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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夜白咬著牙坐了起來, 倚在離自己最近的牆邊。

一般來說,全員被俘還能關在一起,肯定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因為成員之間可以互相確認安全狀況,交換情報信息, 以及最重要的設法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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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按照以往的情況, 這會兒他們一堆兄弟一起, 楚夜白肯定即便暫時身不由己, 心中也會從容幾分的。

但這會兒,他只想要個單人的拘禁室, 離這些個傻逼遠遠的。

楚夜白看向鑒定師, 試圖在一群傻子中找到一個清醒的聰明人。

這家伙就是隨意一眼就能看出仿造得以假亂真的珠寶古董藝術品的差別,肯定不會跟那些傻逼一樣人雲亦雲的對吧?

但鑒定師見老大的視線看過來,卻是一臉痛不欲生的愧疚,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神一般, 鼻腔里泄露了一絲嗚咽出來。

猛地扭頭一副沒臉面對老大的樣子。

鑒定師拳頭握緊,眼神自責不已, 整個人就是後悔。幾個小時前那女人說要拉他的時候, 他應該毫不猶豫答應的。

即便不能替了老大,至少多一個人, 也幫老大分擔一半痛苦。

還是太過想當然了,太過樂觀了, 以為以老大的本事魅力,即便不趁機反攻扭轉局勢, 也可以把那女人哄得五迷三道。

其他人都是五大三粗的糙漢, 那女人絕對不會看得上,但唯獨他——

他當時明明是有那個機會代老大受苦的。

于是比起其他的人,鑒定師明顯更為內疚。

尤其他們霸氣狂傲的老大這會兒連坐起來都艱難, 一動就能看見身上各處的青紫那觸目驚心的場面,鑒定師也低頭,默默流出了淚水。

楚夜白︰「……」

他忘了,這小子再聰明也還是個小鬼,放外面剛上大學的年紀呢。

這家伙從小就是個天才,但他一身的本事技巧需要極其廣泛的知識面和經驗作為支撐。

也就說這家伙成天埋首于工作,對這方面的事沒有任何實際經驗,只有一些機械的理論。

對兄弟們聚在一起談論的相關話題也不感興趣,耳朵會自動過濾。

楚夜白就罵自己傻了,他在指望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童子雞理解自己的處境干什麼?

算了,隨他們吧,總歸知道閉嘴就好。

于是楚夜白便開始問眾人自己暈倒後發生的事,一絲細節也沒有放過。

大框架上跟自己猜測的差不多,但唯獨到了那兩具賓客尸體哪里——

「是她自己擊斃的?」

「對啊!那娘們兒可心狠手辣了。」大嗓門的關天道︰「那老太婆的狀況也不對勁,跟狂犬病犯了一樣。」

「不過咱也沒有料到她直接一木倉崩了,不光如此,她崩了老太婆可以說是避免引起連鎖騷動,但小白臉總沒有病吧?」

「她轉身就一木倉.爆.頭了,這也是咱更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這娘們兒像是根本就不在乎下船之後會遭遇謀殺指控和外界指責一樣,實在太可疑了。」

楚夜白皺眉,原來如此,那麼她拷問自己,逼自己說出軍.火.販.子的窩點就不算稀奇了。

「哦對了,她還讓人把船上所有人的體溫都測了一遍。有發燒的直接一人攆一個包廂里關起來了,包括我們也測了。」

「對對!老六體溫有點高,就被關進去了。跟隔離似的。」

「你說什麼?」楚夜白心里一動,隱隱抓到了一點尾巴。

「隔離?」關天茫然道,又連忙安慰︰「不過老大別擔心,除了關包廂倒是沒有別的舉動,老六也沒吃苦。」

楚夜白沒有回答他的話,沉吟了一一會兒。

好像有一條線,把所有的疑點都串聯起來了。

比如那女人一個光鮮成功的舞蹈家為什麼絲毫不顧下船後可能遭遇的攻訐,比如她明明果斷優先的射殺徐老三,目的肯定是為了不造成賓客的傷亡,但自己卻開木倉打死發病未發病的賓客,這里的行為矛盾。

又比如劫匪被控制後,即便外面還有小股劫匪未落網,明明威脅還未完全解除,她選擇的卻是優先做那可有可無的體溫測量。

就仿佛在為什麼重大事件做準備一樣。

楚夜白隱隱抓到點什麼,但還是受限于常識,沒能直接確定。

畢竟哪個正常人會相信好好的打著劫,外面已經是世界末日了?

