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條件？」
胖子很好奇地看向羅杰。
在這個微妙的時間點，大衛-勞倫斯和米拉-勞倫斯兄妹忽然插手【量子音樂】和環球音樂集團的爭斗，這可不是什麼好的信號。
若是勞倫斯兄妹站在環球一方，哪怕【量子音樂】與新聞集團聯手，也很難佔據主動。
別忘了，環球背後，還有一個堪稱超級巨頭的維旺迪！
雖然說再過上十年，維旺迪這個名字就會變得一錢不值，但在2010年之前，維旺迪的影響力可是非常驚人的。
而若是能夠拉攏到勞倫斯兄妹，【量子音樂】一方也會握有極大的主動權。
哪怕勞倫斯兄妹所掌握的資源還比不上一個大型傳媒集團，甚至還不如【量子音樂】和環球音樂集團任意一家，但也絕對不可忽視。
在最為極端的情況下，一根稻草都可以壓死一頭駱駝，何況就單憑「勞倫斯」這個姓氏，分量也要比無數的稻草加起來還要重得多。
可以說，在這個微妙的時間點，勞倫斯兄妹站在哪一邊，哪一邊就會取得明顯的優勢。
但與之相應地，拉攏這一對兄妹，所付出的代價，絕對不會低。
設身處地去想一下，若是胖子站在對方的位置上，索要的價碼，絕對會超過自身的付出。
商人嘛，在這種時候，若是不左右逢源，爭取利益最大化，那才奇怪。
哪怕不去刻意制造一個雙方競價的局面，至少也會抬高要價才是。
但若是任由勞倫斯兄妹站到環球那一邊去，損失卻是會更大。
如何在這兩者之間取得一個平衡，是必須要慎重考慮的問題。
想到這里，胖子的臉色不由得有些凝重。
「他們希望入股【量子娛樂】。」
羅杰回憶了一下大衛-勞倫斯的開價，說出一個數字︰「140億美元，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
如果單單只計算名下的產業，這個數字實際上要比【量子娛樂】的實際價值高得多。
至少以外界的普遍估值來看是這樣。
【量子娛樂】旗下，【量子影業】的價值不高，雖然盈利能力還算不錯，但若是拿出去賣的話，最多也就是一個好萊塢三線、二線之間的公司的價格，數億到十幾億美元，就已經是極限了。
大頭都在【量子音樂】中。
完全消化掉百代唱片的「遺產」之後，【量子音樂】如今的價值比當初的百代要高得多，華爾街或者其它評估機構給出的估值普遍在120到200億美元之間。
哪怕往高了算，【量子音樂】和【量子影業】加起來，總價值最多也就是二百億美元出頭，如果以140億美元的價格賣出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單純從開價方面來說，樂隊絕對是賺大了。
但是，別忘了，在【量子娛樂】的賬面上，還有一筆高達數十億美元的現金，這同樣也是【量子娛樂】資產的一部分。
將這筆現金也算上，大衛-勞倫斯的開價，就要遠遠低于【量子娛樂】的實際價值了。
這還僅僅只是從資金方面來計算。
而在股權方面，整個【量子娛樂】當中，有百分之十的股權是放在股權池中，作為現在，以及未來，公司高層的期權獎勵所用，樂隊真正掌握的股份只有百分之九十。
如果賣出百分之四十九，看上去勞倫斯兄妹並沒有獲得控股權，但實際上卻會成為【量子娛樂】的第一大股東。
在雙方都沒有絕對控股權的情況下，第一大股東的身份，已經足以讓勞倫斯兄妹在【量子娛樂】內部的話語權上超過樂隊，佔據主導地位。
甚至于，若是對方有足夠大的野心，通過一系列的布局和謀劃，將樂隊踢出局，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說，金錢上的損失還可以接受，只要能夠成功拉攏到勞倫斯兄妹，這絕對是值得的。
但是將話語權和主導權拱手相讓，卻是無異于引狼入室。
胖子氣得狠狠地拍著桌子，叫道︰「這兩個混蛋，枉我過去還把他們當朋友！趁火打劫，這也太過分了！」
「趁火打劫，這不是正常的嗎？」
