的劍氣席卷而出,向著那三個歸一境的強者掠去。
其實那戴著白鬼面具的歸一境男人說的不錯,以她的修為若是動用春雨劍,最多只能用一劍,而且這一劍最多也就是發揮出個萬分之一的威能,可能斬得了他們中的一兩位,但若是想要將他們全部殺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若是動用了春雨劍不能將他們全部殺了,下一秒就要輪到她被殺了,因為那一劍會直接抽空她全部的靈力。
「一起動手,拿下她帶走春雨劍!」
戴著白鬼面具的歸一境強者冷喝一聲,而後手中法訣捏動,直接祭出本命物,一方金黃色的大印出現在虛空之中,金光流轉,直接將柳羽的劍氣全部阻擋在外。
他的身後,兩個歸一境的眼眸一凝,眼底閃過一抹瘋狂與貪婪的神色。
若是能夠生擒柳羽,帶走春雨劍,那能夠得到的好處絕對是不可想象的。
「動手!」
兩個人根本不用猶豫,齊齊祭出本命物。
一桿黑旗和一面天藍色的寶境。
黑旗揚起,激射出數十道黑光在虛空中化作鬼面,如鬼魄怨靈一般,向著柳羽噬咬而去。
天藍色的寶境則是「嗖」的一聲射出一抹寶光,轟向柳羽。
柳羽見此面色一變,身上靈力涌動,腳步在虛空中輕輕一點,身影直接朝著北面飄去。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