楚夜白沉吟了一會兒,又問道︰「現在船上維持秩序的是安保部門?」

眾人點頭,這個並不難猜。

那女人就是再厲害,到底也只有一個人。

他被拽進房間這一個多小時,足夠船長室的人出來進行營救,重新控制大廳了。

但船長室的人並沒有出來,肯定不是不想,是不能。

也不知道那個女人用了什麼法子,讓安保部門的人跟著一起無視法律協同控制人質。

楚夜白在船上幾天,知道安保部門的人的底細,在國內也算是一流的安保公司的人才。

大都是退役戰士或者武.警,本事還是不弱的。

只不過礙于國內法律沒法持木倉,又哪里會是他們的對手?

楚夜白又問了他們,在自己離開之後,在場倒戈听命于那女人的安保人數,木倉.支.分配,在他們被關進這里之前,對方的行動模式和暫時的分布狀況。

雖然這些都是隨機變動的,但這個安保部門這幾天一直在船上效力,自然早有自己的一套工作流程。

鑒定師便忙到︰「我記得,他們一共……」

楚夜白這時候好歹才找回了自己團隊還是靠譜的,跟小弟合作還是默契的欣慰感。

根據鑒定師提供的線索,他基本可以推測出幾個大方向的火力分布。

並且他們還有個最大的優勢,那就是船長室還在他們的控制之中。

那女人還是托大了,只要他們出門,控制了最近的安保,搶回幾樣武器,那就是翻盤的時機了。

說著楚夜白笑了笑,用暗語說出了一句話︰「暫時先解開繩子,兩個小時後行動。」

話音剛落,他的手里又出現了一枚細針,不光是他,其他的劫匪大部分手里也多了些刀片利刃之類的尖錐物。

關押他們之前肯定細細的搜過身,但還是被瞞天過海的帶了進來,可見這伙人的準備充分。

哪怕手里僅有一枚針,身上這些堅韌打成難度極高的死結的尼龍繩便不算威脅。

結果楚夜白手里正準備動作,就听到房間某處傳來一個聲音——

「誒?我都把你渾身剝個精光,你是怎麼還能藏一根針在身上的?」

楚夜白一听到這個聲音,渾身一僵,表情都變得有些驚悚了。

他連忙抬頭看向房間四周,首先懷疑的是這個房間被安裝了隱藏攝像頭。

這種規格的豪華游輪,是得注重客人的**的,所以除了公共區域,房間包廂之類的地方不可能有監控。

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們重新裝一個的難度太高,並且以鑒定師的機敏,如果房間里有監控,他應該早就發現了。

那就是竊听?可他下達的指令都是團隊內部自創的暗語,外人絕不可能這麼短時間破譯。

楚夜白看了一圈,確定了,這個房間里面既沒有監控也沒有竊听。

但他臉上此時卻是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因為他看到從光線昏暗的角落里走出來的一個人,那人穿著他們的行動服,不是裴涼又是誰?

這個用來關押他們的房間不算小,是酒吧旁邊的一個大包廂。

包廂燈光原本就曖昧幽暗,又只給他們留了中間一盞,視物沒有問題,但絕不可能像尋常一樣清晰了。

可即便是這樣,他們也絕不會蠢到連一個女人混入了團體之中都毫無察覺。

別說楚夜白,就是周圍的劫匪們都傻了。

尤其是鑒定師,他一臉驚駭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不,我確認過人,不可能出錯。」他一副專業技能受到挑釁的不敢置信︰「你是怎麼騙過我的眼楮的?」

