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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鎮醫院。

醫院里所有在職員工忙得腳不沾地, 不遠處的康波營地逐漸恢復平靜,一些無辜被牽連進去但又幸運的撿了一條命逃出來的人全都奔向醫院,因此醫院里人滿為患。

全身都是傷的李瓚一撥人和滿腦袋干涸的血跡的江蘅這一撥人先後進來, 在這醫院里竟不算多麼嚴重, 至少他們沒缺胳膊斷腿,看著眼前飛快滑出去的急救床, 床上是血肉模糊的傷員, 不到十分鐘又被推出來宣告死亡。

和醫院借來酒精、鑷子和紗布的李瓚挑了挑眉,到角落里默默給自己清理傷口, 酒精擦過外翻的皮肉時, 疼得頭皮發麻, 回頭看看特別行動小組正互幫互助挖子-彈,他就咬牙把痛呼咽了回去。

媽的這群人有必要一聲不吭嗎?

李瓚冷著臉心想, 同是男人, 這時候要喊出聲那就輸了。

特別行動小組就偵查員受傷最重,其次是宋志,一個子彈穿過肺葉, 一個全身骨頭都快被打碎了, 目前兩人都在急救室里搶救,其他人和他們倆比起來就只能算是皮外傷。

走廊的防火門由外邊向里推開, 白光一點點泄進來, 像十枚鎂光燈齊刷刷燃燒, 刺得人的眼楮睜不開,等好不容易適應了這過于刺眼的亮光,又被白光中走出來的身影奪去了目光。

李瓚的手擋在眼前, 透過指縫看那道看不清面孔的身影在門口停頓了幾秒,又把門關上了。

城鎮里的電路因為下午的槍-戰和爆炸而被炸斷, 醫院里的三台發電機都推送進手術室里提供手術所需電源,所以醫院其他地方沒有燈光照明,陰沉沉如同每個人心底籠罩的戰爭陰影。

防火門一關上,黑暗重歸醫院走廊,李瓚終于看清那道身影的面孔。

是江蘅。

李瓚身旁的老段起身讓開位置,他是所有人里面唯一沒有受傷的幸運兒,精力恢復後打算投身偉大的志願事業幫助護士照顧傷患。

不過離開前,他腳步躊躇了一會,問道︰「老板,司機他人還在不?」

江蘅眉眼一松,流露出疲憊和歉疚︰「只能找到他的遺骸,剛才托朋友運回來放在太平間。」

老段其實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他這一路逃亡不忘尋找司機的蹤影,到了醫院也四處溜達一圈就是沒找到人,心里便有了不好的猜想。

「我去買幾條煙送送他。」老段說完就走了。

江蘅目送他佝僂的背影,難得流露出疲憊的神情,坐下來,小心翼翼避開李瓚肩膀上的傷口然後環抱住他,把毛絨絨的腦袋擱在李瓚沒受傷的肩膀上。

這姿勢像在求安慰。

李瓚抬手,順著江蘅的頭發,像在撫模一頭受傷的野獸。

他們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因為此刻任何言語在逝去的生命面前都顯得格外蒼白無力,盡管金三角每天都有無數人死于各種械斗,就算不是江蘅雇佣司機,司機也會死在其他交易中,但對于江蘅來說,司機的死是他不能推卸的責任,他還是會為此感到無比的愧疚。

時間無聲無息的流逝,醫院的走廊來來往往無數人,他們的腳步聲匆忙而沉重,每一步踩踏都似乎帶著千斤的重量,在生存的希望和死亡的絕望中等待手術室那扇門的一錘定音。

喜極而泣和悲痛欲絕輪番上演,沒人還有閑心注意到角落里互相擁抱取暖的兩個男人。

過了許久,手術室的門被推開,從里面推出兩張移動床,床上躺著剛做完手術的偵查員和宋志,隨行出來的醫生語速飛快︰「手術很成功但是要注意術後感染,最好是在無菌環境下休養但我們醫院條件有限,最好能送他回中國的大醫院。最後,如果他們兩個人明天能夠醒來,那就說明暫時月兌離危險。好了別磨蹭,趕緊把人送回病房!」

話音一落,醫生飛快溜回手術室繼續下一輪手術。

特別行動小組眾人高興壞了,互相推搡著目送隊友回病房,一個兩個大老爺們娘們兮兮握著心口祈禱菩薩保佑,但此時沒人嘲笑他們的軟弱。

李瓚動了動肩膀︰「听到沒有?至少還有好消息。」

江蘅‘嗯’了聲,還是閉著眼楮沒起來。

李瓚︰「剛才你推(醋溜兒文學最-快發布)開防火門,門外露進來白光,那白光怎麼來的?」現在是黃昏時間,橙黃色的夕陽絕不可跟洗了漂白劑似的亮瞎人眼。

江蘅︰「我之前聯系一些老朋友,讓他們把能帶上的裝備都帶過來,醫療藥品、發電機、食品帳篷等等。」

李瓚︰「考慮得挺周到。不愧一顆糖買20萬的慈善家。」

江蘅勾起唇角︰「听起來很像嘲諷。」

李瓚︰「那這嘲諷有夠值錢。」深吸一口氣,他收了收表情,盡量不那麼吊兒郎當的、而是正經的說道︰「特別行動小組聯系了雲南省省廳,他們派出中方代表和佤邦、克欽邦的聯軍首腦會面,商議內容不明,但是撢邦幾個大特區聯軍達成一致合作,剿滅昆山集團大本營。同時,他們不久就會派出一支正規軍以護送中國公民為由,將宋志一干人等安全護送回雲南。」

「但是緬甸政府不會同意我們帶走昆山。」

江蘅︰「可我們不認識昆山,我們手里只有16年前犯下塘山失槍重案的罪犯萬千山。」

李瓚笑了,肩膀和胸膛都微微顫動︰「奸詐。」

江蘅︰「你敢說你沒和我想到一塊去?」

李瓚︰「所以我們滾上床了。」

江蘅嘆氣︰「為什麼不能用‘天生一對’、‘天作之合’等美麗的詞匯來形容我們之間的默契?」

李瓚︰「模模你的良心,你覺得哪個形容更好听?」

「……」江蘅無可奈何的承認他確實更中意‘滾上床’這樣粗暴簡單又一針見血的詞匯。

「承認吧,你骨子里就不是個紳士。」李瓚轉而詢問︰「萬千山有交代當年是誰助他逃離塘山嗎?」

「我沒問。」江蘅︰「萬千山一心求死,在當時那種情形下,他不僅不會配合,百分百的可能會撒謊。李隊,是你‘逮捕’了萬千山,回去的這段旅途,你有很多時間問出答案。」

李瓚模著下巴︰「萬千山一心求死?他這人勉強算個梟雄,不太像是被抓住後就會一心求死的人。」

江蘅︰「他這次親自出征是孤注一擲。別人是四面受敵,他比別人還多四面,到處都是敵人,搶佔康波地盤既是增添談判的籌碼,也可能是為了擺月兌某個控制。國土神聖不可侵犯這句話適用于任何一個國家,就算是坤沙當時佔盡天時地利人和都沒能獨立出撢邦,他萬千山不佔天時地利,哪來的勇氣敢獨立政府?」

「你是說……」李瓚眯起眼︰「被逼上梁山?」

江蘅︰「還記得公海那次嗎?游輪上發生動亂,拍賣會上突然黑吃黑,被吞了的那條軍火線原買主是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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