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兆？
文東來擦了擦眼楮，心髒暴跳。
九兆是個什麼數，天文數字，他從生到死都數不完的數…
他沒有參加府考，自然不知道六位儒主在府考前的開場白中說出了此次府考的學子數字。
「好像玩大了。」文東來目光一縮，開始頭疼了。
這次府考，除了子回，其余皆是渣渣…
苦儒鎮的榜眼是子林，但他的最好成績也只是三十題滿甲、三十題滿乙、十題滿丙，五題滿丁、六題無分。
全場眾人，坐在最前面的陌龍勝的表情最為精彩。
他的淚水已經不知不覺鋪滿了整張臉，大腦根本沒了思考的能力，哪里還能見到一絲一點的大儒氣節。
只是無意識地念叨著︰「子回，子回，喚子回過來…」
「先生，子回暈死過去了。」苦竹表情也難掩驚愕，小聲說道。
「什麼，救，就算拿命來抵，也給我救活。」
陌龍勝急忙轉身尋找子回的身影，卻發現人群中的文東來。
而他發現文東來也不奇怪，因為全場眾人，獨獨文東來一人非常鎮定。
似乎他早已知道了一樣。
但陌龍勝卻沒細想，如此激動人心的時刻，縱是聖人也會心花怒放。
徐中安從人群中鑽出，開始拼盡老命地為子回診治。
他給陌龍勝喂下了一顆定心丸︰「只是興奮過度，休息一下，血氣順過來，就可醒來。」
陌龍勝老懷寬慰，實話說，他的血氣上涌，也差點著了道。
「恭喜先生，復聖有望。」
一眾弟子躬身一拜，為子回欣喜，也為陌龍勝欣喜。
縱然其中有幾人心中不忿且疑惑，但沒人敢忤逆已經瀕臨瘋狂的其他人。
「哈哈…」
能教出一位智冠天下、天儒狀元、九兆魁首…
就算是天儒大陸的百世聖人也沒做到，而他陌龍勝是唯一一位。
「哈哈！」
場上唯獨陌龍勝笑得聲音最瘋狂。
眼中的儒明光直射天穹，似乎與九天之上某種神秘存在交頸纏綿。
經歷了子回這檔子事，人心波動，誰也沒了心情去看金榜。
縱然天儒門下有九兆學子又怎麼樣，還不是打不過子回一個。
而且子回還出生在天儒大陸最偏遠的小鎮，與天儒世界浩如星辰的大城、寶星相比，苦儒鎮真的只是一個渣渣。
但生在儒門世界，人人必須時刻保持謙遜，喜怒哀樂不顯于色。
可惜此時辦不到。
所以所有人都是嘴角彎彎，內心悅悅地看著金榜。
眼楮如探照燈一樣自上而下地巡視著，大都在心底計算這個學子得了多少甲，那個學子得了多少甲。
再與子回比較一下，呸，呸，髒了自己的眼楮。
細數半天，總算將苦儒鎮所有學子的名字看遍了。
「苦儒齋的府考通過率達到了二成，可苦儒鎮的府考通過率還不到一成…」
人群唏噓不已，這一屆府考在頒布新策之後，似乎變得尤為的難。
但這又如何。
「咱們有子回。」
「對，咱們有子回。」
好像子回變成大家的一樣，多麼淳樸的鄉野感情。
人群再次鼎沸起來，這一次鄉里鄉親的開始恭喜子回的父母。
子回老父笑呵呵地咧著嘴，本來就小的眼楮真的只剩一條縫了。
唯有子回的老母依然虔誠地跪在地上，不停地細數族譜上的祖宗姓名。
被人群一吵，竟然忘了讀到哪個祖宗姓名了。
又得重頭再來，老天，今晚不用睡覺了。
「各位請安靜，還有特招學子。」
陌龍勝強自穩定心神，一副大儒氣節油然而生，此時開始敬告大家要保持安靜。
凝听或者目視也是對天儒府考的一種尊重。
不過有人說道︰「苦儒鎮萬年都沒出過一位特招學子，我覺得沒什麼可看的。」
陌龍勝卻不以為然，呵呵笑道︰「天儒府考是整個天儒大陸的榮耀，是百兆人族的驕傲，任何通過府考的學子都應該得到我們安靜的尊重。」
「對，陌先生說的對。」
人群終于開始寂靜了下來，只不過目光卻沒看向金榜，不用懷疑，特招學子一欄上，苦儒鎮一定是空無一字。
也許在場眾人，只有文東來一人的目光是充滿希冀的。
金榜閃爍一道古韻光芒，從右上角展開了特招一欄，並且下面還有小字注解。
凡有功于天儒大陸，立德于天儒大陸，效死于天儒大陸之人，都有機會拿到六位儒主的特招令，不試及第。
換句話說，免考。
與憑實力通過府考不同，特招學子一般都是風雲人物，大都是一些少年時就替天伐亂的人，而這種人往往是天之驕子。
小小苦儒鎮，儒民三萬三。
何德何能？
文東來的眼楮直勾勾地盯著那金榜右角，嘴角的弧線也慢慢勾起。
與之相比，苦儒群民的眼楮卻瞪得不能再大了。
不少人還不停揉眼，生怕自己看錯了。
世事盡如天意，也超出人意。
他文東來三個字果然榜上有名，不過卻不是立功，也不是立德，更不是效死。
金榜上是這麼寫的︰「文東來，不試及第，公羊門傳世術儒，清君側不二之人。」
「文東來是哪位？」
「我怎麼從沒听過苦儒鎮有這麼一位學子。」
「公羊門傳世術儒…術儒，術儒都是無儒之徒…不是說此次府考不再招錄無儒之徒了嘛？」
還是有人懂些儒門常識的，大聲吼了起來。
苦儒鎮幸得一位特招學子，人群中卻沒有一人臉上露出喜意，有的卻是疑惑和猜忌。
陌龍勝目光一閃，死死地盯著文東來，眼中直欲噴火，嘴角咧起。
好像在說︰「叛徒。」
文東來內心一沉，立刻明白了術儒在當世真的落于了下乘。
人人不屑。
與此同時，他的名字也傳遍四海。
但此等名諱著實不好，天儒大陸人人爭論，輿論幾乎一瞬間壓向了負面。
在一座似乎青銅鍛造的大殿之內，整體的完美性無與倫比，站在殿內，人如微蟻，卻能熱血上涌，心生一種與古交流的豪邁。
六位儒主的身影似幻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