裴涼身上的繩子一松,齊齊掉在地上,來到房間的中央︰「果然對你們是一刻都放松不得。」

「我要是就這麼睡下了,明早醒來估計全船的人就得被你們重新挾持著跟我捉迷藏。」

到時候她就是再厲害,也沒有辦法避免傷亡的破局了。

外面現在負責維持局面的安保人員可不是這些狡猾的劫匪的對手,即便現在手里有木倉,但只要被他們搶到一兩把,再聯合監控室里他們的人,足夠翻盤了。

裴涼嘆口氣︰「年輕人可不可以講點武德?輸了就給我老老實實躺好。不能拿你們剛剛沒來得及閃做借口是吧?」

「大晚上了,不讓女人睡覺,這可不是什麼有風度的男人能做出的事。」

劫匪們整整安靜了好一會兒,大嗓門的關天突然跟被腳踩了脖子的鴨一樣吼道︰「你這強盜什麼時候模進來的?」

說著看向楚夜白,眼神驚悚道︰「合著玩過老大的還不止你一個人?」

楚夜白手里的針差點扎進自己肉里,但這會兒沒空跟這蠢貨計較。

他頓時明白了︰「我回來之前是不是這里進過人?」

「……是!」鑒定師艱難道。

他們不是一股腦被塞進來的,說起來還挺人道。

先是搜遍了他們身上可能藏的武器和刀刃,再用繩子替換扎帶重新捆好。

還有人喂他們吃了食物。

眾人當時其實並不很餓,畢竟心里都在擔心老大,可為了保存體力,方便夜晚行動,他們還是乖乖的吃了。

這樣一輪下來,他們老大回來之前不久,最後一個人才被關了進來而已。

最後一個人是誰來著?

「是老八!」鑒定師盯著裴涼道︰「老八身材干瘦,跟你身高差不多,被你換上衣服騙過去了。」

但也不對,鑒定師自問沒有眼瞎到區區燈光昏暗一些而已,就連同伴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了。

他記得清清楚楚,進來的分明就是老八。

但此時,這女人雖然跟他們一樣的衣服,卻再不會有人將她誤認為是老八。

她到底,怎麼做到的?

鑒定師跟楚夜白交換了一下眼神,迅速考慮著接下來的決定。

如果瞬間所有人一擁而上的話——

卻听裴涼開口道︰「如果我是你們的話,就會把繩子上的刀片放下來。」

「畢竟要是繩子沒了,為了能安穩睡一晚上,我也只能選擇把你們都打到失去行動力。」

說著看向楚夜白︰「你應該是最清楚,現在動手是沒有任何優勢的。」

「不如乖乖養精蓄銳一個晚上如何?」

楚夜白倒也識時務,他臉色深沉的看了裴涼半晌,接著露出自己手里的那枚針,彈到了地上。

他表了態,其他小弟自然也只能將自己手里的刀片碎玻璃之類的扔到地上。

裴涼沖外面喊了聲︰「木倉收起來吧,讓個人進來掃地。」

楚夜白一驚,頓時脊背發涼。

從未像這刻一樣慶幸還未來得及行動。

按照裴涼那最後一句的說法,怕是她一開始的安排就遠不止他們設想那樣。

果然,大門打開,兩個安保走了進來,手里拿著吸塵器和掃把。

透過他們進來時可以看到,這個包廂斜對面的高處,有兩個安保端著連掃機木倉,正指著他們的方向。

一旦這扇大門從里面被打開,迎接他們的就是無差別的掃射。

或許他們最終還是可能在兄弟生命的掩護下挽回局勢,但首先至少會犧牲這里一半的人。

不值得冒這個險。

這天晚上一眾匪徒總算是消停了,裴涼也回房睡了個好覺。

船上的賓客早已回到了房間,絕大多數的人都很不安。

不光是船上的情形,剛才被脅迫打電話要贖金的時候,有些客人也明顯感覺到外界好像發生了什麼事?

只是沒打幾個電話局勢便被裴涼控制住了,接下來就是一些列的刺激。

但這時候回過神來,好像當時有電話打通了那邊傳來可疑聲音的,也有什麼都沒來得及說,示意他們在船上先別回來的?

