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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勞累了大半個夜晚, 直到凌晨才睡,但多年來養成的生物鐘習慣還是讓李瓚準時準點的醒來。

空調機運作的悶響透過窗戶縫飄進耳朵,埋在枕頭里熟睡的李瓚皺了皺眉頭, 眼皮抖了抖、睜開, 一屋光亮,眼前有一道身影擋住了窗簾縫里泄進來的光。

李瓚抬起眼皮盯著江蘅。

江蘅坐在床沿, 上身赤-luo、背靠床頭, 松松垮垮的穿了條長褲,一只腳踩在床上, 另外一條腿踩在地上, 而他手里正把玩著一把槍, 熟練的拆開、安裝、上膛,然後‘ 嗒’一聲卸下彈-夾。

「很好玩?」李瓚起身, 扯到腰背酸痛的肌肉, 發出長長的‘嘶’痛聲,「那是我的槍。」

江蘅把手里的槍擱放到床頭櫃,翻身覆蓋在李瓚的身上, 手掌貼在他後背慢慢下滑, 得來李瓚不慌不忙的回應︰「腰痛**痛,敢再搞一次我廢了你。」

「那你豈不虧大了?」江蘅哼笑著, 吃飽喝足後又披上了溫和儒雅的面皮, 低頭吻了吻李瓚, 手掌停在他昨晚受力最重的部位慢慢按揉︰「我學過點按摩的手藝,別動,幫你按一按。」

起先很酸痛, 李瓚不舒服,但漸漸感覺到疲累的肌肉明顯得到了緩解, 這才放松身體接受江蘅的按摩。

「你還需要學這些伺候人的手藝?」

「出門在外混,沒錢沒勢總得學點東西混過去,當然主要還是靠臉。」江蘅兩只手都覆在李瓚的後腰,用了些力道正兒八經的按摩,咬著李瓚的脖頸磨了磨才說道︰「再說有些地方就是有錢也說不開,想撈些好用的關系就必須融入。有一個恰如其分的身份最好融入。」

「听起來,你的過去很精彩。」

「年少輕狂,傻逼一個。」

嘴上那麼說,心里卻沒後悔過年少時月兌離家族到處流浪的那段時光,江蘅這人別看現在意戀萌四9費,再往回倒個十年,比誰都反骨叛逆。

李瓚眯著眼,鼻腔哼哼兩句,把臉枕在手臂上,攤開來享受江蘅的事後服務,放任自己和男人在床上廝磨著度過美好的早晨,直到七點半才爬起來,到浴室沖個澡順便換身干淨衣服,出門上班時吩咐江蘅︰「床單你收拾?」

江蘅正在套上衣,聞言沒意見的接受了。

李瓚便打著哈欠去上班,依舊埋著拖拖沓沓的腳步懶洋洋上班,遇見附近居民打招呼偶爾給個反應,在路邊攤簡單買了份豆漿油條,再向前幾步拐進便利店,手指敲著玻璃櫃面還沒開口,店主已經熟門熟路轉身去拿煙︰「還是軟白沙?」

「抽多少年了還是這牌子?要不換一個、換這種……利群,不然紅金龍,最近光進這兩種貨了,抽起來真夠帶勁!」

李瓚抬起眼皮,懶洋洋的說︰「哪來的錢抽名牌煙?你請我啊。」

店主︰「請一根要不要?」

「免了。」李瓚拿起煙在指尖把玩,垂眸看了一會兒,把煙推了回去︰「今天不買煙,換這個。」他隨手拿出旁邊一鐵盒子,盒子上寫潤喉糖三個大字,旁邊是其他不重要的小字。

店主愣了下,他可再清楚不過李瓚是個老煙槍,昨天沒來買煙,今天不僅不買煙、居然還換成潤喉糖?!他驚疑未定的收回軟白沙,看了眼潤喉糖說道︰「9塊。你戒煙了?」

李瓚付錢︰「很明顯?」

「煙換成糖,十有**是戒煙。你以前也試過戒煙,挺多次,這回挺堅決……」店主接過李瓚的十塊錢紙幣,找給他一塊錢硬幣︰「下回手機支付,我零錢儲存不多。你是談戀愛了吧,肯定談戀愛了。」

