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安妮的忽然加入，原本還是一本正經地談著工作，畫風逐漸開始朝著派對的方向轉變。
鬧騰到深夜，羅杰醉醺醺地回到房間，連臥室的門都沒找到，便是一頭栽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宿醉醒來，羅杰依然感到昏昏沉沉，頂著一雙熊貓眼來到錄音室里，卻見胖子和賈森同樣也顯得無比憔悴，雙眼無神，臉色發青，一副嚴重腎虧的樣子。
至于安妮……
「安妮人呢？」
羅杰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安妮的影子，不由得問道︰「這家伙第一天開工就翹班？」
在樂隊里，安妮可謂是「劣跡斑斑」，錄音、排練或者其它任何涉及到工作的事情，偶爾放個鴿子，找不到人影，簡直是再正常不過了。
甚至于，在錄歌錄到一半的時候，接到不知道哪個小妞的電話，立刻「翹班」跑路，也是發生過不止一次。
胖子早就對此習以為常，無奈地攤開手道︰「我們昨晚好像瘋到天亮才散伙，至少喝掉了十幾瓶威士忌和白蘭地，按照以往的記錄來看，安妮這會肯定是起不來的。」
由于是假期之後的第一天開工，樂隊約定的集合時間不是在早上，而是下午的兩點。
這是考慮到時差的問題，讓人有更多的休息時間。
但失算的是，沒有人想到，安妮在抵達悉尼的當天晚上，就拉著羅杰和胖子，還有剛剛「升職」的賈森，一直喝到了天亮。
以前一天晚上拼酒時候的那股瘋勁，留給眾人的休息時間也就是五六個小時而已。
這點時間，肯定不可能休息得有多好。
若是睡得死一點的人，別說是鬧鐘了，就算是地震，恐怕也是醒不來的。
羅杰打了個哈欠，擺了擺手，說道︰「算了，今天各自回去休息，你跟迭戈他們說一聲，過兩天再開工。」
在樂隊的工作計劃中，最開始的幾天，並不會直接開始錄音，而是先進行樂隊整體的排練。
排練上一段時間，眾人對各自所負責的部分，需要做到什麼程度，大致都心中有數了之後，才會分散到不同的錄音室里，開始分軌錄制。
但現在少了個人，排練什麼的自然無從談起。
雖然說隨便找個臨時吉他手來湊數也不是不行，但卻完全沒有了排練的意義。
反正等到安妮歸隊，還是得重新再來一遍。
而且三人狀態都不怎麼好，明顯一副沒睡夠的樣子，工作效率也未必能有多少，倒不如干脆就地解散，休息好之後再重新開工。
「本來就應該留幾天時間倒時差的。」
胖子嘀咕了一句，便是拉著賈森，去找迭戈通知「今天不上班」的消息。
另一邊，羅杰打著哈欠回到房間里，在床上躺了半天，卻是怎麼都睡不著了。
想必不少人都有過類似的體驗，明明很困，卻是怎麼都睡不著，這種折磨，讓人非常的難受。
據說在某些情報機構里，有一種獨特的刑罰，不進行任何身體上的折磨，僅僅只是不讓犯人睡覺。
一天兩天或許還好，時間稍微長一點，意志再怎麼堅強的人，也是忍耐不住的。
羅杰現在就有一種正在遭受這種酷刑的感覺。
輾轉反側了半天，羅杰干脆放棄了繼續睡覺的念頭，從床上爬起來。
讓酒店的工作人員送了一台筆記本電腦，羅杰打開電子郵箱，開始清理度假這段時間以來，積累下來的電子郵件。
在前世的時候，羅杰並沒有使用電子郵箱的習慣。
不過來到這個世界，北美人很是喜歡用電子郵件進行交流，羅杰也只能是入鄉隨俗。
打開郵箱，入眼的是一大堆未讀郵件。
看了一下發件人，第一頁幾乎是清一色的泰勒-斯威夫特。
再看發送日期，頻率幾乎達到了每天三到五封郵件。
回憶起某位鄉村歌手的「宣言」，羅杰心里立刻有了不好的預感。
隨手點開最近的一封郵件，不出意外，果然是一封「求愛信」。
