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歐洲奔波了幾個月，漢克的膚色都開始朝著黑白混血的方向轉變。
這倒不是發生了什麼基因突變，純粹是曬的。
看到漢克這副樣子，羅杰頗有些意外，楞了片刻，連忙開口道︰「漢克，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
漢克茫然地看向羅杰，注意到羅杰的目光，低頭看了看自己，恍然大悟，哈哈一笑，說道︰「你誤會了，最近不是比較流行什麼古銅色，小麥色嘛，那些小妞都喜歡這種調調。我回北美之前專門去了一趟馬洛卡島，曬了幾天日光浴。」
羅杰︰「……」
好吧，只要不影響工作，你開心就好。
無語了一陣，羅杰將話題拉回到工作上，問道︰「歐洲那邊的事情順利嗎？」
「還算順利，但是可能和一開始的計劃會有些沖突。」
漢克搖搖頭，說道︰「其它方面都還好說，演出地點選址，場館考察等等，都做得差不多了。
但是可能沒辦法按照預定的計劃，在十月份就開始巡演，否則宣傳的效果會不夠理想。
考慮到這是我們的第一次歐洲巡演，我個人建議將宣傳周期放長到半年以上。」
事實上，如果是較為重要的巡演，半年的宣傳周期都算是短的。
很多歌手、樂隊，往往會在巡演開始之前一年以上，就開始小規模、持續性的宣傳，然後在巡演開始之前的一到三個月，將宣傳規模提升到預算之內的最高水準。
當然，如果是不怎麼受到重視的小型巡演，就沒這麼多講究了，有些甚至只在樂隊的網站掛個通告，連廣告都直接以一個極地的價格外包給票務公司。
但樂隊的第一次海外巡演，肯定不可能是這種「後媽養的」待遇。
雖然巡演的規模不會特別大，但畢竟是開拓海外市場的重要環節，再怎麼重視都不為過。
原本，樂隊按照北美市場的情況來估算，計劃預留上三個月左右的宣傳周期，對于一場中等規模的巡演來說應該夠用了。
但歐洲畢竟不是樂隊的大本營北美，在漢克實地考察過後，認為以樂隊在歐洲的影響力，如果要確保巡演的成功，最好將宣傳周期延長，這樣更加穩妥一些。
「半年嗎？」
羅杰考慮了片刻，點點頭，說道︰「如果是半年的話，還可以接受。只要在格萊美頒獎季期間展開，都會有利于《無名專輯》的沖獎。」
現在才六月初，演出地點的考察，漢克的團隊已經做的差不多了，只需要做最後的確認，這一點花不了幾天的時間。
如果立刻確定演出計劃，半年後啟動巡演，正好是格萊美頒獎季的開始，如此一來，在開拓海外市場的同時，還可以為《無名專輯》的沖獎造勢，可謂是一舉兩得。
巡演的根本目的是開拓海外市場，這一點羅杰不會忘記。
但如果能夠兼顧到更多的利益，又何樂而不為呢？
「恐怕不止半年。」
漢克心知自己的這個老板對一些具體的細節工作不算了解，連忙解釋道︰「我們現在只做完了場地的考察，確定具體的計劃之後，還要和場館主權方進行溝通和談判，以確定每一場演出的場館和時間。
只有這些全部確認了之後，宣傳才能夠展開，否則根本沒有意義。
如果按照我們一開始的想法，這次巡演持續三個月左右，場次在三十場上下，光是場地談判的工作最起碼就要一到兩個月。」
「也就是說……」
羅杰計算了一下時間，略帶猶豫地問道︰「我們會錯過頒獎季？」
按照漢克所說的時間，即使是最好的情況，談判一個月，宣傳六個月。
七個月之後，雖然格萊美的頒獎儀式還沒有開始，但是公關階段卻是正好結束，投票已經截止。
這也意味著這次巡演，無法與格萊美的公關互相配合，為《無名專輯》的沖獎造勢。
當然，作用多少還是會有一些的，畢竟巡演開始之前的宣傳，也相當于是為《無名專輯》造勢了。
但相比于讓巡演貫穿整個頒獎季來說，效果上就要差太多了。
