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密爾頓。
沿著小鎮的鄉村道路,一直向西,就能看到一條美麗的河流。
清澈溪水汩汩,鳥啼蟲鳴,綠樹成蔭。
魚兒在水中自由游暢,舒展著身軀。
河道的淺灘上,一個身影正在忙碌的籌備著什麼,穿著大花兒長裙的女子坐在河邊,靜靜的看著水里的魚漂。
「要啤酒嗎?」
把火生好,李子濤拿著兩瓶冰鎮啤酒來到河邊,隨便挑了塊扁平的石頭坐下。
「謝謝。」嘉寶接過啤酒,打開後小口喝著。
「你看起來有心事。」李子濤打開啤酒,盯著魚漂問道︰「還在擔心女兒?」
「她是第一次離家這麼遠,我擔心……」嘉寶目光悠悠的看著水面。
「別擔心了,你難道真的不了解女兒,她可不會任人欺負。」李子濤摟著她的肩膀笑道。
听到他這麼說,嘉寶勃然一笑,道︰「我只是擔心她會不適應,不是你想的那樣。」
和女兒朝夕相處,她當然了解女兒。
報紙上的流言蜚語,學校的風評等,有什麼能逃出她的耳朵。
只不過,身為母親的天性,讓她對離別有一種難以言明的復雜情緒。
恐懼、不舍、懷念、擔憂,還有那麼一絲絲的輕松。
何況,人是會變得。
現在的她正處于情感月兌變的時期,萬一遇人不淑。
沒錯,莉莉絲是很聰明。
在嘉寶眼中,她的寶貝是這世上最聰明的女孩。
但縱觀歷史,多少聰明人栽在讓人降智的感情里。
就像那位發明相對論,提醒美利堅制造核武器,獲得諾貝爾獎,備受學術界推崇的物理天才。
他的第一任妻子,無論是才智和能力決不遜色于他。
而他的諸多理論里,也都有著妻子的影子。
如果沒有遇到那個男人,她的成就絕不會比對方小。
可是,愛情讓她頭暈眼花,一頭跌進了旋渦之中。
未婚先孕,提前結業。
但她最終等來了求婚,結婚後又開始一心一意的維持婚姻和自以為得到的愛情。
不幸的是,他們的第一個女兒夭折。
這讓她備受打擊,可靠著對丈夫的愛意,仍然從悲痛中掙月兌出來。
完全放棄個人事業,她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丈夫身上,盡一切的努力去幫助他。
包攬所有家務,讓他全身心的投入到研究中。
為了補貼家用,她做過許多的工作,最後更是創辦了一家大學生家庭旅店。
可她最後得到的是什麼?
女兒夭折時丈夫的不聞不問,他甚至連孩子一面都未見過。
兒子患病,丈夫出軌,最終更是被逼離婚,窮困潦倒直至死亡。
「渣男。」嘉寶咬牙切齒的說道。
旁邊的李子濤被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在說自己,悻悻笑道︰「那個……」
听到他的聲音,嘉寶清醒過來,看到他那副害怕又擔心的樣子,不由的笑出聲道︰「我不是在說你。」
長呼一口氣,李子濤後怕的拍著胸口道︰「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嘉寶眼眸轉動玩味說道。
這是送命題——
李子濤連忙轉移話題︰「那你剛才說的是?」
「米列娃,你听過這個名字嗎?」嘉寶果然忘了再刁難他,神色感嘆的說道。
「知道。」李子濤知道她說的是誰了。
說到底還是在擔心莉莉絲,怕她遭受到感情上的打擊。
「別擔心,如果有人敢這麼對你我的女兒,我會親手殺了他——」
「不,我會親手活剝了他,再把他泡在壇子里腌到死。」
說話的時候,李子濤雙手交叉碾動,就像要把那個‘渣男’在手里碾成粉末,再挫骨揚灰。
「呵呵~如果是你這樣的呢?」嘉寶突然又送上一道送命題。
李子濤面色僵硬,正不知該怎麼回答,魚漂動了。
「快看,有魚上鉤了。」一把抓住魚竿,李子濤放線說道︰「是個大家伙,我得溜它一會兒。」
不等嘉寶開口,李子濤就向一旁跑去,邊跑邊說;「這家伙可真大,今天能美餐一頓——」
10分鐘後。
一條3斤不到的河魚被釣上岸,李子濤抽出刀子,手起刀落的處理起這條‘大家伙’來。
「它可真夠大的,我想吃煎魚排。」嘉寶似笑非笑的說。
「沒問題。」李子濤低著頭剖開魚月復,清洗內髒。
「再來一道鮮美魚湯。」嘉寶再次說道。
「好。」李子濤嘴唇顫抖。
「不如,再做一道烤魚。」嘉寶用手撐著頭,望天發笑。
她已經快要忍不住了。
「行。」李子濤要緊牙關。
別說什麼搞不定。
——男人,必須行。
「要是能再來……」看他還要死撐,嘉寶打算再給他增加些難度。
誰知李子濤猛然抬手,雙眼大睜,表情震驚的說道︰「看,飛碟。」
回頭望天,萬里晴空,美的讓人窒息。
只是哪兒有什麼飛碟?
等嘉寶再反應過來,回過頭來李子濤已經跑遠,嘴里還叫著;「哎呀,你這該死的大貓,竟然搶我的魚——」
夜幕下。
篝火燒的正旺,李子濤轉動著木棍上的魚肉,感嘆說道︰「那條大貓實在是太快了,要是它再跑慢點,我肯定能奪回更多魚肉……該死,那麼大的魚就只剩這一點兒。」
「你真是太勇敢了。」嘉寶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心說‘這個男人耍起賴,也那麼的讓人著迷。’
愛屋及烏,在心愛人的眼中,缺點也會變成增添魅力的閃光點。
「要和我說說嗎?」嘉寶雙手抱著膝蓋,下巴抵在上面,目光迷離的看著他。
「什麼?」李子濤茫然問道。
「你的心事。」嘉寶伸出一只手,握著他的手溫柔說道;「你看起來很苦惱,我能看得出來,是什麼讓你變成這樣?」
李子濤不由陷入沉默,良久後驟然苦笑道︰「和你的問題差不多。」
「是誰?」听到他這麼說,嘉寶反而變得小心翼翼︰「艾登……嗎?」
如果是他的話,嘉寶想立刻結束這個話題。
她一項很小心的不去觸踫到李子濤的‘正常’生活,也決不去干涉李氏的任何事。
也許在其他人看來,是她過于的小心謹慎,以至于變得有些敏感、神經質。
嘉寶卻一直堅信著;當你失去敬畏時,災難如期而至,為你敲響喪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