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總區警署位于油麻地，是一棟三層的英式現代建築，始建于十九世紀末。
別看地方不大，卻是整個九龍警界的中心。
雷老虎的辦公室就在正門上面的第三層，面朝上.海街，寬敞氣派。
紅木地板光亮可鑒，牆上掛著一幅幅警隊的訓練照片。
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一條一條的影子，看起來好像牢籠的鐵欄桿。
辦公桌前擺著七把椅子，是用來開臨時會議用的。
陳永仁就站在了椅子後面。
雷老虎面色陰沉。
「老總，我這也是按照法律做事。」陳永仁道。
「草，別他媽的和我說什麼法律，黃大仙是阿豪的地盤兒你不知道？」雷老虎拍了一下桌子。
「現在不是了。」陳永仁道。
「那是誰的，你說？」雷老虎問。
陳永仁遞上一份合約。
雷老虎看了看，皺起眉頭，接著又拍了一下桌子。
「陳永仁，這樣的合約一看就是不平等的，還拿來給我看？」
陳永仁道︰「老總，白紙黑字，明明白白。」
「放屁。陳永仁，不要以為做了探長就能為所欲為了，我隨時都能讓你滾蛋。」雷老虎道。
陳永仁道︰「我知道，所以我才第一時間來向老總報告。」
「這是第一時間嗎？」雷老虎指指自己的手表。
陳永仁道︰「晚上不好打擾雷老總。」
聞听此言，雷老虎也沒有什麼可說的，歪著頭生氣。
過了片刻。
雷老虎看著陳永仁道︰「陳永仁，你現在立刻讓那個叫秦國強的離開黃大仙。」
陳永仁搖搖頭。
雷老虎瞪起了眼楮︰「你他嗎敢不听我的話？」
「不敢。」陳永仁道。
「還不快去？」雷老虎道。
陳永仁道︰「老總，秦國強沒有犯法，我不能這樣做，我願意用探長的位子交換。」說完，他拿出配槍，放在了雷老虎的辦公桌上。
「陳永仁，你是在逼我？」雷老虎起了幾分怒意。
陳永仁道︰「不！我記得那天我救了亨利警司的時候他說我不適合做警察。我知道洋人都很直接，我也知道他說的沒錯。」
听到陳永仁提起了亨利，雷老虎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件事了。
陳永仁默默的站著。
雷老虎終于拿定了主意，指著陳永仁道︰「陳永仁，這次我不和你計較，但是絕對沒有下一次。另外，讓那個秦國強來見我，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三頭六臂，草他嗎的。」
「謝謝雷老總。」盡管劉雷老虎依然氣憤，陳永仁神色間還是浮現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
「你不用謝我，我是看在亨利的面子上。」雷老虎的臉色依舊陰沉。
陳永仁點點頭道︰「雷老總，那我先走了。」
「把伍世豪的人放了。」雷老虎道。
陳永仁點點頭，拿起配槍，後退幾步，轉身走了。
雷老虎看著陳永仁的背影，攥了攥拳頭，咬了咬牙。
多少年了，他又一次嘗到了不得不妥協的懊喪感覺。
陳永仁拉開門，外面正好有個人要進屋，他趕緊閃身讓對方先進來。
對方拿著一根手杖，挺著胸脯，趾高氣揚的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
陳永仁回頭看了一眼，立刻知道這人就是傳說中的跛豪，同時也知道了跛豪來的目的。此刻他覺得不宜多做停留，趕緊出去回手關上了門。
但他沒有走，而是站在門外聆听。
「阿豪，你來的正好，我要和你說一件事。」里面雷老虎道。
跛豪道︰「洛哥有什麼事盡管吩咐。」
「嗯，黃大仙冒出個秦國強，我看這個後生還不錯，不如黃大仙就讓他經營吧！」雷老虎直奔主題。
「什麼？洛哥，你沒有搞錯吧？」跛豪的聲音異常震驚，同時帶著幾分憤怒。
陳永仁微微一笑，繼續听。
這時候有個著裝的警察走了過來，陳永仁趕緊裝成等待面見雷老虎的樣子。
著裝的警察向他行了軍禮，接著走了過去。
辦公室里雷老虎又道︰「阿豪，你冷靜一下。」
「冷靜？洛哥，黃大仙是我伍世豪的地盤兒，就這樣讓一個毛頭小子給佔了，你讓我的面子往哪兒放？」
跛豪憤怒的聲音里有點兒激動。
「阿豪，是時候發展一下年輕人了，我們都老了，適當的也要放松一下了。」雷老虎笑道。
「洛哥，這件事你不管了？秦國強還殺了我的保鏢駱天虹。還有那個新來的探長，一點兒面子也不給你。我阿豪我所謂，你雷老總的面子往哪兒放？」跛豪反問。
雷老虎道︰「阿豪，別怪我說話不好听，是你的人先挑釁的。我听說駱天虹還帶著長劍，那可是凶器，秦國強屬于正當防衛。還有，是你的人把黃大仙賣給了秦國強，我能怎麼辦？別忘了我是主持正義的警察。」
「洛哥，這樣的合約你也信？還有，幫派火拼什麼時候有了正當防衛？洛哥，你是在逗我呢吧？」
听跛豪的語氣充滿了不解和憤怒。
雷老虎道︰「阿豪，你別不服氣，這要是上了法庭，你的人一點兒理也不佔。不管合約怎麼簽的，白紙黑字兒寫的明明白白，你的人就是故意故意鬧事兒。」
「我當然不服。我看哪個法官敢判我的人輸？」跛豪道。
「算了阿豪，這件事還是不要鬧大的好，對你我都不利。我已經讓陳永仁把你的人放了。我會見見秦國強這個年輕人，保障你在黃大仙的利益。」
「洛哥，地盤兒都沒了，哪來利益？」跛豪質問。
雷老虎笑道︰「呵呵，阿豪啊！現在港島的四大幫派中，你是勢力最大的。粉檔生意你自己佔了五成，你也該知足了，做人不要太貪嗎！」
沉寂。
陳永仁皺皺眉。
「洛哥，這口氣我咽不下。」跛豪又道。
雷老虎道︰「阿豪，忍耐一下吧！等我拿下總華探長的位子，到時候我們就能在港島為所欲為了。」
沉寂。
「好吧，那我就不打擾洛哥了。」跛豪道。
「阿豪，下個禮拜是我太太的生日，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啊！」雷老虎笑道。
跛豪道︰「大嫂的生日，我怎麼能不去呢！」
「一言為定。」
「告辭。」跛豪道。
接著是一重一輕的腳步聲。
陳永仁趕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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