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一百六十章 曾書書的秘密(大章)

「去哪兒?」

萬劍一負手望向通天峰,被阻擋的視線似乎越過了山體,看向遙遠的南方。

「在南疆十萬大山里,有太多的未知,或許會去看一看。

你們有沒有想過,神州大地是否真如我們所認知的,北方冰川、南方南疆、東方大海、西方不周昆侖便是此方天地的界限?

若真是界限,那里又會是怎樣的場景?

天大地大,我願以余生去轉一轉、闖一闖。」

緩過一陣,萬劍一忽地收回視線,在右側袍袖中伸出一物,展示在田不易和道玄真人的面前。

正是長生堂周隱使用的離人錐。

「這件魔教奇珍還湊合,以後我就棄劍用它,名字嘛,你們覺得南宮隱如何?」

此語,既是留下可供聯系的訊息,又是讓道玄真人寬心。

「哈哈,兩位,咱們後會有期!」

萬劍一暢快大笑,離人錐離手化作一道烏光,不見他有任何的縱躍動作,身軀便停在烏光之上,瞬息閃爍至數十丈外。

漸行漸遠,一往無前。

道玄和田不易目送這道黑白流光遠去,最終消失在天地相接的東方。

兩人動也不動,佇立許久。

直至天半朱霞,松林唱晚。

到了最後,兩人如心有靈犀一般,口中同時吐出了兩字。

「珍重!」

##

河陽城。

山海苑一層大堂。

結賬的櫃台前。

听著裴掌櫃的講述,杜必書一臉的驚訝,在他的手中,還捏著一封信。

在河陽城,他先去了德源雜貨行,留下足夠支付一年的幫廚工錢,並取走了訂購的黃符紙,這才準備打听幽姬的下落。

首選的,自然是客流量最大的山海苑。誰知,剛一進門,就被這里的裴掌櫃攔下。

「老掌櫃,你是說,一個黑衣蒙面女子委托你交給我的?你怎麼確認是我?」

曾書書連忙湊了過來,更是好奇。

「那位姑娘說過,一個樣貌勉強算得上普通的年輕人,會在最近一段時間打听她的下落,而且是青雲山上的神仙。」

裴掌櫃賠笑解釋。

能當上山海苑的大掌櫃,自認眼力還是有的,且圓滑世故。

在看到兩人的第一眼? 他就大致確定了某人的身份,又加上剛才的簡短交談? 肯定八九不離十。

「嘖嘖,樣貌勉強算得上普通? 真準!」曾書書在一旁打趣道。

「滾粗? 沒正形!」

杜必書古怪地瞅著手中的信箋,其上的落款僅有四字。

「杜丁親啟!」

若不是這四個字,杜必書一定以為對方認錯了人。

那相貌的描述,根本不準!

「老掌櫃,那位姑娘走了多久?」

「比你們早了半日功夫吧?大概是在午後。」

雖然說是‘大概’? 但裴掌櫃的語氣異常肯定。

「那她往哪個方向走的,您還有印象嗎?」

「大概? 出城向東。」

其它也沒什麼可問的? 杜必書再三謝過裴掌櫃? 悶頭走出了山海苑。

曾書書疑惑跟在後面,默不作聲。

現在天色已晚? 怎麼著也得找一家客棧休息? 為何不在山海苑住下?

因為疑惑,他才覺得有意思。

鏘!

剛一走出山海苑,杜必書便祭出逆鱗劍? 面朝正東? 作勢欲起。

曾書書連忙上前一攔。

「嗨? 這麼急干嘛!」

到了這般時候,必須得攔,他可不想稀里糊涂趕夜路。

哪怕對方追的是絕世佳人!

