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苦儒齋的文東來發現前路沒有希望,後面又沒退路,整個人陷入到一種心若死的絕望之中。
這時候哪怕出現一根救命稻草,他就會死死拽住。
可又有誰會可憐他。
沒人救自己,儒亡了,估計自己也要掛,如果自己消失了,是否還會有第七個人進入這具身體。
文東來走在回家的路上,情不自禁地伸手模了模自己瘦削的面頰,心生一種惶然之感。
突然他眼前一暗,腳步趔趄,向後倒退幾步。
他的歸途被一位神秘的不速之客攔住了。
面前的人身材高大,從頭到腳都被黑袍籠罩,看不清身形,看不見五官,甚至連雙手雙腳也看不到,整個人如人形柱子一樣杵在那里,若不是突然出現,文東來還以為他是一根木頭。
「不好意思,差點撞到你了?」文東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轉身繞開了他。
轉過了黑袍神秘人,文東來向前邁步而行,還未走出幾步,身後傳來了一道干澀沙啞的聲音︰「我听到了你和陌龍勝的對話。」
說話人似乎很久沒喝水了,從聲音中就可以嗅到一種干渴。
文東來立刻停下腳步,轉身而去,瞳孔暴睜,剛才的神秘黑袍人不見了。
「我在這里。」
耳邊一陣酥癢,文東來確信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眼角的余光也捕捉到了一團烏抹黑,脖頸兒上的皮膚瞬間起了一層疙瘩。
他強壯鎮定,轉頭而視,神秘黑袍人又距他有數米之遙,似乎他一直站在原地未動。
「你是誰,你要做什麼?」所有惶恐之人在出于自保意識下都會問出這句話,文東來也不能免俗。
「我從你身上嗅到了帝落天的味道,也許你可以幫我找到它。」神秘黑袍人似乎對自己的姓名難以啟齒。
文東來的思緒立刻被拉回到昨晚,文母口述《儒門通史》中的那句︰「天儒大帝退位,天子葬于帝落天…」
「帝落天…天子墳…」
文東來被他的話給逗笑了。
「你找錯人了,我沒見過什麼天子墳,而且天儒大帝的墳冢又豈是我這種小民可見的。」文東來輕輕搖頭,無奈聳肩。
「天子墳…呵呵…」神秘黑袍人的聲音微微一滯,語氣變得微微強硬,冷笑道︰「你應該尊稱為天子墓府。」
「無聊。」文東來不想再理睬他,轉身便走。
心中胡思亂想,這人這麼惦記天子墳,難道是個盜墓賊。
現在的他哪還有什麼心思去惦記什麼墳墓里的寶貝。
可很快他又停下了腳步,因為神秘黑袍人拋出了一根非常誘人的橄欖枝,誰都可以拒絕,但他拒絕不了。
文東來眼中隱含淚光,盡力裝作一副感恩模樣,激動地問道︰「你真的可以救我?」
心里卻在想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賜你一縷仙緣,這縷仙緣可為你瞞天續命,若你有一天將帝落天交予我,我便助你成為一位天地間絕無僅有的仙儒。」
文東來迅速陷入沉默。
仙緣。
「你是誰?」
「我是仙。」
「仙?」文東來茫然四顧,撇撇嘴巴,這儒門世界竟然還有仙。
「哈哈,小子,不要不信,這世上有六大神秘,儒是六大神秘之一,仙也亦然,你不知道不代表沒有,我告訴你,人畢竟是凡胎,人眼所能看到的都是凡物,而人眼所看不到的才是…神秘…哈哈…」
「人眼所看不到的才是神秘,還有四大神秘是什麼。」文東來猛然一驚,急切追問。
「幽幽眾生,志怪為伍,神秘常伴,自己去尋找,哈哈。」
還是不肯告訴我嗎?
若儒真的是六大神秘之一,怎麼又與人同生共死。
他心中微微失望,但這神秘黑袍人說能救他,這畢竟是一線生機,他是決然不會放過的。
可是他又不想騙人︰「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什麼帝落天。」
「我只需要你的一個承諾。」神秘黑袍人緩步走到文東來的身前,黑袍之中隱隱有一雙銳利的瞳孔緊盯著他︰「你答不答應?」
「我…嗯…答應…」文東來很無恥地點了點頭,不管了,先活下來最要緊。
「好,仙緣至,舊儒亡,新儒生。」
神秘黑袍人張開雙臂,現出鱗甲密布的胸膛,在太陽光的照耀之下,散發幽幽寒光,文東來還未看清眼前是什麼怪物,身體就被一種無形有質的氣流鎖住,眼前瞬間一黑,人也陷入了昏迷。
與此同時,他的意識卻清晰地看到自己身體如人形蠟燭一樣迅速燃盡,蠟淚如鮮血一樣向周圍流淌。
這種‘蠟淚’呈現珊瑚礁狀,布滿密集孔洞,整個人看似一朵倒立的蓮蓬頭,微風輕輕一吹,這些飄忽不定的蠟淚又變化成各種千奇百怪的形狀。
饒是他自己,眼見之下,也為這個密集恐懼而頭皮發麻。
他的儒真的亡了,狗屁仙緣,神秘黑袍人食言了?
當蠟淚流干之後,他出現在一間破爛不堪的府門前,四周被青色的迷霧籠罩,血肉紋理一樣的破爛府門處處顯示出森森詭異。
他急不可耐地抬頭看向府門的門楣,目光直接掠過‘儒’字,此時那‘儒’字似乎得到了什麼外力灌注,竟然不再流血,隱隱有微微光華透出。
難道真的是仙緣,瞞天成功了,自己得救了。
仙緣至,舊儒亡,新儒生。
真的得救了。
文東來的臉上笑開了花。
自己竟然能與仙結緣,真是出門遇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