此時整艘游輪信號被屏蔽,猶如一座孤島,少數人即便再怎麼擔心,也無濟于事。

第二天一早,船長室通過廣播喊了全船的人起床吃早餐。

不少人想就這麼在房間里躲到天荒地老,但又怕被人端著木倉進來請。

只能垂頭喪氣的聚集在餐廳,然後就發現今天餐廳的早餐,那叫一個寒酸啊。

以往早餐都是奢華的自助,不少豪華套房的客人還可以單點,昂貴的點心水果魚子醬現切火腿,應有盡有。

但今天早餐就跟中學食堂一樣,幾樣普通的粥粉面條就沒了。

不少人見狀轉身就想回房間,倒也沒有人攔著。

更多的雖然不滿,但昨晚到現在這麼長的時間也餓了,將就著也不是不能吃。

裴凝倒是早已適應了末世的缺衣少食,拿了這個饅頭啃得香。

見狀搖了搖頭,也就這會兒挑剔了,再過一陣,這些人就會知道,眼前這些普通的食物會是多麼奢侈的享受。

一大早她就被她‘姐’叫了起來,跟船上的工作人員一起開始清點現有的物資。

主要是食物淡水和醫療用品。

船上的存貨其實很多,但到底上千人的消耗呢。

並且一般情況是,一趟的游輪航線中間會有好幾個停靠點,會在這些地方進行補給。

但有個問題,這些地方通常都是人口密度極高的碼頭貨運點甚至景區,這種時候停靠過去簡直是找死。

除非楚夜白那種帶著武器的佣兵組織,但以他們現在的人數火力,能夠做到的也僅僅是保命而已。

去補上千人的物資?還是自己省著點吃吧。

比較慶幸的就是船上有淡水系統,有了它暫時現在船上的生存條件就算是優渥了。

裴凝上輩子末世前算是一無是處,末世後被迫學會了不少根本不敢想象的技能。

即便是鐘安的附庸,但基地的每一個人都是得付出勞動的。

根據她的經驗,很清楚哪些東西該怎麼分配,優先等級又如何。

裴涼對她這一點很信任,直接交給她人就不見了。

裴凝心里嘀咕之余又有些奇妙的感覺。

她兩輩子的人生中,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否定她,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她能派上什麼用場的。

