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模擴大的高新產業園，確實有點這種國企的味道。
龐勇和趙德柱談論過很多次，哪怕工業園區那邊不屬于趙德柱的產業，但西南高職的學生在里面充當骨干，帶動技術工人就業。
會迅速從目前的萬余人規模擴張到十萬甚至更多。
很多人眼里高科技、高學歷才是重點發展的未來價值。
但連龐勇都承認實際上全社會更多還是低學歷的普通人，趙德柱這種態度就是抓住高水準人才的同時，盡可能惠及民生。
怎麼不值得他拼命？
遠隔重洋都天天開電話會議，給創新事業部帶動工作，強調要跟上查爾斯的腳步。
這就是典型的總管大佬，對趙德柱的方案總是毫不猶豫的就去分解執行，能理解的當然堅決執行，不能理解的那就承認和天才之間的差距之後再堅決執行。
一開始陳曉龍他們這幫技術型高管都有點排斥龐勇，慢慢就發現這家伙從來不觸及他們的研發工作，反而讓各個公司、事業部、工作項目群之間協調得很舒服，就有點佩服了。
也許龐勇天生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那種管家，很擅長把復雜的事情梳理清楚，卻又從來都沒試圖逾越職業經理人的界限，非要自己獨當一面。
這點在趙德柱再次見到甄躍進的時候，感覺特別清晰。
四月的江州已經有點暖意，甄躍進一身黑色休閑裝，圓領T恤外面小西裝，精神抖擻的進來。
跟他同來的還有兩人，一個就是之前在高爾夫峰會上對趙德柱放炮卻被調侃過的殺毒軟件老板，還有位清瘦亂發一看就是技術人員。
甄躍進沒介紹，趙德柱就沒問︰「機頂盒投產有沒有問題？」
他現在有這種上位者氣勢了。
甄大忽悠也不會誠惶誠恐，反倒笑著模模下巴︰「肯定沒問題，但我現在更想集中資金投入到手機開發中，自從去年底你在手機發布會上問過我，我一直在張羅這個事情，你說得對，與其說把未來的互動娛樂鎖定在機頂盒跟電視上，不如放在大屏智能手機上。」
趙德柱內心一陣巨煩，他想通過甄躍進傾銷低端芯片呢！
怎麼不按套路走呢？
早知道上次就別裝逼刺激這家伙了，臉上還是不動聲色︰「行啊，現在江州代工廠已經飽和了，要做就得另外投現金拉生產線，生產線的投資費用可以抵扣貨款，企鵝和HPC第一條線合計三億多美元，微軟第二部分工廠六億美元，古歌第三部分也有六億美元，現在連熟練工人都很緊缺，還好只有兩款手機，勉強能頂上，要做嗎，到賬就開線。」
甄躍進就是不甘人下，心比天高的那種︰「六億美元……現在除了微軟和古歌這種大佬，誰掏得出來呢，我跟周總商量出來一個新思路。」
趙德柱瞥了眼那個以炮筒子著稱的殺毒軟件老板。
對方似乎也看出來他不感冒︰「Q1固然是非常優秀和具有市場競爭力，但在普及智能手機這條路上，我們還可以推動另一個方向，那就是成本低于一千元的智能入門機，我們走低價佔領市場的路線，年銷上億部不是問題，這也是百億利潤的穩妥生意。」
這特麼的還真是觸及到趙德柱的消費盲區了，上輩子哪怕在最窮困潦倒、債務纏身的時候，趙德柱也沒用過什麼廉價機型。
他從兜里模出自己那台Q1和微軟手機丟在茶幾上︰「370美元物料成本和加工費用的東西，你來告訴我怎麼控制到一百多美元以下。」
經過這一遭的手機研發，哪怕主要是做個體驗官，趙德柱也基本上把所有成本控制理解透徹了。
看似不起眼的這里幾美元，那里幾十美分，疊加起來到幾十萬部，上千萬部手機那就是天價，所有研發生產其實把成本摳得很細，HPC的加工費都是十幾美元還帶零整數的。
這就是現代工業的特點。
不是趙德柱以為的那個高瘦技術人員解釋，病毒大佬直接模出自己的Q1手機︰「這的確是台好手機，特別是安卓系統超越了之前所有手機系統，趙總眼光獨到，押寶壓得非常準……」
趙德柱內心OS，還要你說？
馬屁免談！