羅杰奇怪地看了胖子一眼，隨口道︰「換成是我的話，我也會落井下石的。要是連這種機會都抓不住，那勞倫斯家族的教育也太失敗了。」
在商界，成功者往往都有一個共同的特性︰誠信。
但那是在合作確定之後，甚至是合約簽訂之後。
而在那之前，不擇手段為自己爭取利益，是任何一個合格的商人都會去做的。
趁火打劫？
落井下石？
商業經營中最基本的操作而已。
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胖子憋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但是，他們不一樣。」
「我明白你的意思。」
羅杰有些無語，沒想到看似最看得開的胖子，反而到現在還為這件事耿耿于懷。
胖子的意思無非就是，勞倫斯兄妹，和樂隊幾人，至少曾經是關系不錯的朋友。
對朋友趁火打劫，這是很不地道的行為。
搖了搖頭，羅杰提醒道︰「瑞克，你在華爾街這麼多年，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沒有看透嗎？」
朋友？
這兩個字值多少錢？
對于有些來講，萬金不換。
但對于有的人來講，卻是利益足夠就可以出賣，區別只在于價碼是多少而已。
而後者的人數，顯然是遠遠超過前者的。
更何況，所謂的朋友，也早已是過去式了。
隨著雙方關系的疏遠，那點不多的友情早就被消磨殆盡。
只談利益，在羅杰看來，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胖子足足用了十幾分鐘，才調整好了心態，喘著粗氣問道︰「你打算答應他的條件？」
「不。」
羅杰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打算讓大衛和米拉插手【量子娛樂】，這是底線。不過，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是，該付出多少代價？」
「這樣……」
胖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羅杰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清晰了，先拖著對方，樂隊內部達成一致之後，再去和勞倫斯兄妹談。
代價肯定是要付出的。
若是不能拉攏到勞倫斯兄妹，將其推到環球一方去，這一進一出之間，差距可是不小。
但如何控制這筆「成本」，卻是樂隊幾人不得不考慮的事情。
實際情況還要更加復雜，例如盧西恩-格蘭奇等高層的想法，也不得不考慮在其中。
不過最為迫切的，還是樂隊幾人必須要先達成默契，再去解決其它的問題。
胖子想了一會，沒有第一時間想到太好的主意，干脆開口問道︰「你有想法了麼？」
「我一開始提出的是共同收購環球，然後再進行拆分。不過，大衛好像對這個提議不感興趣。」
羅杰攤開手，一副無奈的表情。
「光是環球的發行渠道和制作廠牌，根本沒法滿足大衛的胃口。」
安妮接話道︰「那個家伙盯著的，可是整個【量子娛樂】。」
「我們必須要確保對【量子娛樂】的控制力，這是底線。」
羅杰再次強調了股權的問題，隨後說道︰「但是說實話，大衛和米拉那種背景，單純的金錢很難打動他們了。他們需要的是話語權和影響力，而我們能給的……」
說著，羅杰做了個無奈的手勢。
在一個行業內的話語權和影響力，樂隊僅有的，就是【量子音樂】。
要讓對方插手進來，就必須出讓股權。
無論是變賣還是融資，樂隊的持股比例都會下降，隨之而來的，就是對公司控制力的下降。
迪士尼家族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默多克家族在新聞集團的境遇也可以視為某種教訓。
羅杰可不希望，辛辛苦苦把【量子音樂】發展到如今這個位置，卻是給他人做了嫁衣。
但是，如果不放松對【量子音樂】的控制，又很難滿足大衛-勞倫斯的胃口。