「我在找一位前輩,可惜晚了一步。」

「前輩?你小子的口味夠刁……嗯,是我想歪了麼?」

曾書書更覺奇怪,可臉上的表情分明是不信。

有些人,一撅**,就知道他要放什麼屁。

瞧著對方猥瑣的表情,杜必書沒好氣啐了一口︰「你小子,開車都猝不及防,擱以前,準是群主的料!」

對方這麼一攔,反倒讓他想通了,只是知道一個大概的方向,貿然追出去,純粹是撞大運。

「開車,群主?那是什麼東西?」曾書書撓了撓頭。

「哈,哈哈!」杜必書敷衍一笑,「他們可不是東西!走吧,休息一晚再走!」

說罷,揮手收起仙劍,轉身走回了客棧大堂。

……

客房內。

小灰在床榻上沉沉睡去,其懷中還抱著一截搶來的竹筷,嘴角上揚。

方桌前。

杜必書打開了幽姬所留的信箋,在油燈下凝神細看。

「杜丁︰

我和他即將遠行,心願已成,此生足矣,唯一有掛礙的就是她。

你給她的東西,我看過。

或許,你早就預知了一些內情;或許,只是湊巧。

若有能力,順手幫一幫她,也是在幫他。

臨別前,送你一件小東西,就放在初相見的地方。

望自珍重。」

通篇都是以含糊的措辭書寫,要是不相干的人打開,肯定猜不透其中的暗語。

杜必書不禁苦笑。

自己真的做得過于明顯嗎?連幽姬都隱隱察覺出不對勁。

至于她贈予的東西,肯定不會差到哪兒去,甚至他猜出了所放置的地點。

以後還得慎重,再慎重吶。

信封內,僅有這張薄薄的信紙,在封口的部位,惟妙惟肖地畫著一只靈狐伏地,沒有一點法力波動。

隔著油燈比照一番,也找不到其它的暗記,杜必書索性以火點燃,將其付之一炬。

黑色飛灰片片撕裂,如追逐的蝴蝶在空中飄飛,終落于青磚地面。

待灰燼盡數落定,腳掌在其上輕碾數下,隨著袍袖一揮,已成齏粉的紙灰飛出了臨街的木窗。

杜必書信步走向木窗,憑窗而立。

窗外的河陽城,華燈初上。

街道的行人絡繹不絕,不時出入酒肆、茶館、戲園和青樓,上演一天中最後的繁華。

多少有些感慨。

忽然,在熙攘的人群中,杜必書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流連在青樓的門前。

探頭探腦,躊躇再三。

與招攬生意的鴇母、龜公閑扯了片刻,還是踏進了那燈紅酒綠的門檻。

杜必書︰「……」

……

翌日清晨。

在結清房錢、吃過早點後,杜必書若無其事走上二樓,在一間客房的門外輕敲。

篤篤篤!

沒有回應。

篤篤篤!

仍舊沒有回應。

杜必書眉頭微皺,剛要掄拳砸門,房內傳來了哈欠連天,還有一句含含糊糊的抱怨。

「誰啊,睡個懶覺都不安生!」

吱呀!

房門打開。

曾書書身披松垮的法袍,揉著惺忪的睡眼,又長長打了一個哈欠。

「是杜師兄啊?進來坐!」

側身讓開房門,還攤手做出相請的手勢。

杜必書沒與他客套,跨過門檻,走進了這間客房。

除了床榻凌亂,房內還保持著最初模樣,連桌上的茶壺茶碗都未曾動過。

鼻翼翕動,還能聞到淡淡的酒氣,即便窗戶大開,也逸散不去。

杜必書偏頭又瞧了瞧曾書書,發現在他惺忪的雙眼中,有一兩縷淺淺的紅絲,那是熬夜晚睡才會有的痕跡。

按理說,修道者不該有這般痕跡。

曾書書察覺到注視的目光,立刻偏頭躲閃,神情有了一絲的慌亂。

杜必書也不點破,高深莫測一笑,拍了拍對方的左肩。

其擠眉弄眼的神情,分明是在說‘我懂的’。

「曾師弟,時候不早了,咱們出發吧。」

「啊?這麼早!」

「難不成,曾師弟還想再待一天?」

「那倒不是,至少先吃頓飽飯吧,這里的‘清炖寐魚’不錯。」曾書書一面說話,一面整理外袍、穿上鞋履。

杜必書點點頭,非常贊同這個提議︰「也好,下樓吧。」

向外走了兩步,忽地腳下一頓,口中輕聲嘟囔了一句。

「醉紅閣陪酒的姑娘叫什麼來著,哦,是瑩瑩!對吧?」

「胡扯,分明是金釵兒!你……」

曾書書立刻出聲反對,可話說到一半,他恍然反應過來。

客房內,頓時一靜。

窗外的零散喧鬧,仿佛突然間消失,只剩下一聲聲粗重的喘息。

喘息之中,透著慌亂。

就這樣挨過了十數息,曾書書訕訕抓了抓頭發,手腳麻利地關上了房門。

聲音壓得極低,急急做著解釋。

「杜師兄,你可千萬不要誤會!我去那里,是為了‘公干’!」

公干!

這個借口找的好,而且腦洞不錯,就是難度系數大了些。

「曾師弟,我信你!」

嘴里這麼說,可杜必書的嘴角一歪。

「杜師兄,你別不信,那個紅倌人肯定有問題,我來不及通知你,就親自探了一探!」

探了一探!

好污,令人無限遐想呢。

杜必書‘信服’地點點頭。

越是這般,曾書書越急,恨不得立刻賭咒發誓。

「是真的!我懷疑金釵兒是合歡派的人,那一笑一顰的媚勁兒,連見多識廣的我都吃不消!」

合歡派?

杜必書豁然一驚。

沒有心思去揶揄對方,甚至連‘見多識廣’的內涵都不再關注。

「曾師弟,你確定?」

「差不多,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曾書書很肯定地回應,同時緊繃的神經一松。

「走,去看看!」

現在,杜必書反倒相信曾書書的判斷,當即回身拉開了房門,迅疾奔出。

金釵兒這個名字,讓他忽然記起了另一個名字。

金瓶兒!