甚至還附上了一張穿著比基尼的自拍照，充分展現了女孩大膽的作風。
嗯，還有火辣的身材……
十六七歲的泰勒，單就身材方面來講，比羅杰印象里，前世巔峰時期的她還要出色得多。
不過，羅杰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這種郵件，根本沒有回復的必要。
回到郵件列表中，跳過一大堆泰勒發來的求愛信，在夾縫中找到了漢克發來的匯報。
根據羅杰的要求，漢克和他的團隊，已經啟程，在南美和東歐，為明年的【狂暴之路】計劃尋找合適的演出地點。
之所以是南美或者東歐，是因為這兩個地方夠窮，而且搖滾樂的歌迷基礎足夠強大。
越是貧窮的國家，一支知名樂隊所召開的免費演唱會，吸引力也就越大。
如果是那些大多數人都比較富裕的國度，免費這兩個字仍然會有不低的吸引力，但效果必然要打上一個折扣。
而只有搖滾樂的歌迷基礎足夠好，才能吸引盡可能多的歌迷來到現場。
你能指望在沙特、阿聯酋這樣，對搖滾樂極端排斥的國家，舉辦一場能夠吸引幾十上百萬歌迷到場的搖滾樂演出嗎？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事實上，同時符合「貧窮」和「搖滾樂在當地有廣泛歌迷基礎」這兩個條件的地區，也僅僅只有南美和東歐。
這兩個地方，都是由于連年的戰亂，和特殊的政.治環境的影響之下，大多數平民連基本的溫飽都難以保證，絕對當得起一個「窮」字。
至于全世界最窮的非洲……好吧，那里有任何類型的音樂生存的土壤嗎？
咳……
在這封例行匯報的郵件中，可以看出漢克將重點放在了南美。
畢竟東歐雖然窮，但比起南美來說，還是要好上那麼一點點的。
嗯，烏克蘭除外。
南美的幾個大國，都是出了名的貧窮和落後，而且更大的優勢在于，和地廣人稀的東歐相比，南美的人口密度也要略微高上那麼一點。
對于這兩個地方，羅杰的了解都不多。
但從自己，以及身邊人普遍性的認知來看，漢克的理由也確實具備很強的說服力。
南美和東歐，都可以列入備選，但相對來講，如果條件相差無幾，南美的優先級，還是要比東歐略高。
至于具體在南美或者東歐的哪一個國家，反而是不太重要的細枝末節。
無論是巴西、阿根廷，亦或是毛熊兄弟，對于樂隊來講，都沒有太大的差別。
全看將演出的地點放到哪里，能夠將成本壓到最低。
事實上，對于是否要進行這麼一場演出，或者說，是否要在【狂暴之路】的演出上施行免費的策略，以求在流行樂壇的歷史上，留下一個難以突破的記錄。
關于這一點，樂隊內部並沒有達成一致。
或者換句話說，羅杰等幾名樂隊成員，都認為這值得花上大幾千萬，乃至于上億美元。
但漢克、西奧多，乃至于其它一系列圍繞著樂隊形成的團隊成員，卻有不少人都持反對的意見。
原因很簡單，【狂暴之路】這項計劃，太燒錢了。
往低了算，也要五千萬美元以上的成本，而直接性的收益卻少得可憐。
如果按照羅杰的設想，在媒體端也完全開放版權授權，不收任何版權費用，以求最大程度的推廣，收入的數字甚至很可能會是零。
花這麼多錢，只為了名氣，值不值？
如果是一支剛剛進入樂壇的新人樂隊，或者是名氣不算大的小明星，若是砸上幾千萬美元，能換來巨大的影響力，肯定是值得的。
但樂隊現在的咖位已經基本穩固，穩穩地站在一線頂端，距離超級巨星四個字，也可以說是觸手可及。
到了這個程度，花錢買名氣的事仍然是要做的，但卻沒必要玩得這麼大。
因為如今的樂隊，名氣已經夠大了，再提升，提升的空間也很有限。
事實上，沒有哪個明星會隨手扔出幾千萬、上億美元，只求一個名氣。
對花得起這筆錢的人來說，這不值得。
而對于值得的人來說，往往拿不出這麼一筆巨款。
大多數情況下，還是以小規模、持續性的投入為主。
