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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鮮衣怒馬出晉陽

銀發老嫗錯身站在幽玄的背後,干枯的老臉上流露出不解的神色。

她不明白公子為什麼會做這個決定,就像她不明白八日前殿下從唐府出城後為何又折回了城內。

幽玄站在劍客居的憑欄處,隔著漫天大雪,望著晉陽城的夜色。

「當然要殺,不過不能是我們出手!」

幽玄俯瞰著街道上的行人,雙眸中閃爍著冷漠與高傲。

他想起了前些日在唐府遇到的那個討厭的少年,就跟下面這些沉浸在年後的熱鬧中的螻蟻一樣,渺小而不自知,如果不是他和他那個討厭的師父在哪里攔著,也許這會兒自己已經帶著九陰靈體回九天宮了。

「那要誰出手?」銀發老嫗渾濁的雙眼微微一眯。

「紅宗!」幽玄冷冷一笑。

「紅宗?」銀發老嫗的臉上流露出一抹更加疑惑的神色。

這個宗派她听說過,近來在雲州之上殺了很多各方宗派的弟子,似乎與百年前的雲州危機有關,各大宗派都懸賞通緝,似乎在引蛇出洞。

難道紅宗與九天宮有關?

幽玄似乎注意到自己說多了什麼,妖媚的眼眸冷冷一瞥,道︰「很多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的號,畢竟明白的越少活得越好!」

雖然這個銀發老嫗是九天宮的長老,但只是九天宮外招的長老,許多事情還不配知道。

「是!」

銀發老嫗忙應了一聲,後背不自覺發涼。

幽玄很滿意她的反應,面色歸于平靜,道︰「等血長老回來我們就可以走了,你去準備一下車馬!」

「我這就去準備!」銀發老嫗應聲,而後轉身下樓去準備。

待到銀發老嫗的背影消失在劍客居之內,幽玄的嘴角才勾起一抹深邃的冷笑,他將目光掃向唐府的位置,臉上的笑意擴散而開。

「真是遺憾,不能親自留在晉國看著你死了!」幽玄自言自語的道了一聲,臉上的笑意斂去,轉身回屋。

上元節後的第一天,晉陽城依舊十分熱鬧。

沒有人注意到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深夜從劍客居的大門外,行駛到南城門,而後出城一路向南消失在夜色之中。

……

大晉天啟十四年第二天的清晨。

陳長安和李周早早的便醒來,洗漱後換上一身嶄新的衣袍,用了在唐府的最後一頓早膳,與唐父唐母辭行。

兩匹鬢毛赤紅的寶駒在唐府門外向北揚塵而去。

陳長安本是想著坐馬車安穩一些,不過拗不過李周想模仿說書人口中的一人一騎走江湖的俠客,于是一大清早便使了些銀錢買來兩匹好馬。

再好的馬兒跑起來都會顛簸,索性兩個人修為都不算低,尋常的顛簸還是受得的。

騎著馬跑出數十里外,身後晉陽城緩緩變小,而後再也看不清楚。

「爽!」李周騎在馬背上,感受著拍打在臉上的寒風,口中呼著熱氣大呼過癮。

「是挺爽,不過我們要是騎馬去北海劍閣可能要花上一年半載的功夫!」陳長安策馬在旁,笑著道。

「啊!」

李周愣了一下,而後勒緊韁繩,讓胯下的馬兒放慢了速度,「怎麼要這麼久?」

陳長安也放慢了速度,笑道︰「晉國是雲州邊陲小地,北海是雲州最北,其間有相距有數千萬里之遠,一年半載都說少了!」

李周沉默了一下,感覺自己這修行之路好像跟說書人說的有些差距啊,道︰「那我們不騎馬要怎麼去雲州?」

陳長安眼眸一掃道︰「到了養神境可以御空飛過去,也可以等出了晉國尋一個修行界的城池,找一個商會,乘他們的靈舟去!」

「哦!」李周聞言這才安心,而後甩動手中的韁繩道︰「那就快些趕路,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去看看。

「好!」陳長安笑著應聲,他也有些期待。

兩人兩騎,踏雪而行,不分晝夜,足足三日後才快要抵達晉國北境的城關。

這一日傍晚,陳長安胯下的馬兒受不了了,打了幾個響嚏便不走了,李周胯下的馬兒亦是如此,他們所承騎的馬雖是好馬,但馴養于皇城馬場,終是受不了在北境這種極端環境下一直勞累。

好在北境的城關就在眼前。

放過了跨下的兩匹馬兒,他們直奔城關而去。

踏入褪色的古舊城門,可以看見城內不少篝火點燃在路旁,火把插在屋門口上搖曳著光芒,透過破舊的布窗可以看到他們屋內燒著的炭盆和火炕,那些體格粗壯的女人和臉上髒亂的孩子。

這北境城不似晉陽那般萬家燈火,除卻少數幾個看著奢華的酒樓與商會,整座城內的人都是以煤燈或者火把來照明的。

一路沿著鋪著白雪的街道走來,入目之處,除了少數的邊關士兵之外竟然大多都是修行者在這里生活,凡人的數量極為稀少,而且這些修行者竟然都是觀自境以上的,雖然是一些年紀不小的糙漢,但也比晉陽城的修士好上太多。