這幾乎成了一個死結。
「這種情況……」
胖子也沒想到，勞倫斯兄妹的胃口這麼大，不由得皺眉道︰「很難辦啊。」
如果勞倫斯兄妹只是空手套白狼，那麼樂隊只需要付出一些金錢方面的利益，就可以拿下對方。
但大衛-勞倫斯一開口就是一百四十億美元的投資，志在必得的意思已經是非常明顯了。
帶著這種心態的勞倫斯兄妹，也會成為一個非常難纏的對手。
「我有一個提議。」
安妮忽然開口說道︰「一半的環球不夠滿足他們，一半的新聞集團怎麼樣？羅杰，你不是提出過這個計劃嗎？」
「一半的新聞集團？」
胖子一臉懵逼︰「新聞集團不是我們的盟友嗎？」
「我對大衛提過，在環球的事情結束之後，聯手收購新聞集團。」
羅杰想了想，這里都是自己人，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稍稍組織了一下語言，羅杰開口道︰「新聞集團做的那些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
胖子清楚羅杰指的是「竊听門」的事，立刻說道︰「確定和新聞集團合作的時候，你還說過，因為這件事，我們不需要擔心引狼入室。」
和這種超級傳媒巨頭合作，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一個不好，驅虎吞狼用不成，反而會變成趕走了狼又來了虎。
而羅杰，卻是結合著前世的記憶，信誓旦旦地宣稱「竊听門」事件會在未來兩三年內爆發。
到時候，與環球的戰爭也差不多結束，或者已經結束。
新聞集團自己還有一堆爛事，自然不可能對【量子娛樂】再有什麼動作。
如果換一家傳媒巨頭，比如說時代華納，比如說AT&T，那可就沒這麼容易月兌身了。
這種說法雖然有很多的主觀成分，但卻也得到了胖子和安妮的支持。
不過胖子卻是更加疑惑了，問道︰「這和收購新聞集團有什麼關系？我們有那麼大的胃口嗎？」
新聞集團的價值可是在上千億美元，【量子娛樂】拿什麼去收購對方？
再怎麼玩杠桿，也沒有這麼玩的。
這也是為什麼，在羅杰提到聯手收購新聞集團的時候，大衛-勞倫斯不置可否的原因。
「單憑我們肯定是沒有的。」
羅杰聳了聳肩，說道︰「但是，如果加上大衛和米拉，這件事就有很大的運作空間。」
稍微想了一會，羅杰又說道︰「大衛拒絕這個計劃，是因為他不知道那些事情。只要我們適當地透露一些，取信他不難，關鍵在于如何合作，利益又如何分配。」
「新聞集團……」
胖子從來沒有考慮過這方面的事情，一時半會也理不清頭緒，問道︰「新聞集團有什麼對我們有用的嗎？」
羅杰不假思索地說道︰「二十世紀福克斯，以及福克斯電視網。」
前者是好萊塢巨頭，而後者，雖然比不上ABC、CBS等超級電視網，但也是北美有數的電視業務巨頭。
至于剩下遍及全球的衛星電視網絡、傳統媒體等業務，業務量也都非常的龐大。
若是能夠吃下來，對【量子娛樂】來說，也是一個十分有效的補充。
但最大的問題在于，【量子娛樂】不可能吃得下整個新聞集團，那比蛇吞象還要夸張無數倍，最多只能挑選其中的一部分。
胖子立刻明白了羅杰的意思，除了二十世紀福克斯，以及福克斯電視網這兩者以外，剩下的，就是留給勞倫斯兄妹的「好處」。
當然，具體的合作方式，如何運作，出資比例等等，都還需要慢慢談。
但若是單純從「傳媒娛樂行業話語權」這個角度來講，大半個新聞集團，多少是能夠滿足勞倫斯兄妹，甚至是勞倫斯家族的胃口的。
——單純只靠這一對兄妹，哪怕是和【量子娛樂】聯手，想要運作如此規模的收購案，也是極為吃力的事情。
哪怕，有「竊听門」的幫助，也很難。
如果要完成這件事，合作的對象，只能是勞倫斯家族，甚至于是波士頓財團。
胖子對羅杰十分的熟悉，很快就想通了這一環。
不由得露出一個苦笑，有些疲憊地說道︰「羅杰，你這個想法很危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