但這會兒根據上輩子的經驗,三兩下把事情分配的井井有條,肉眼可見的效率,取用時的方便快捷,還有遇到臨時情況時能將損失降到最低。

周圍因為她是裴涼交代的人一開始盲目听吩咐的,這會兒倒是真心實意的覺得她本事不俗了。

便有干活的人道︰「您真利索,是大公司的高管吧?」

「難怪裴小姐直接把事交給你,一開始我看您長得年輕,還以為大學沒畢業的學生呢。」

「心說不就是盤點歸納重新分配的,我們又不是不會,可別瞎指揮妨礙我們的效率呢。」

「不愧是專業的,也難怪能做管理。」

裴凝笑著含混了過去,心里卻忍不住多了一絲興奮感。

這是上輩子她沒有過的感覺,哪怕知道此時面臨的末世,也無法抹消這種感覺帶來的雀躍。

在船上眾人忙碌的同時,裴涼已經吃完了早餐,來到了拘禁室。

她打開門,劫匪們精神還可以。

想來昨晚放棄行動後便干脆安心休息恢復體力。

裴涼進去,又打算拽走楚夜白。

一屋的漢子就驚了︰「住手,你要干什麼?」

「咱們老大都這樣了,你還不放過他?」關天用‘你是什麼品種的魔鬼’的眼神看著裴涼。

然後視死如歸道︰「你別折騰我們老大了,讓我來替他吧。」

「還有我,我皮糙肉厚經得住折騰。」

「我也是,我屁.股.翹,保管比老大好玩,你放過他吧。」

「我得過痔瘡,反正治一次也是治,治兩次也是治,放馬過來吧。」

鑒定師也搖了搖牙,臉紅屈辱道︰「我,我也願意。」

「我年輕,你讓我代替老大吧。」

楚夜白︰「……」

「我他媽跟你們說了只是被拷問。」

眾人虎目含淚︰「是是!我們也是自願替老大被拷問的。」

「老大知道的事我們也知道,有什麼盡管沖我們來。」

「我們老大,我們老大他真的經不住你玩兒了啊~~」

楚夜白︰「……」

要不扔了吧?等逃出去再招一批新的小弟,現在選聰明點的。

裴涼卻對他們的提議挺心動的樣子。

她開口道︰「我這里還真有點事,你們能派上用場的。」

「只要你們接下來都听我的,我就給你們老大最優厚的俘虜待遇,怎麼樣?」

眾劫匪聞言安靜了下來,視線落在楚夜白身上。

楚夜白嗤笑一聲︰「你胃口倒是不小,想這麼簡單收攏一支訓練有素的佣兵?」

「不過你的意圖我差不多已經知道了,看來大名鼎鼎的舞蹈家,志向卻並不在紙醉金迷的名利場上,反而對硝煙流血向往不已,倒也是罕見。」

「但你一無團隊,二無人脈,三不知其門,總歸是艱難的。」

「何不這樣?你有武力,我有人手,我們握手言和,以後就是自己人了,一起搶劫作惡,一起一擲千金,一起把那些無能的蠢貨耍得團團轉,怎麼樣?」

話音才剛落,一個巴掌就落他頭上,楚夜白直接被扇得一個趔趄。

身體才慣性傾出去,頭發又被拽著扯了回來。

裴涼在他耳邊道︰「我就客套兩句而已,還真抖起來了。」

「我是在跟你們商量嗎?我就讓你們做選擇題而已。」

說著對在場劫匪道︰「今天我回來之前,把你們的答案給我。」

說著就又把他們老大拖走了。

里面的劫匪都沒想到這女人翻臉比他們還快啊。

撕心裂肺道︰「老大!!!!」

楚夜白想親自把那扇門踹上關起來,好隔絕這群蠢貨的聲音。

他以為裴涼還要跟昨晚那樣折騰他,不管再怎麼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從容不迫,臉上還是露出了羞恥屈辱的神色。

他開口道︰「你還要問什麼?昨天不是已經都告訴你了嗎?」

裴涼手里彈出一柄小刀,輕而易舉的割斷了他的繩子。倒是不擔心他不老實。

接著道︰「所以了,現在咱倆去取貨啊。」

楚夜白一驚︰「你瘋了嗎?」

「你知道那里是什麼地方?又有多少障礙防線?你以為就你一個人打過那里的主意?你還沒走近大門就會被射成篩子。」

裴涼點點頭︰「所以帶上你啊。」

楚夜白頓時明白了,他是那個走.私.團伙的大主顧,他的臉就是天然的通行許可。

這家伙是想借著他混進內部,然後仗著女人天然的偽裝搞偷襲。

畢竟就連他們也在這條溝里翻了船,誰會想得到一個女人有這般逆天的武力和縝密的作戰思維?