漢克點點頭，說道︰「恐怕是這樣。」
這次的歐洲巡演，更重要的意義在于拓展歐洲市場，輔助《無名專輯》沖擊格萊美，反而只是個附帶。
就算真的會有特別大的影響，大不了將沖獎的作品換成《月之暗面》。
反正申報的日期要到九月底才截止，有充足的時間權衡利弊，做出最有利的選擇。
考慮了一會，羅杰決定將這個問題暫時放到一邊，交給經紀人和公關團隊去討論。
「那麼巡演的路線方面，你們的建議呢？」
「核心地區放在中歐和西歐，尤其是英法德三個歐盟核心國，我建議最少有三分之二的場次放在這三個國家當中。另外，南歐的西班牙、意大利，以及北歐的瑞典和丹麥，也可以適當安排一到兩場。」
漢克分析道︰「首先，英法德作為歐洲的核心，在整個歐洲市場佔據的份額最大。
而且，雖然法國和德國的第一語言並非英語，但大多數人都將英語作為第二語言，不存在文化上的隔閡。
考慮到這次巡演的規模不算頂級，將攤子鋪開到整個歐洲不太現實，側重點放在英法德三國，是最理想的選擇。
至于南歐，小國太多，稍微有影響力的就是意大利和西班牙，但文化、習俗方面屬于拉丁系，和英語區國家相差還是比較明顯的。
出于這一點考慮，我認為現在就拓展南歐市場不是明智的選擇，只舉行一到兩場演出，為以後的動作鋪路比較合適。
北歐的話……那邊地方太小，人口也稀少，市場潛力很差。
但北歐的搖滾樂，尤其是金屬搖滾的氛圍很棒，不適合作為主要市場，但可以作為一個有效的補充。」
這番分析，和一開始提出歐洲巡演計劃時的想法略有出入。
這是很正常的現象，海外市場究竟是個什麼樣子，要如何去開發，必須要進行過實地考察，做出的分析才具備說服力。
事實上，在進行過實地考察之後，漢克沒有將一開始的計劃推翻重來，僅僅只是大改，已經算是一個好消息了。
羅杰一邊听著，一邊打量著地圖。
听著听著，羅杰突然意識到好像有什麼不對，皺眉問道︰「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東歐呢？」
東歐可不是北歐那樣的小地方，幾乎佔據著歐洲一半的領土。
單單只是一個橫跨亞歐的毛熊，在歐洲的那一部分，就相當于英法德領土面積之和的三倍多。
這麼大一塊地盤，哪怕地廣人稀了點，人口窮了點，市場的規模也不是一個小數目。
這麼重要的一個區域，漢克怎麼會直接忽視掉？
「東歐的情況很特殊，我不認為現在進入東歐是一個好的選擇。」
漢克搖了搖頭，說道︰「先不提常年處于內亂的烏克蘭等國，光是從文化上，東歐就是和整個歐洲割裂開的，更像是古代的亞洲游牧民族。
而且語言，習俗等等，都和傳統意義上的西方國家有很大的差別。
簡單來說，就是相性不合。
出于這一點考慮，我認為現在進入東歐市場，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相比起來，更接近西方文化的島國、棒子國，都是比東歐更合適的選擇。」
「是這樣嗎？」
羅杰依然有些疑惑，但卻也認同漢克的判斷。
不管文化、習俗等方面如何。
單是一個戰亂的問題，就讓羅杰不太願意去冒險。
懟天懟地對空氣的毛熊就不說了，熊二也不讓人省心，從分家出來以後就內戰不斷，打打停停，消停不了幾年又開始接著打。
前往這樣的地區，單單只是一個安全問題，就足夠讓人頭痛的了。
有道是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以羅杰現在的身家和地位，這種冒險的事情完全沒有理由去做。
按照漢克給出的建議，對著地圖觀察了片刻，羅杰開口問道︰「巡演開啟的時間，預計是一月底到二月初左右？」
「對，這個時間北歐的氣候還是比較冷，但是南部會很溫暖。」