十年後叱 魔教的妙公子,合歡派最杰出的天驕。

兩者的名字,如此相似,又是和合歡派扯上關系。

要說是巧合,那未免巧到了極點。

「嗨,杜師兄,等等我!」

瞧著對方雷厲風行的背影,曾書書也不遲疑,跑到床榻邊撿起軒轅劍,施展清風訣追了過去。

飄身下樓,在經過大堂櫃台時,隨手拋下一塊碎銀,撂下一句‘結賬’,便沖出了山海苑。

裴掌櫃、一旁的跑堂伙計盡皆愣怔當場。

過了一會兒。

伙計滿面古怪地推推裴掌櫃︰「掌櫃的,先前那個神仙,不是結過賬了嗎?」

「是啊,難道神仙記差了?」

……

醉紅閣。

清晨時分,是這里最清閑的時間。

除了一些恩客、紈褲子弟要早早趕路和返家,大部分姑娘都會賴在屋中補覺,連日常的早餐都省了。

偌大的三層閣樓,少有人走動。

一個尖嘴猴腮的龜公,靠在門內的長凳上打瞌睡,眼楮半眯。

每當有昨夜的主顧匆忙離開,他才會僵硬站起、拱手相送,之後又歪倒在凳上。

啪啪啪……

迷糊之間,這龜公好像看到有人走進大堂,登時打了一個激靈,嘴里熱切打著招呼。

「這位大爺,姑娘們都在休息,狀態差的很,要不,您午後再來……」

可等他瞧清了眼前人的樣貌,隨即又是巴結一笑。

「曾爺,您不是剛走嗎?哈哈,一定是舍不得釵兒姑娘,想再讓她吹簫彈曲兒。」

曾書書面色一僵,偷眼瞄了瞄身邊的杜必書,心里有些發虛。

「去去,一邊去!我們自己過去!」

揮手屏退了龜公,曾書書徑自跑上了三樓,來到最靠里的一間房外。

「杜師兄,她就在這里,寅時我才離開的。哦,我可什麼也沒干!」

杜必書無語附和一句,直接去推那房門。

緊閉的房門,應手而開。

為了以示清白,曾書書身形一閃,第一個闖了進去。

「咦?人呢!」

隨即,一聲驚詫在屋內傳出。

杜必書跟著進入。

這是一間寬敞的套間,分為內外兩屋,中間以一扇鏤空的檀木屏風相隔。

外間,有矮桌坐墊三處,可供三人端坐下方听曲。

桌上還有殘酒蜜餞存留,淡淡的酒香與脂粉氣混合在一起,令人心醉神迷。

內間,擺放典雅樂器若干。

古箏、玉簫、琵琶、橫笛……

件件精致,依照一種特定規律,陳列在屋內的每個角落,可見其主人多才多藝。

在樂器的包圍中,是一張寬敞的女子繡床,粉紅的布幔、晶瑩的珠簾、略顯凌亂的蠶絲被褥映入眼簾。

可惜,榻上無人。

此刻,曾書書詫異站在床榻前,目光向不大的內屋四處搜尋,可哪還有佳人蹤影。

曾書書伸手模了模蠶絲被褥,動作頗為熟稔。

「奇怪啊,床褥還有余溫。或許是外出如廁……」

語氣不確定,但還帶著最後的僥幸。

杜必書走到靠窗的小巧梳妝台前,指著台上的一張素雅信箋,回頭笑道。

「看來,她已經先走一步。」

「先走一步?不可能,寅時還在的。」

曾書書猶不相信,心急火燎跳了過來,瞥見半開的信箋,就要伸手去抓。

「慢著!你不怕有毒?」杜必書伸手一攔。

「怎麼可能?」

杜必書可不敢大意,向後退出兩步,手掌隔空一抓,就將信箋完全展開。

在展開的一剎那,一蓬淺粉色的粉末四散逸出,將梳妝台的四周籠罩。即便隔開半丈,他們還是嗅到淡淡的甜香和莫名涌起的悸動。

兩人齊齊揮動袍袖,同時法力外逼,驅散了這里古怪的粉塵。

「紙醉金迷!還真是合歡派!」

曾書書揉了揉鼻頭,面色一沉。

紙醉金迷,是合歡派慣用的一種迷香。雖然有色有味,但與尋常的胭脂極為相似,大意之下極容易中招。

對沒有修為的人,這只是一種催情亢奮的藥物,對身體沒有損害。可是對修為在身的修道者,卻是一種難纏的yin毒。

輕者,渾身法力滯澀,運轉艱難;重者,法力渙散數日。除了獨門解藥,很難尋到對癥的藥物。

不取人性命,可無比歹毒。

杜必書在典籍中讀過相關得內容,僅有一個模糊的印象,經一提醒,恍然記起。

毒粉已清,兩人還是不打算靠近,遠遠看向信箋上的內容。

字跡略顯潦草,且以眉筆書寫。

「正道小哥,昨夜釵兒承蒙雨露,心甚喜。若要重續姻緣,可來逍遙澗找我。」

信箋的末尾,還畫著一個俏皮女孩的腦袋,在吐舌頭做鬼臉。

承蒙雨露!

杜必書收回手掌,任由信箋飄然落到梳妝台,側身模著下巴賤笑,目光上下打量曾書書。

「老弟,你還有什麼說的?沒關系,我懂!」

「懂個屁,她這是栽贓陷害!」

曾書書羞惱跳起,伸手就要抓那染毒的信箋。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