兩人上了劫匪們開來的快船,裴涼使喚楚夜白開船,自己則坐在一旁看根據楚夜白交代繪制出來的布局地圖。

那個軍.火.販.子的老巢離這里不算遠,昨晚裴涼得到地址後已經吩咐船長室往這個方向航行,這會兒離那邊只幾十海里而已。

那里身處一個隱蔽的海灣,地圖上根本不會顯示,說是老巢有些不嚴謹。

嚴格來說那個海灣是一個交易點,既然是交易點,中轉的貨物自然就不會少。

據楚夜白的說法,最近有個戰亂小國的某個組織可是在那邊定了好大一批貨,如果運氣好的話,那批貨或許還沒出出去。

一個多小時後,快船停在了一個隱蔽港口。

楚夜白一靠岸眉頭便皺起來了,這里實在是太安靜了。

以往的話,早在他們靠岸,就有荷.木倉.實.彈的人迎了過來才對。

但今天,周圍停靠的船只並不算少,卻安靜得有些異常。

楚夜白道︰「以我專業人士的直覺判斷,我們還是立刻離開的好。」

裴涼︰「以我打爆專業人士的人的直覺判斷,我運氣真的太好了。」

她推著楚夜白下了船,挽著他的胳膊示意他自然的往前走。

察覺楚夜白的步伐有些僵硬,渾身緊繃到了極點,但裴涼倒是身姿款款,優雅迷人。

甚至她這會兒穿的是一條性感妖嬈的長裙。

活像跟在黑.老大身邊的情.婦,看起來沒有絲毫可疑之處。

二人一路上了岸,甚至往深處走了好幾百米,都沒有看到人,仿佛這里的人一夜間消失了一樣。

但裴涼卻一眼注意到某處堆成上的柴油桶。

她欣喜道︰「大意了,應該直接開著游輪過來的。」

楚夜白看過去,柴油是游輪的動力源,這家伙是打算拉著這一千號人從此在海上做海盜不成?

他有太多覺得匪夷所思的地方,于是便直接問裴涼︰「你好像一點不在乎下船後會如何。」

「或者說,你好像一點沒有急著下船的樣子。為什麼?」

裴涼沖他看了一眼,抬起木倉。

楚夜白下意識也想舉木倉反擊,可瞬間的判斷讓他生生忍住了這個舉動。

果然,子彈擦過他臉頰打在了身後,楚夜白回頭,臉上的表情頓時就變了。

那是一個渾身潰爛的人,身上到處都是或被撕咬或是腐爛的痕跡,整張臉爛了大半,胳膊也斷了一只。

他身上的出了血液以外還不斷往下滴著一種黑黃發臭的黏液。

楚夜白沒有轉身之前,甚至以為是有人拿著一條臭魚要偷襲他。

那‘人’額頭上有個新鮮的木倉洞,是裴涼剛剛打的。

但裴涼也只打了這一下,也就是說在裴涼將他爆頭之前,這個人是以這種看著根本不可能是活人的形態活動的。

「這是什麼?」楚夜白心里狂跳。

他認識那人身上的衣服,就是那個走.私.集團的制服。

已經不用裴涼告訴他答案了,因為剛才死寂一般的碼頭這時候無數人現身了。

他們如同幽靈一樣,或是從水里,或是從船艙,或是從貨箱後面走出來。

一個個渾身是血,眼白泛黃,大部分嘴上殘留這血液,渾身潰爛。

饒是楚夜白見過無數人間煉獄一般的場景,此時也倒吸一口涼氣。

瞬間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回過頭,就看到裴涼對他笑道︰「歡迎來到末世!」

說著接連開木倉,子彈一發一發的打出去。

她木倉法極準,並不靠連發提高命中率,從容有余,木倉木倉.爆.頭。

那些喪尸雖然多,但還沒靠近就被她徹底擊斃。

做黑色交易的,碼頭的隱蔽性最重要,不可能像菜市場一樣熱鬧,喪尸的數量到底有限。

裴涼和楚夜白二人聯手,楚夜白也有樣學樣,發現身體中彈並不影響他們的行動後,便對準頭顱。

此時他終于明白一切了——

「就這?」楚夜白不可思議的指著最近一只被他爆.頭的喪尸道。

「這樣行動遲緩廢物,也能讓整個碼頭淪陷?」

「哪怕正常的只有十來個人,也能輕易控制局面把?」

就算一開始不知道打頭才有用,可火力壓制下,試也試出來了。

裴涼聳聳肩︰「因為這樣世界才會淪陷啊。」

經歷過幾個世界後,裴涼也總結出了一套世界的運行邏輯。

末日世界按照真實邏輯,即便真的出現這種迅速傳播的喪尸病毒,也不會是里一夜淪陷全球陷入無政府狀態的情形。

但基礎設定是絕對的,這甚至跟里面的角色無關。

所以現實自然補全這個邏輯缺陷,以促成此結果。

因此擁有絕對壓制武器的地方,比如軍.隊,戰.場,還有類似這種軍.火碼頭。自然是重災地。

楚夜白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天選之子了,按理說根據促成末世的操作邏輯,他們這幫劫匪如果昨天沒有選擇出來搶劫,而是躲在老巢花天酒地的話。

