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開唱歌就跟公開求婚之類的事情一樣，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因為樂手離席，台上暫時是DJ播放樂曲，有些愛好舞蹈的熟客在跳舞，但還是有很多好事者探頭在窗邊甚至出來庭院里看西洋鏡。
好多識貨的馬上就驚訝︰「這首歌什麼時候有中文版本了？」
「唱得不怎麼樣，歌詞意境還挺好！」
媛媛氣得要罵人，馮曉婷忙不過來，傾盡全力的在拿紙筆記錄歌詞呢，她好歹受過些配音之類的速記訓練。
全靠佳佳抱住小姐妹的手︰「你看龍姐，看龍姐……」
媛媛只看眼老板娘，也就消氣了。
龍芷羽這會兒哪里還在乎周圍什麼聲音，水盈盈的雙眸在宴會廳的燈光映射下，就有星辰那麼璀璨。
淚花不自覺的涌出來太多，還趕緊拿指肚壓一壓，好更清晰的記住眼前男人這個樣子。
也許只有這會兒，才能讓她暫時忘記年齡的差距，其他的不如意。
嗯，丈夫說得對，生活已經很操蛋，要讓美好貫穿始終，把光明帶給更多人。
其實這首歌難度極大，到後面趙德柱已經有點拉不動，但真情實感還是能推動他的節奏︰「迎接愛，降落，陽光證明這並不是一場夢……有一個聲音，它說愛情，沒離開過……」
最後的四個字，蘊含的感情，也只有趙德柱自己心里明白。
之前听見這首曲子的時候，他就立刻被觸動，這特麼簡直就是給自己量身訂造的曲子啊。
買了。
樂曲消退中，那位花白頭發的侍者已經捧著個裝了玫瑰花的盤子，一萬塊小費呢，總要有點服務嘛。
趙德柱換了好大口氣，才拿過那支花笑眯眯的過去捧給老婆︰「祝你年年歲歲都這麼美麗開心。」
龍芷羽不揶揄了，認真的嗯，還聞了下玫瑰，才想起來起身快速親一下小聲︰「我很開心。」
趙德柱就滿意了抬手對馮曉婷打個響指︰「那我們就慢慢走回家了，你們要玩自己玩啊。」
娜娜撇嘴不說話，眉毛都耷拉下來了。
龍芷羽微笑著放下酒杯，一手挽住丈夫，一手挽女兒︰「好了好了，一起，一起。」
娜娜才哼哼的好點了，出來還抱怨︰「爸都給你唱過兩首歌了，還給曉婷姐也寫了歌，就從來沒給過我！」
馮曉婷她們還不是就跟在後面，聞言做鬼臉給媛媛佳佳看。
龍芷羽還是忍不住把頭靠在丈夫肩頭︰「曉婷是把唱歌作為工作，你爸為你的專業付出了多少？」
娜娜這會兒就看不得爸媽膩歪，直接擠到爸媽中間，換她左右挽著︰「我不管，別想把我撇開。」
趙德柱無奈的評價︰「你看這都三四年了，我剛見你的時候，還梳雙馬尾的小姑娘，現在都是大姑娘了，給爸媽點空間吧。」
娜娜呸！
第二天一早起來還梳了個雙馬尾，表示自己始終還是孩子。
樂得龍芷羽差點把豆漿噴出來。
照例去參加每天的商務洽談路上，趙德柱翻看自己手機，發現易菲給他發了條信息︰「我還是想演白露原，行嗎？」
心里真是臥槽，老徐、陶正他們都說了些什麼︰「首先這部戲是幫袁瑯開的，不賺錢賣不好也無所謂，你去打磨演技，提升名氣都行，我只是提醒下，每部戲對你可能無所謂，有些人一輩子就那麼一兩部戲能露面的機會，盡量能多帶動些人，多影響些觀眾。」
易菲很快回復︰「我明白了，陶導也跟我談了不少他的理念，藝術不應該是空中樓閣，高于生活，但也要落地創作，我決定跟他一起去說服打動其他編導成員。」
趙德柱真心覺得這個態度好，可只回一個字會不會看起來有點敷衍，就多回幾個︰「好好好，非常好。」
放下手機就看見雙馬尾還穿了工作西裝套裙裹著羽絨服的女兒在側頭觀察，連忙把手機遞過去︰「你看看我的手機，都是談論工作。」
娜娜就跟她媽不一樣，真的要翻看手機檢查︰「我永遠都可以看你的手機哦？」
趙德柱唉，只覺得以後存點小電影啥的小樂趣沒了。
但女兒這不是貼心棉襖嘛。
娜娜還翻看詢問那些對話內容的意思。
趙德柱索性上課︰「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麼無聊和復雜，袁瑯是平京的，他們那一撥兒的應該是最有才也最傲的，這什麼文學作品拍出來怎麼高深怎麼來，生怕不知道他們有藝術性，丫的一個個根本不在乎票房，反正他們都是吃皇糧的，知道嗎，陶正就不一樣，雖然也是話劇院，滬海畢竟國際化得多，更商業化，但是這部戲他本來說不上話，最多算是投資方派去的制片人或者監制，但我故意鬧一下，他就能做文章奪權，易菲如果在里面跟著站隊，其他人就得掂量下，是繼續梗著脖子拍藝術片呢，還是兩邊各退幾步，拍個更合我意的東西出來，其實都是陶正的意思！」
