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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道玄的苦心

杜必書到了哪里?

回去肯定是不行的,那里說話不好听,還個個想著「嘲笑」自己……

杜必書掂了掂手中的青玉令牌,決定前往玉清殿去領取所謂的「好東西」。

玉清殿,玉清殿,總感覺不靠譜吶。

哪有去主殿領取物品的,至少不得是藏寶閣或某某秘庫麼?

要不是師父親手將令牌交予自己,他都懷疑是被人忽悠,根本沒有領賞這碼事。

七脈會武期間,並沒有嚴苛的沿路盤查,只是在殿外立著兩個少年道童。

「兩位小師弟,大竹峰杜必書遵令前來領取物品,還請稟告一下。」

杜必書取出了青玉令牌,在左側小道童的眼前一亮。

「這位師兄殿里請,掌門真人早已囑咐過。」小道童稍加查驗令牌,便側身推開了大殿厚重的木門。

攤手相請入內,彬彬有禮。

殿內,道玄真人盤坐在三清神像前的一個蒲團上,雙目緊閉,在沉思亦或者修煉。

供案上,三炷粗香插在香爐中,散發著裊裊青煙。香煙繚繞,漸漸升騰至神像頭顱齊平的高處,仿若神明在享用世間煙火。

「掌門,人到了!」

听到小道童在耳邊的稟告,道玄真人輕緩撩起眼皮,長身而起,轉身面向恭立在身後的杜必書。

走近兩步,上下打量。

想到上午听過的逸聞,道玄真人清古的面容爬上了一抹古怪的笑意。笑意稍縱即逝,旋即恢復了威嚴。

「墨松,下去吧。」

「是。」

小道童恭敬一揖,腳下輕快,很快響起了殿門合攏的吱呀響聲。

玉清殿即時歸于寧靜,只剩下兩人面對站立。

過得一陣兒,杜必書總感覺些許不自在。除了最初的打量外,道玄真人並未繼續打量自己,可那種久居上位的威嚴氣度還是令他感到仿徨。

「掌門,師父讓我過來挑選寶物,還請……」

接下來,他反而不知道如何說下去——直接說‘還請帶路’,听起來有點不禮貌;或者伸出雙手等待,也覺得賤格了一點兒。

道玄真人自然看出了他的窘態,移步至一張方桌前,揮袖在其上一掃,三樣熠熠生輝的寶物赫然出現。

「不必拘泥,東西我已經準備好了。」

三樣?

都是給他的?敞亮!

杜必書雙眼頓時一亮,連忙躬身做出道謝的姿態。

道玄真人慧眼如炬,立時明白對方有所誤會,趕忙補上了後一句︰「你選一樣吧,我會向你講解它們的名稱和特性。」

呃——

大佬,不帶這麼大喘氣的,有啥話不能一氣兒說完!

不過,杜必書轉瞬也想開了,反正是三選一,選一件最實用的也不孬。

方桌上的三樣東西的確不錯,一看就知道經過了一番精挑細選。

第一件,是一根泛著暗黃金屬光澤的木條,僅有三寸長短,粗看平平無奇。

千年金剛木,不錯,這一小段可以熔煉到攝魂盅中,增加它的堅韌度。

第二件,也是同樣大小的一段煉材,色澤灰白,其表面仿佛有收斂魂力的功效。

千年斂靈木,以它熔煉進攝魂盅,可以極大程度遮掩逸散的黑煙。

第三件,則是一張破舊的獸皮靈符。

靈符?

不知名的靈符?

杜必書的目光頓時被它吸引,不由自主地前跨一步,想要湊近察看。

見此,道玄真人微微一笑,繼續在一旁講解︰「這張舊符是三樣東西中最特殊、亦是價值最低的一件。」

價值最低?

剛才遠遠一看,這張舊符蘊含的靈氣幾乎消散殆盡,的確算作一張廢符。可其上的符線紋理卻給他一種別樣的熟悉。

到底是什麼符呢?

瞧到杜必書的疑惑神情,道玄真人輕輕頷首︰「你當知道,青雲門開派祖師青雲子有十個徒弟,可惜兩人早夭,四人死于江湖仇殺,一人殘廢,一人失蹤,還有一脈亡于天災。其中,失蹤的那位先輩傳承了祖師的旁門道術,這張舊符就是他當年留下。」

哎呦我去,古董!

杜必書立刻將伸出的右手縮回,甚至還後退一大步,唯恐不小心踫到它。

「掌門師伯,不帶這麼玩的,這都兩千多年的老古董了,還不得一吹就散?」

話一出口,他就覺得說得有些過,趕忙改口︰「我的意思是,它還能用嗎?」

「能不能用不知道,畢竟祖師旁門的傳承已斷,當年留下它也是當作一個念想,誰也不會去催動使用。不過,它有一個有趣的名字——定魂咒符。」

定魂咒符!

听著道玄真人淡定的解釋,杜必書只覺得心髒一陣急跳,瞧向舊皮符的目光熱切起來。

來到這世界五年了,除了最初金手指給了一種往生淨世咒,其後再未主動提供過任何東西。

仿佛被遺忘一般。

可他知道,渡靈人作為一種神秘的行當,不可能僅有一樣傳承流傳于世間,甚至都懷疑所謂的‘靈’不是單指狹隘的陰靈。

既有度魂,肯定還有其它類似的手段,就類似周小環後來習得的「收魂術」。

可惜,這些只是他的猜測。

現在突然冒出一個定魂咒符,說不定其中就有某種特殊的聯系。

當然,也可能完全猜錯。

要不要賭一把?

短暫盤算了一陣,杜必書與生俱來的冒險意念(或者說賭徒心理)佔據了上風,促使他做出了決定。

「掌門師伯,我就選它了!」

言辭斬釘截鐵,字字鏗鏘。

道玄真人哈哈一笑,袍袖一揮,就將其它兩樣煉材收了起來。

「看來,你能煉出一整套骰子骰盅法寶,不是沒有道理,天生好賭,唔,敢于冒險。」

當然,他心中的真實想法是這樣的︰「接下來的大事,需要一個敢于搏命的人去做,或許試一試也不是一件壞事。」

至于人選可不可靠,暫時勿用理會。

听到道玄真人的感慨,杜必書忽然有一種被算計的直覺。以他的了解,道玄心機深沉善謀,很少會忘形說出這番話。

不過,還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也不知道師父師娘氣成什麼樣了,或許現在就在大發雷霆吧。

「那個……掌門師伯,青雲門的典藏中真的沒有符相關的秘笈留存麼?」

「那當然,這張舊符是唯一的一件。你師父都已詢問過三次,難道你得到的‘驅魔傳承’不完整?」道玄真人重新恢復了肅然,但面露疑惑。

杜必書心頭一凜,索性裝作赧然般點點頭,順便側過身軀,珍而視之地將桌上的舊符納入懷中。

「無妨,就將它當作輔修吧。若是沒有其它事,就去備戰明天的比試吧。」顯然,道玄已是在下‘逐客令’。

「是,掌門師伯。」

杜必書轉身走出兩步,忽地腳步一頓,重新面向對方一揖。

「掌門師伯,調查草廟村鬼影時,我曾經見過蒼松首座……呃,瞧我這記性,先前已經向師父詳稟過。」

杜必書懊惱地拍拍額頭,向道玄真人歉意一笑,回身走出了玉清殿。

空曠的玉清殿中。

道玄真人凝望著門外遠去的背影,清古的面容上不起任何波瀾,口中卻在以唯有自己听見的聲調低語。

「田不易隱晦提醒這個也就罷了,連他的徒弟也借機提起……有膽色,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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