相對于身著錦衣的陳長安和李周,他們的衣袍則更為樸素一些。

不過也沒有人過多去關注陳長安二人,生活在這里的修行者看不上世俗上的金錢銀兩,他們為得是北境城外那雪原上的妖獸還有天材地寶。

「看來得在這留一宿了,先在城內找找看有沒有修行界的商會,希望能有去北海的靈舟!」陳長安爬上北城樓,看著夜色中風雪呼嘯的千里雪原,不由得開口道。

這雪原在天穹的月色與星光之下依然可以模糊的看清幾分。

站在城牆上半響,時不時能听見幾聲冷厲的狼嚎與妖獸的怪叫從雪原之中傳出,能夠看到遠方有一些巨大的黑影在雪原的空中飛掠而動,不時落下,將一些妖獸捕殺,同時也將雪原上為數不多的高松樹扇斷。

這一片雪原很危險,就是對于修行者亦是如此。

陳長安看著雪原中的黑影,感受到了幾股四階妖獸的氣息,四階妖獸,已經不弱于養神境的修士或者是四象境的術士了,而且妖獸生長于雪原,佔據地利,若是沒有經驗的同境修行者進入,很有可能就會落入妖獸之月復被吃掉了。

有這北境這千里雪原在,難怪晉國與修行界多年來極少接洽,想來也沒有多少修行者願意穿過這危險重重的雪原來晉國這個靈氣稀薄,鳥不拉屎的世俗之國。

「希望有修行界的商會吧!」李周呼了口熱氣在雙手上,而後用力的搓了搓。

他也能看出雪原之中的危險,若是這北境城內沒有修行界的商會,那他們可能就要自己穿行這危險的雪原,想著都有些發毛。

理想很豐滿,現實往往很骨感。

兩人經過幾個時辰的打探和親自逛尋,最終確定了這北境城內修行者雖多,但真的沒有修行界勢力所開的商會,要想去修行界唯一的可能便是穿過雪原,又或者從晉國的南境去離國等世俗國,繞上一個大圈才能出去。

「休息一晚明天入雪原吧!」

在從南境和各大世俗國繞行與穿行雪原之間,陳長安選擇了後者,李周認同的點了點頭,畢竟少年嘛,終該有些熱血。

兩個人尋了一處客棧,不算奢華,卻是清淨,與北城門大概有一條街的距離,也方便他們明日出雪原。

陳長安走入客棧,迎他們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掌櫃,留著兩縷細長的胡須,一雙眼楮像是老鼠,不過神色卻是清冷沒有圓滑與奉迎。

中年掌櫃朝著他們笑道︰「兩位住店還是用飯啊?」

「一間房!」

陳長安翻手取出一疊金票在手心上,這一疊金票足夠在晉陽城買下一座不錯的院落了,甚至還能娶上幾房貌美的妻妾。

中年掌櫃臉上卻是露出的微嘲的神色。

世俗中金票自然是極好的東西,最為珍貴,但北境城已經多數是修行者的城了,雖然沒有修行界的商會在此開設,但並不影響這里的人學習修行界的規矩。

修行界最珍貴的當然不是金子,而是靈玉,或者是靈晶。

陳長安愣了一下,而後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翻手取出一塊靈晶遞了上去。

中年掌櫃臉上這才露出奉迎的笑容,接過那靈晶收了起來,躬身向著一旁的實木廊梯指引道︰「兩位樓上請!」

中年掌櫃領著陳長安和李周走到三樓, 給了他們一個木牌,讓他們按照木牌上的門號入房休息即可。

「送些酒菜上來!」

李周想起說書人說的那些住店的俠客都會要上些酒菜,當即也有模有樣的學了起來。

中年掌櫃接過李周手中的靈玉,臉上的笑意更加燦爛了起來,道︰「馬上給二位客官送來!」

看著中年掌櫃下樓,李周滿意的一笑,在他看來自己已經有幾分俠客的風采了。

陳長安見此無奈的搖了搖頭,而後尋著門號找到了第三間客房。

比較令人滿意的是這偌大的三樓只有他們一間房租出去了,夜來能清淨許多。

微熹的燭火在房內亮起,陳長安慵懶的橫在了房內的木榻之上。

李周則是充滿新鮮感的打量著這客棧的一切,似乎想看看有沒有書里說的那漏風的窗戶,藏著暗器的銅鏡,或者是趴著刺客的屋頂。

尋了一會兒,這窗戶都被粗布蒙得牢實,而屋內也沒有銅鏡,屋頂上也感受不到人氣。

李周嘆了口氣,也學著陳長安橫躺在木榻之上。

沒一會兒掌櫃便將酒菜松了上來,放在屋中。

兩個人倒了一杯,小酌了起來。

「不錯!」

「確是不錯!」

趕了三天的路,路上只吃一些干糧,兩人的嘴早就淡出鳥來了,現在吃些尋常的酒菜便覺得可以。

就在他們用著酒菜時,有數十個身著夜行衣的修行者出現在客棧的四周,潛入了夜色之中。

「三更動手,切記不要留下痕跡!」

一道壓得很低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

「是!」

一陣同樣很低的聲音回應,整齊有數像是受過專業的訓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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