唯一的例外是「慈善開支」，這里邊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就太多了，說是捐出去一個億，實際花掉的錢可能連一千萬都沒有。
咳咳，這絕對不是在影射什麼。
總之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花了幾分鐘的時間看完郵件，羅杰模著下巴，開始沉思起來。
最開始提出【狂暴之路】計劃的時候，羅杰壓根沒想過，要打破什麼記錄之類的想法。
當時羅杰唯一的想法，就是玩一次大的，場面越大越好，玩得越嗨越好，氣氛越狂熱越好。
在安妮提出要挑戰伍德斯托克搖滾音樂節，五十萬觀眾的記錄之後，在樂隊進行了一番討論之後，直接將這個設想和【狂暴之路】計劃合並到了一起。
至少五千萬美元，甚至可能更高的成本，僅僅只為了一個「觀眾人數最多的演唱會現場」的記錄，看上去似乎有些過于瘋狂。
羅杰不清楚，在前世這項記錄排名前列的那幾場音樂節，成本大致是多少。
但滾石樂隊在2006年的那場演出，成本絕對沒有達到一千萬美元。
單純從性價比的角度來講，花費五千萬美元去辦一場免費演出，無疑是血虧。
即使是創造了這麼一個記錄，又能為樂隊帶來多少收益？
頂多，也就是讓樂隊距離超級巨星四個字更近了一步。
但以樂隊現在的發展勢頭，只要不遭遇到巨大的丑聞打擊，晉級超級巨星只是時間的問題。
或許三五年，或許十年八年，以搖滾樂隊的生命力和輝煌周期來講，這個時間絕對不至于說讓人無法接受。
就算再縮短個一年半年的，意義似乎也不大。
至少，單純從名氣、咖位和收入的方面來講，肯定是收不回成本的。
但對樂隊來說，卻不能僅僅只看賬面上的盈虧。
樂隊的根基是在唱片業，樂隊自身的名氣越大，咖位越高，對MAD唱片能夠提供的幫助也就越大。
換句話說，對于其它明星而言，名氣和咖位，僅僅只代表著收入。
但對于羅杰三人來講，除了收入之外，名氣和咖位的提升，所帶來的還有在唱片業內話語權的提升。
相較于更直接的經濟收入，這卻是一個難以用美元來量化的東西。
也是樂隊和漢克等人，對于【狂暴之路】計劃的理念產生分歧的根本所在。
羅杰倒是不在乎漢克等人怎麼想，反正只要能按照樂隊的要求，好好做事，心里是否認同，對羅杰而言並不重要。
在這一點上，漢克所表現出的職業素養，讓羅杰感到十分的放心。
就像是經營一家公司一樣。
下邊員工是否有著自己的小心思，甚至于是不是在心里罵著老板，老板根本是不在乎的。
只要能好好完成自己分內的工作，想罵就罵吧，只要不是當著面罵，就當什麼都不知道，眼不見為淨。
反正到了發獎金的時候，無論員工心里有多大的怨氣，都會變成發自內心的贊美。
想了一陣，羅杰收起心思，看了一眼郵件的時間，是兩天之前。
公式化地回復了一些勉勵的話。
回到郵件界面，一堆來自泰勒-斯威夫特的求愛信，讓羅杰感到十分的頭痛。
TMD，這可是工作郵箱！
情書這種東西，不能發到私人郵箱里去嗎？
羅杰心里正罵著，忽然想到一件事。
呃……自己好像已經好幾年，都沒有看過私人郵箱了。
雖然說入鄉隨俗，但電子郵件這東西，羅杰還是沒能養成經常使用的習慣。
工作郵箱看得也不怎麼勤快，但最多一兩個月，總會清理上一遍。
倘若不是在度假的時候，那麼每周都會至少看一次。
難道，泰勒正是打听到了這件事，才會選擇「轟炸」自己的工作郵箱？
「這家伙到底收買了多少人？」
羅杰忽然感到有些細思極恐，腦海中不由得浮現起一場謀權篡位的宮廷大戲。
戲里面的女主角，正是一代女皇武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