店主語氣篤定︰「這咽喉糖比煙貴近一倍,能讓你戒煙還多花一倍錢買沒點屁用的咽喉糖,除了戀愛我想不到其他理由。」

軟白沙是名牌煙,但種類繁多,貴的一包三四十,最便宜一包五塊,李瓚經常抽最便宜的那個牌子。作為老煙槍和死摳門代言人的李瓚有朝一日又花錢又戒煙,那必定是談了一場要命的戀愛!

李瓚似笑非笑的睨著店主,哼笑了聲,拆開潤喉糖包裝,往嘴里扔了一顆,順勢兩只夾住衣領掀開讓店主看斑駁點點的脖子︰「看見沒?一只小野豹子,他讓我乖點。」

說完曖昧的笑了笑,揮揮手轉身走了。

留下店主發愣了一會,咂模半晌猛然拍大腿︰「這是找了只母老虎啊!」他回想李瓚被咬得滿是痕跡的脖子,不由搖頭嘖嘆︰「太野了吧,李隊駕馭得住?」

事實是不僅駕馭得住,他還騎過。很得勁。

李瓚甩著老胳膊老腿晃悠進刑偵辦,沒進辦公室,而是在外面拉張椅子坐下來,像個日暮殘年的老人,動作神態都盡量放到最慢。

雖然以前沒案子時,李隊也跟個懶漢似的,但現在這副模樣壓根就是慢2倍速了吧!

陳婕捏著下巴沉思,季成嶺一文件夾拍過來︰「盯著李隊發什麼呆?」

「你不懂。」陳婕狐疑的盯視李瓚︰「我感覺老大有點不對,具體哪里不對暫時說不出來,但我直覺就是不太對。你能懂我說什麼嗎?」

「不懂,沒興趣懂。」

「你一定會錯過挖掘秘密的機會。」

「你嘴里的秘密對身為直男的我來說,實屬挑戰。」

陳婕‘嘁’了聲,接過季成嶺的文件翻開來看,腳下一蹬,椅子自動滑到李瓚跟前,雙手捧上文件並說道︰「老大,葛向笛被謀害一案可以結案了。你看看結案報告這麼寫能行不?」

李瓚掃了眼,按住太陽穴說︰「你口述一遍。」

陳婕︰「行吧已經確認沈平沙就是殺害葛向笛的凶手,于昨日即7月8日被槍殺……手上拎著一個化妝箱,箱子里裝著屬于石灣的新娘婚紗。沈平沙涉嫌謀殺段寧、石灣夫婦,殺人動機是為了這件婚紗。」

李瓚︰「殺葛向笛的動機查清沒?」

「查清了。」陳婕停頓片刻,隨即以惋惜惆悵的語氣說道︰「是一個很荒唐的理由,因為沈平沙的父親曾以黑車司機謀生當了二十多年。沈平沙在家排行老二,上有大哥大姐下有小弟和兩個妹妹,家中六個小孩,逃過計劃生育但沒能逃過罰款。撫養六個小孩本來就艱難,再加上罰款和之後的上學、戶口問題……沉重的負擔幾乎壓垮沈家。」

這個家庭貧窮、子女多,父母沒有太高的文化,而沈平沙居中,不受父母關注,初中輟學,像附著在這個貧困家庭里無聲無息生長的陰靈。

「沈平沙性格孤僻,沒朋友、不受父母疼愛,很晚才上學,學習成績不理想,是個再平凡不過的人。直到他初二那年,家中大姐出嫁後沒幾天,沈父勒令他輟學並強行送他去當地工廠打工。小學、初中輟學打工在當地是普遍現象,沒人覺得奇怪。」

