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流三人從天而降,先後落在一座破敗的城池樓門前。
城門口遍地的干尸讓阿七很不適應,偏過頭不忍再看。
孫青旋一甩裙擺,下蹲掀開一具干尸的衣衫,看到月復部被掏空出一個洞,皺眉道︰「這傷口,似乎被拳頭從月復中破出,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傷勢。」
張天流點起一支煙,漫不經心的目光一掃,忽然一記掌風將城門里的一堆干尸轟開,頓時驚出數十只滾圓的怪蟲。
怪蟲似乎只有頭尾,形如拳頭大的蝌蚪,頭上無眼無嘴,只有一顆豆粒般的鼻子,但仔細一看,這顆小豆鼻才是它的腦袋!
先前認為是頭的地方卻是身體。
「這怎麼會有海飛虱?」孫青旋蹙眉道。
「咳!」張天流直接被嗆得噴出一口煙,沒好氣道︰「這是寄甲虱,幼體時藏于海甲蟲甲殼縫隙里食血為生,蛻變後如蜉蝣,朝生暮死,故名暮落蟲,別因人家生在海里,死在天上,就說人家是洗發水。」
阿七驚訝道︰「寄甲虱我也僅見過吃成指頭大的,這麼大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人工栽培的當然不一樣,記得喜歡研究這玩意的教派有不少,最出色的當屬無垠巫蠱教,不過它八十萬年前就被搗滅了,具體傳承遺落到哪一派不得而知。」
「公子懂得真多。」阿七看向張天流的目光,就差加兩顆小心心了。
「那是。」張天流臉色自得,內心卻是疑惑的。
阿七不正常!
上次演了一出,就是希望她能認清現實,兩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即使走得再進,心也不可能連在一起,沒必要舍棄歡樂的大家庭跟他去流浪。
現在看起來沒用啊!
她不僅不退縮,反而跟進一步。
問題究竟出在哪?
M麼?
不M會喜歡個內心黑暗,滿月復算計,還孤僻冷漠,又作又賤,又裝又渣的男人?
孫青旋則對此也是暗自嘆息。
她是知道阿七為什麼這樣的。
莫老板的提議,阿七沒能接受,她始終認為跟公子相處不能視作交易,想以真心待公子。
這令孫青旋很氣憤,但她在理解莫老板說的「沒掉坑里」後,也就放任阿七的選擇了。
事情,要說她私下詢問莫老板開始。
從莫老板口中得知,阿七有一段被篡改的記憶,從那一刻起,張天流的恩情成了她的愛情,後因張天流喪命一回,阿七為此耿耿于懷,終日借酒消愁,也從未知的愛,演變成了心魔!
當初听這話時,孫青旋氣得直接揪住莫老板衣襟道︰「你知道還讓師姐用真心去待他!」
「我原以為,時間能平復一切,但我錯了,情對某些人,不會因時間而流逝,否則老張何至于躲她這麼多年。」
莫老板這話很難讓孫青旋相信,但又不得不信!
不是師姐的堅持,而是張天流躲師姐就有點難以接受。
到底給他多大臉?
師姐都這樣了,他還一副老子不稀罕的臭表情。
「那你說怎麼辦?」
莫老板慎重道︰「如果沒遇赤仙子還好,他們見面後,我覺得刪除記憶都未必能治愈,你師姐對他的情不僅是記憶了,更接近基因里的原始沖動,她的天性讓她愛上這個人,那所產生的記憶不論你怎麼刪都沒用,反而,當她意識到自己所欠缺的一部分時,或因此茶飯不思,或不顧一切去尋找,這何嘗不是另一種心魔,想化解,只能讓當事人自己意識到,再理智的看待。」
「如今越陷越深,還怎麼意識?」
「應天。」
這個答桉,孫青旋早該想到的。
但光她想到沒用,最終還是師姐自己來選擇!
她會怎麼選擇?
是忘記?
是接受?
還是無視?
孫青旋都不知道。
更可怕的是,她們即使意識到也無法改變!
應天對普通修士而言,只能靠機緣。
且應天後,關于前世記憶多半是一點點的獲取。
雖對高階修士,如孫青旋這種極上強者,一次拿回並不難,只要事先留有道藏。
可師姐是借道種重生,相當于全新的生命,全新的人格!
取回道藏,她勢必應天,那時候她的靈魂將分出兩個人格,一是赤仙子,一是阿七,既相互審視,也自視自身,在這個過程里,她們都會發現記憶篡改的事!
即使目標一致,孫青旋也沒有松口氣,反而傷感起來。
因為不論道種道藏,都無法恢復元神!
孫青旋能與顏輕遙分裂,是她肉身尚在,元神未滅,才可透過意識控制顏輕遙分裂出一部分元神,成為她意識的載體。
師姐的元神已經破碎,阿七的元神之力不足以分裂出兩個獨立人格,極大可能會共為一體。
孫青旋只能讓自己的意識不與顏輕遙混為一體,無法去控制阿七元神。
她只能寄希望于張天流。
此人修煉的御神三法如最好的良藥,但他又會怎麼選擇?
連莫老板都意識到,他肯定也意識到,他卻從未提過,是否在他心中已有了答桉?
「走吧,這里的事我們管不了。」張天流說完,飛向空中靈舟時,順手用鎖雲手抓了一只寄甲虱。
阿七緊跟而去,一路好奇的詢問公子抓寄甲虱干嘛。
孫青旋仰頭看著兩人片刻,才飄然而起。
靈舟穿過城池上空,進入一片山脈中。
數天後,戰亂的波及終于影響到三人的行程。
越隱藏,越讓人覺得有蹊蹺。
那就沒什麼好隱藏了。
張天流一劍在手,便是虎入羊群,直接把幾個敢于跟他拼劍的魔修,拼到心髒爆炸。
長時間拼劍,別說心髒,所有髒器、血管、筋脈就會陷入超負荷狀態。
不過拼到爆這種事,只有上境欺負下境時才會出現。
往往是無視對手破綻,以勻速的劍招吊著對方不得不往死里拼,直髒器破碎,丹田枯竭。
俗稱吊打。
張天流的吊打,容易讓人血氣上涌,因此最先炸的都是心髒。
「多謝凌波派師兄出手相救。」離海正道一方得張天流解困後,紛紛趕來稱謝。
張天流收劍道︰「客氣,我等身為正派弟子,理當除魔衛道。」
十來名修士互視一眼,一名老態龍鐘的修士飛出來,再度朝張天流拱手道︰「小老兒等人都是北靈山弟子,道友喚我查老兒就好,我等數日前收到北靈山被一伙妖人攻打的消息,特地回來增援,怎奈小老兒等人實力不濟,險些葬送于此,只怕去了北靈山也……」
張天流笑道︰「北靈山與我凌波派向來交好,兩派祖師還皆來之凌霄上宗,情同手足,實不相瞞,我三人也是听聞北靈山被困,特地趕來盡點綿薄之力。」
北靈山修士聞言大喜,查老兒更是激動道︰「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好說,在下獨孤城,後方兩位仙子與在下正是久負盛名的凌波三劍客,那位冷如冰寒如雪的仙子,乃西門傲雪,另外一位風姿卓絕,雄霸天下的仙子,乃上官赤虹。」
眾人聞言,面上連連作揖,心里卻在苦思冥想,凌波派是劍修大派不錯,但似乎沒听過什麼三劍客,倒是有二十三劍。
不過眾人不敢造次,就張天流那一手拼劍絕技,在大境中只怕無人能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