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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二章 一枝才謝

張白正滿月復疑團,這女子向孫權、孫登依次相互見禮。

接著轉過身來,又向著張白屈膝施禮,朱唇微啟道︰「師哥在上,多日不見,小女陸郁生。」

「師哥?」張白心中又是一緊。

難道是東王公府的人?

東王公府時期,張白很少結交女子。

原因很簡單,誰也沒興趣和一個出名的廢柴有什麼私交。

張白結交的朋友,大多是對于修仙練級沒多少興趣的世家子弟。而這其中,一個女的也沒有,他哪里會認識什麼師妹?

然而,不對!

張白驀然想起來一件事,可又偏偏記不清楚細節。

陸郁生見他想不起來,也沒生氣的樣子,只態度嫻靜地提醒道︰「當年原該送師兄出內門,但內門的偏門一旦關閉,就難以開啟,女弟子被關在門外不得入內,必受責難,務請張公子原諒。」

內門,偏門?這女子似乎在重復當年的說話,張白終于記起來了。

在東王宮府瀑布下,平生第一次殺死血冥教夜使之後,曾被三個師姐發現,並經過百高之梯帶出東王公府的內門。

當時的三人,有兩個他刻骨銘心。

一個是在西亞再次交手的謝盼,這人心思險惡卑鄙,十分可惡。另一個是當時女弟子中的翹楚,名叫武羅,此女雖未直接出手害他,但為人傲慢無禮,完全看不起當時的自己。

只有最後那一個人他記不清了,那一位躲在背後閃閃縮縮,他幾乎連名字都想不起來了。

眼前這一位,既然是公主,那就應該姓孫,當年那位似乎不姓孫。

姓什麼呢?記得好像說是陸績之女。

陸績?張白突然被電了一下似的。

陸家和他結親那位,是不是叫做陸郁生?

剛才公主說什麼,她也叫陸郁生?他不該姓孫嗎?

張白大惑不解,只得拱手道︰「公主請見諒,請恕張白眼拙,不知公主是否曾在昆侖山修行?你說你姓陸?」

陸郁生點頭如微風細雨、枝頭輕顫。

施禮道︰「師兄說得是,我姓陸,乃國主新收的義女,受國恩近日晉封陸公主,生父陸績,陸遜是小女族叔。與師兄曾在昆侖山內門靈水潭邊,有過一面之緣。」

哦!張白這才對上了所有的事,原來是自己的師妹,還是未過門的妻子啊!

可是,孫權把陸郁生叫到此地,到底有何用意呢?他不禁眼角余光掃了一眼孫仲謀。

孫權卻不動聲色,示意陸郁生在一旁就座。

「張白,你也坐下吧!」孫權又道,聲音威嚴,不愧是帝王。

張白沒辦法,只好乖乖先坐下,得看看孫權到底想干嘛?

「選曹郎尚書暨艷、徐彪二人,因專用私情愛憎,辦事不據公理,怨憤聲積,今日孤已命其二人自盡。」

張白聞言心中大驚,暨艷案就這麼爆發了?竟然比歷史上提早了好幾個月。

那麼就是說,張溫已經被牽連了。

果然,孫權又道︰「暨徐二人入朝,乃張溫引致之,其勾結望角,識人不明,結黨營私,彈劾良臣,以至王靖等趨反。」

「昔令召張溫,虛己待之,既至顯授,有過舊臣,何圖凶醜,專挾異心,艷所進退,皆溫所為頭角,更相表里,共為月復背,非溫之黨,即就疵瑕。專衒賈國恩,為己形勢,揆其奸心,無所不為。」

「孤不忍暴于市朝,今斥還本郡,以給廝吏,溫應以免罪為幸!」

孫權這一大通,總得來說。就是張溫和暨艷、徐彪等,濫用職權,打擊異己,辜負國恩,所以暨艷、徐彪賜死,張溫被奪官,發回本鄉,今後處于軟禁狀態。

听完孫權的話,太子與陸郁生出列跪拜,張溫于囚籠中,亦高聲謝恩。

只有張白,起身站在一旁,微笑不語。

太子孫登這時有些按捺不住,看著張白的樣子,露出些許憤怒,還微微有些慌張。

孫登手指張白斥責道︰「張恩培,國主待你家不薄,張溫犯罪,你應代為謝罪,怎可倨傲不馴。」

張白看看孫登,又看看孫權和諸人。

朗聲道︰「吳王在上,吾已受漢興業將軍、領中部督,漢少府丞,請恕漢臣不可錯跪,若吳王有怒,請斬張白。」

他這話一出,整個宮內似乎冷得入了秋。

涼風吹過,人人心中顫栗。

張溫第一個打破沉默,大喊道︰「弟年幼,童言無忌,請吳主恕罪,有臣代為受死。」

張白卻嘴角上揚,再次出言道︰「吳王若欲用我,用便是。若使我為奴,有死而已。自古漢賊不兩立,吳王這是要毀卻吳蜀和議,自甘為賊乎。」

這話不客氣,張白認為自己已經是漢臣,並非一定要跪拜孫權的。相比較剛見孫權之時張白山呼萬歲,對于孫權的態度是大大地後退了。

意思很清楚,你尊重我,我便尊你孫權為帝,你逼迫我,我們就為敵,吳蜀兩爭,不死不休。

張白的寸步不讓,鬧得孫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他倒不在乎什麼漢賊之別,反正蜀國的皇室也談不上正統。他所擔心的,是把張白真的逼迫成敵人。

暨艷之罪,其實明面上與張溫並無關系。暨艷是選曹郎,說穿了就是「人事部」負責人,是孫權的心月復,專門用來汰選官員,革新吏治。

然而,暨艷和徐彪兩人,卻把打擊面搞得過于寬泛,不但打擊了當地士族,也多次打擊「南渡北士」,也就是從北方來的士族,包括了周氏、王氏、孫氏、魯家等。

這個「人事部」已經漸漸變色失控,快要成為特務組織了。

這讓孫權有些憤怒,因為南渡北士是孫氏的政權基礎,暨艷如此行事已經事與願違。同時,受到打擊的當地士族,也在不斷申訴反擊,給予孫權巨大的壓力。

所以,暨艷等人必須死。

但是,又不能讓當地士族誤以為,孫權怕了他們。于是,和暨艷等人私交甚密的張溫就成了背鍋俠,被當成了孫權殺雞儆猴(當地士族)的那只雞。

至于張白的作用,就是催化了整件事,讓事情的發展大大加速了。

孫權已經知道張白的底細,飛船這樣的大殺器,無論如何不可以被別國佔有。最起碼,別人有的,自己也得有。

反正張溫總得挨罰,不如此時,把他和整個張家,變成控制張白的人質。

此時聞听張白之言,孫權的心里又喜又怒。

張白其實話里有話,所謂︰「吳王若欲用我等,用便是」

這不就是討饒嗎?

可是張白強調漢賊不兩立,難道是提醒自己關羽的往事。

當年是降漢不降曹,如今是降漢不降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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