所以沒人勸阻。

「半年後,沈平沙因為偷同廠女生的衣服被開除。之後被沈父關家里整整一年,一年後離家,沒有再回去。」

李瓚挑眉︰「你省略了什麼關鍵點?」

「悖什麼都瞞不過老大您。」陳婕聳肩說道︰「沈平沙穿女裝被他爸和同廠工人發現了,人多嘴雜,很快全村都知道了,到後來傳成同性戀。沈父把沈平沙當精神病關家里一年,沈平沙因此對父親產生仇恨,多年過去依舊介懷,內心的陰影逐漸擴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于是,仇恨被轉嫁到同為黑車司機的中年男性身上。」

王抬頭︰「葛向笛不是中年男性。」

「所以才顯得沈平沙可悲可笑。」陳婕冷聲說︰「他恨父親的殘酷和傷害,但也懼怕父親的權威。年初第一起作案失敗,那個死里逃生的黑車司機其實隱瞞了一點沒說,那就是他不僅掙月兌沈平沙的勒繩還毆打了他。因為被毆打,所以沈平沙想起可怕的、常年處于暴怒狀態的父親,那一瞬間伴隨仇恨升騰而起的還有更深的恐懼和陰影。」

「最後,他把目標換成頂替父親工作的葛向笛。」

「沈平沙留有黑車司機的聯系號碼,被葛向笛的父親載過幾次,換成葛向笛之後他就起了心思。兒子是父親延續生命的象征,殺死兒子,扼殺‘父親’的生命,是他退而求其次的報復。」

王︰「有病!」

陳婕把文件推到王桌上,指著上面的照片復印件說道︰「他還可以更變態這上面都是他收集到的黑車司機的聯系號碼和家庭基本情況,有兒子的家庭被做了記號,如果我們還沒破案、沈平沙還會繼續殺人,而且目標不是年輕力壯的‘父親’,而是兒子。」

「沈平沙提前去過海灘踩點,他工作的那家直播公司說過半個月前,公司在海灘舉辦過一次團建活動。之後他接了石灣的外派單,在婚禮前幾天去過兩次,應該就是這幾次活動讓他得以模清當地地形,策劃殺害葛向笛。」

沈平沙殺害葛向笛的動機出于報復,報復畸形的家庭教育和企圖謀殺少年時期被親生父母迫害的黑暗過去,他深陷在過去的泥沼中,越想掙月兌卻不得章法,最終走向極端。

毫無疑問沈平沙的經歷很慘、很不幸,但比起他來,無辜被害的葛向笛更不幸,失去唯一親兒的葛父、葛母更痛苦、更悲慘。

沈平沙就是個加害者、罪犯,不幸的理由再多也不能掩蓋這個事實。

陳婕寧願將憐憫之心送給街邊乞丐也不會同情沈平沙,同情罪犯是對受害者的二次傷害。

「總結就是平時多關注心理健康,有病看病,沈平沙要是早點去看心理醫生、配合治療,不至于瘋成這樣」李瓚話鋒一轉,問道︰「他企圖殺害石灣和段寧這倆人,確定只是為了婚紗?」

季成嶺接陳婕的話︰「是這理由沒錯。沈平沙電腦里存了上千張石灣的婚紗照,臉部和手臂部位全被p成自己,有些實在p不掉,他就涂掉。更深層的原因是沈平沙嫉妒石灣和段寧,石灣和段寧都是獨生子,對于兄弟姐妹無數的沈平沙來說,他很羨慕獨生子。而且石灣和段寧都是樓二代,他們的父母本來只是農民,幸運的趕上拆遷賠償……種種原因加起來,沈平沙就嫉妒瘋了。」

李瓚挑眉,對結論沒甚意外,基本和他猜測無差別。

他接過文件,仔細看完後簽了字,回頭上交個佟局等結案。

簽完名,筆蓋蓋回去,李瓚忽然想起什麼,起身的動作一頓,回頭看向安靜吃早餐的老曾︰「曾叔,四門村那兩具花槽尸體的身份查出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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