漢克心底暗笑，自從上次的巡演過後，羅杰三人都患上了「寒冷氣候恐懼癥」。
不過漢克也就在心里偷笑一陣，表面上依然是不動聲色︰「我建議從南往北走，從意大利開始，然後飛往西班牙。
然後走這里進入法國……
接下來從德國開始北上……
最後一站到瑞典結束。」
漢克的手指在地圖上畫出一條歪歪扭扭的線路圖，不算十分精確，但大致能夠讓人看得明白。
包括巡演過程中停留的城市，甚至是一些核心場次的場館，都做了簡要的說明。
其中自然有許多和最初計劃不符的地方，比如說羅杰一開始是想要在諾坎普或者伯納烏球場進行演出，這個想法，就沒有得到漢克的支持。
原因是場地的聲學環境不適合大型搖滾樂現場，尤其是在擴音設備方面，改造的成本較大。
而且作為西甲豪門的主場，無論是諾坎普還是伯納烏，雖然沒有到絕不外借的程度，但想要租下來，哪怕僅僅只是租賃幾天，費用也相當的昂貴。
出于成本方面考慮，這兩座世界聞名的球場都不是舉辦演出的理想選擇。
在西班牙的演出站點方面，漢克推薦的首選，是度假勝地馬洛卡，這個小島風景優美，氣候宜人，交通也十分便利。
最重要的是，在馬洛卡島上，擁有三個可容納觀眾數量分別在八千到四萬多人的場館可以選擇，而且無論是改造成本還是租賃成本都很低。
成本，才是決定一切的因素。
雖然樂隊的情況和其它大多數搖滾樂隊不同，不指望依靠巡演來賺錢，甚至虧本也可以接受。
但成本仍然需要嚴格控制，否則就不是虧一點錢的問題，說不定連底褲都要賠出去。
如果不設置一個上限，怎麼爽快怎麼來，那一場巡演下來，再能賺錢的樂隊也承受不起。
平克-佛洛依德樂隊的巡演為什麼總是虧錢？
不是因為沒人看他們的演出。
事實上，平克-佛洛依德幾乎每一場巡演都是爆滿，但他們的演出成本太高了，以至于爆滿的票房都填不滿這個坑。
漢克提出的這些建議，絕大部分在羅杰看來都很合理，也很有效。
畢竟這是漢克所擅長的領域。
想了想，羅杰開口問道︰「初步的計劃書完成了吧？」
「在這里。」
漢克伸手去拿自己的公文包。
「不用著急，休息一會，中午在這吃個飯，等下午西奧多他們來了，再一起討論。」
羅杰制止了漢克的動作，開口道︰「你要有個準備，暫時還不能給你放假。再堅持一段時間，等最終的方案討論出來，談判和協商的事還得你盯著點。」
「我就知道……」
漢克「小聲」嘟囔著︰「你們這幫資本家，恨不得榨干我們這些勞動階層的血！」
音量恰好讓羅杰能夠清楚地听到他說了什麼。
「喂，我听到了。」
羅杰哭笑不得，伸出手指對著漢克點了點，笑罵道︰「我什麼時候虧待過你們？看在富蘭克林的份上，就不能有點積極性嗎？」
「這不是習慣了嘛……」
漢克似乎想起了上一次巡演結束之後收到的獎金賬單，有些不好意思地模了模腦袋，尷尬地笑了起來。
稍傾，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那個……能不能透露一下，這次打算給我開多少獎金？」
漢克和他的團隊，就像迭戈的團隊一樣，薪酬是談好一個數字，然後就固定不變的。
但獎金，卻是在基礎薪酬之外的額外獎勵。
想要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這個道理羅杰再明白不過，給手下人發獎金的時候都是非常的大方。
畢竟這里是萬惡的資本主義國度，想要調動員工的積極性，沒有什麼比綠油油的美元更有效的了。
不發錢，光談理想？
要是在這片土地上玩這一套，員工分分鐘就叫律師來跟你談談法律。
「數字暫時保密。」
羅杰賣了個關子，笑道︰「總之，只要你工作做的好，獎金絕對讓你滿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