人家也就是順便吹捧︰「但我們研究過這個完全開源的安卓系統之後，認為它還有很大的優化空間，在操作系統的底層可以做很大調整，這樣我們就能兼容中低端配置的智能手機，也能具有較高的運行效率和更快速度。」
趙德柱有點懷疑︰「企鵝和古歌難道都沒做好這個優化嗎？」
甄躍進幫腔︰「過去三年國內互聯網起碼發生了三件大事，YOHOO國內總公司全部轉交給了某寶網，可某寶網卻沒能推動發展，大量YOHOO工程師流失，其次是微軟國內高層更迭頻繁，導致也有大量技術人員離職，最後是古歌退出中國市場，更是讓所有剛剛入職古歌沒多久的技術團隊失業，這幾部分人有少數到了江州，但多數人還是想在平京、滬海證明自己，其中有些移動互聯網非常優秀的人才，流動到了各家企業，大家紛紛都在針對移動互聯網發力，誰都想跟著再賣個二十億美金啊！」
這就還是馬俊的標桿示範作用了。
趙德柱不置可否︰「那我能做什麼，得到什麼？」
甄躍進開始忽悠發功︰「首先是資金，現在我們兩方已經籌備了一億美金，你再追加一億美金，其次是銷售渠道我們將同時采用線下市場推銷跟網上銷售的模式，線下我們有優勢，線上TM是當之無愧的霸主，所以最終你拿49的股份，我們來操盤，江州生產飽和，但亞洲不止HPC這一家手機代工廠，鵬圳、右岸我們都能找到生產商！」
趙德柱最擅長的其實是東邊學了西邊用啊，現在他就佩奇上身︰「謝謝你們的思路，現在國內最好的手機研發團隊、微軟的研發中心，還有跟古歌、企鵝這兩家安卓股東的關系都在我這里，我有近乎無限的資金，還有完整的銷售渠道，為什麼我不自己做，還要跟你們合作呢？」
越說他就越覺得，咦，真的是哦。
真的，就是肉眼可見，甄躍進臉色都變了下，病毒大佬更是滿臉臥槽！
他倆肯定有種肉包子打狗的感覺！
這僅僅是個思路，沒有專利限制，趙德柱擁有所有環節的最強選擇，憑什麼要跟他人分享呢。
他腦海里面瞬間想清楚，這就是名牌高材生和高職生的關系。
Q1這些手機代表著目前技術最強的水平，單價確實貴，如果真能優化系統，降低對硬件要求，開發出中低端智能手機，確實是個很棒的思路，而且老岳建廠生產的中低端芯片不就有銷路了麼？
這種以億級為單位傾銷的低價智能機，也能迅速把WB鋪開用戶，使用TM手機版可能有點困難，但一步步來嘛。
只要智能手機普及到了普通人手里，全民網購的日子還會遠嗎？
所以趙德柱那張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詭笑來，就是那種大魚吃小魚之前嬴蕩的笑容。
病毒大佬忍不住哀嚎聲︰「趙老板！你太狠了吧？」
甄躍進也連忙勸阻︰「你那麼忙，這種小生意只需要投資就能坐收盈利，何必浪費寶貴時間呢？」
趙德柱根本不解釋自己背後在下一大盤棋︰「就好像我投馬俊的手機助手，其實從頭到尾我都沒插手管過，因為我很認可他，但我不認可你……」
他真是當面指著病毒大佬，對方瞬間氣得跳起來，站在樓梯口的李媛媛聞聲挺挺胸，輕蔑的看眼就拿起手里的對講機走近些。
好像對方要是有任何動作觸及到趙德柱，她可能第一反應不是呼叫保安，而是把對講機和自己砸過去。
病毒大佬好歹也是在國內卓有名氣的一代風雲人物︰「你……你不要這麼囂張！」
趙德柱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風輕雲淡︰「我不是囂張，我是根本就看不起你，你看你這點脾氣，也就是趁著互聯網風口賺了點錢，還有點小聰明，就以為自己真了不起了，實際上你對這個社會毫無意義，這是個好項目，但我不會跟你合作，老甄，我再問你一遍，機頂盒你還做不做，不做我也自己做了。」
這種說話間的忽視更讓病毒大佬怒不可遏︰「你會後悔的！」
趙德柱淡淡一笑︰「盡管放馬過來……」
那個長相有點木訥的技術人員，一直靜靜的坐在旁邊一言不發。
嘴角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