那麼裴涼敢肯定,他的團隊里至少有六成人會第一時間變成喪尸。

然而他上了一艘總人數上千人的客船,和這麼多人待在一起便稀釋了他們所控武器的權重,讓他們被劃分到了正常陣營。

因此游輪上的感染人數還有擴散規模是一般情況。

楚夜白看著裴涼,問道︰「所以安保部的人就是因為這個,才選擇听你命令的?」

裴涼點頭︰「我給他們看了段當時外面的視頻還有新聞報道,又拿衛星電話讓他們聯系了下外界的人。」

即便還對外面的秩序抱有希望,相信最終肯定會恢復正常。

但對于裴涼木倉.殺朱女士及其情人已經不抵觸了,也明白她的一系列行為邏輯在哪兒。

為了全船的安全穩定,這時候卻是不宜告訴他們真相,但又最好受控有序。

裴涼接著往前走,楚夜白沉默的跟在她身後。

然後突然意識道︰「你妹妹,她才是關鍵,對不對?」

裴涼回頭,見他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你也是昨天宴會的時候才察覺到的事。」

「所以你試探她,她也是提前知道了會有我們這場行動。」

「她有異能?能預知未來的事?」

裴涼就笑了︰「憑你現在,還不配我跟你分享秘密。」

她轉過頭準備繼續往前走,卻被一把拉住了手。

楚夜白明顯意識到了他現在面臨的是多大的機遇,于是再沒了之前那份面對裴涼時候的屈辱。

他此時聲音染上了勾引的意味,眼神也變得曖昧。

他對裴涼道︰「怎麼才配呢?可以說說嗎?」

「昨天晚上你折磨我身體的時候,好像自己也在忍耐。」他距離越來越近︰「後來我就在想,如果一開始就知道結果,那我肯定乖巧配合,隨你擺弄。」

「現在我已經充分認清形勢了,我想——」

最後一句話仿佛就在耳邊︰「成為你的自己人。」

裴涼挑眉,看了他一眼,這居然是迄今為止最好上手的一個小白臉了。

看看人家多自覺?多有抱負?

再看看前面三個不省心的玩意兒,裴涼一下子頗有些被治愈的感覺。

她抓住對方的頭發一把拽過來,覆上去來了一個深吻。

對方極盡配合,你來我往,纏繞纏綿更是一番滋味。

一吻結束後,裴涼道︰「行,從今往後你跟我,不會虧待你的。」

雖然養這種目的明確,能屈能伸,不把節操當回事,有機會絕對會把你拉下來的小白臉難度有些大。

不過看對方在手掌中翻轉也其樂無窮。

二人闖進了那軍火據點,里面還有零星幾個幸存者。

在听到外面動靜後便知道有人闖入,期間躲起來準備偷襲,但都被先一步解決掉了。

果然那批某國家組織定的貨還沒有出,庫存豐富,這里又有柴油補給,暫時不用擔心耗費。

裴涼便直接用衛星電話通知游輪開過來。

這個小港口無法讓游輪停靠,便只能靠著碼頭的小船來回運輸。

安保部門的人下船負責搬運,看到一地的喪尸,末世的一角總算暴露在眼前。

裴涼和楚夜白回到船上,第一件是自然是放了那一屋子劫匪。

劫匪們一上午正心里跟刀割一樣,不停的設想他們老大今天又會經歷什麼慘絕人寰的折磨。

昨晚老大回來已經沒快好肉了,今天不會吊著半口氣回來吧?

結果一開門,便看到老大被那女人摟著腰,出現在他們面前。

兩人神色親密氣氛曖昧,明顯一對已經搞上的狗男女。

楚夜白唇角帶笑,在看到一幫蠢貨怔愣的表情時,神色明顯多了幾分得意。

他開口道︰「出來吧,接下來你們和船上安保部門的兄弟一起維護秩序,不用被限制自由了。」

楚夜白的意思很明顯——

看到沒有,蠢貨們!這就是你們老大的能耐。

但好幾人卻一把捂住嘴,拼命忍住嘴里的哽咽。

「老大他,為了我們都淪落到做小白臉的份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楚夜白︰其實這麼說也沒錯——

可特麼老子不要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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