娜娜吃驚。
馮曉婷和媛媛埋頭在後面整理各種文件、表格，肯定也在听。
趙德柱就一起教︰「無人機那邊的姜叔叔你也認識，他考大學的時候就非常優秀，優秀到先去各種學校考察，尋找更適合自己夢想的學校，他就是覺得國內科研院校的風氣不好，才跑到HK去的，爸爸跟你說這個的道理就是這樣，你去通信學院同樣也會面臨這些科研之外的東西，爸爸當然能讓你不用沾這些煩人的事情，但你也要學著理解，現實有些東西就是存在的，連微軟那麼大的公司，老板那麼有錢，他們也有自己解決不了的大公司病，不要太鑽牛角尖……」
挺好的父女談話，有深度又有霸氣。
娜娜琢磨了下，卻狐疑︰「你是不是暗示我不要盯著問你跟小菲姐的事情？」
馮曉婷沒忍住在後面噗嗤。
趙德柱無可奈何︰「你想怎麼就怎麼，天底下你媽最大，你第二！」
結果下午回來龍芷羽居然招呼女兒收拾行李︰「老蒙說湘南那個學院突然激增很多春季招生，有很多教務上的工作需要協調，我馬上飛過去協調下，娜娜和佳佳跟我去看看，曉婷也跟我走，這邊處理完就開學了，分頭回江州。」
趙德柱懷疑，教務上的事情確實很少打擾他，但哪有這麼急。
特別是出來看見易媽媽也收拾了行李一起走。
趙德柱送去機場的路上小聲︰「你故意的？」
龍芷羽更小聲︰「越是美好，我越忍不住想要做出信任你的樣子，而且你都在忙碌，我呆不住，過幾天回家見。」
趙德柱翻白眼，然後就得了一吻。
在外面龍芷羽還是很少這麼表達的，夫妻倆坐在商務車最後面，她都偷偷模模的。
到了機場易媽媽還沒說什麼，娜娜就警告︰「你在外面好好的啊，別惹我生氣！」
趙德柱連忙恭送小姑女乃女乃上路。
回到老洋樓已經挺晚了，媛媛已經把床鋪收拾好，還歡天喜地︰「嘿嘿，就我們單獨過日子了……」
然後也狐疑︰「要不要我出去住幾天酒店？」
說是這麼說，表情就是你敢叫我出去住酒店試試看。
趙德柱樂得呸︰「你釣上滬海帥哥就別跟我找這種理由，直接說，我送嫁妝！」
媛媛是真開心︰「那我把這幾天吃的地方列個表？龍姐在沒好意思！」
你都吃成什麼了，還不好意思。
趙德柱無語︰「你要是工作上也能這麼精心投入就好了！」
媛媛撇嘴︰「我還做得不好嗎，吃夜宵不？」
趙德柱還真是在機場沒吃飽，那就出去小區外小店吃碗餛飩。
結果媛媛剛把趙德柱碗里的餛鈍都舀了去，就看見依舊是那件灰黑羽絨服的易菲，和黑色羽絨服的袁瑯、咖啡色呢子大衣的陶正走進來，坐在門口的倆保鏢還起身招呼易小姐、陶導好……
陶正若無其事的打招呼坐下來，易菲還是靜靜的微笑叫聲趙哥好、媛媛好，坐在邊上。
反而是趙德柱主動跟袁瑯探討︰「我表明自己的態度，你別往心里去，不要影響你的做法。」
袁瑯就是那種性格執拗的 牛︰「我知道您是好意，這兩天我們爭論得也很厲害，這麼做基本上就是顛覆了原本作者的初衷。」
趙德柱還能舉例︰「我不知道作者是怎麼樣，但他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就不一定是這個時代能流傳的故事，譬如說大話西游，我就覺得拍得好，根本只用了那幾個名字而已。」
袁瑯無語，戲痴踫見土豪老板的無力︰「您看過《白露原》嗎？」
趙德柱搖頭︰「我是文盲，不看小黃書，只看小黃片……」
媛媛差點把餛鈍笑出來，易菲連忙扯紙巾給她。
陶正嘆口氣︰「我想要的作品給予觀眾應該是成長，對吧，觀眾能從作品中無論是笑中帶淚，還是淚中帶笑，最後有所得，但最後的結果是溫暖，結果的前提才是成長，而不是讓人看完之後滿心的郁悶、煩躁甚至跟喂屎一樣。」
袁瑯對內行就一句︰「以悲慘的結局，來揭示生活中的罪惡，從而激起觀眾的悲憤及崇敬，達到提高思想情操的目的……」
陶正刨掉餛鈍，摟下袁瑯肩膀︰「走走走，我好好帶你去看下溫暖的生活氣息！」
袁瑯還是不傻，感受下肩頭力度，就點點頭先走了。
媛媛左右看眼，也心領神會跳起來︰「我不當電燈泡！早點回來！」
剩下易菲咬著點餛飩，看著趙德柱，嗯？
趙德柱不臉紅︰「你看這事兒，整得連我老婆都以為我們在談戀愛，千萬不能上這個釣魚執法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