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是個玄學。
上次兩人到太平洋中間的小島約談，基本平等的條件，蓋茨和老朋友還是帶著後生可畏的老江湖姿態。
合作TiTa更像是風投新創項目。
搞微軟手機也更多是著眼于推動鞏固微軟的霸主地位。
這個年輕人只是頂尖富豪，每時每刻都能看見的無數青年俊彥中特別突出的那個。
等到兩款手機問世。
微軟手機的確在趙德柱手里已經盡可能做到了最好。
幾乎完全相同的硬件配置，外觀上差一大截那是商業因素。
還不完全在蓋茨的關心範疇。
他關心的是方向，是整體技術含量。
兩台手機拿到之後，那真是天差地別的感受。
就那個找WIFI信號的設置細節類似狀況，遍布兩台不同系統的每個角落對比。
其實原生態的安卓系統真沒這麼好用。
那也是模索了五六年，甚至主要是抄襲隻果等幾種UI界面才慢慢找準方向。
這方面趙德柱居功至偉。
他把微軟界面也改了，但內核沒法動啊。
天底下還沒有哪個微軟之外的工程師有資格去改全球市值第一公司的作品。
所以蓋茨在對比兩部手機之後，內心是不是哇涼哇涼，又或者在公司內部做了些什麼安排，甚至是不是有放棄手機系統這部分的想法。
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
結果趙德柱卻在一個月左右的時候，步步緊逼的來了一刀。
哪怕你是在裝不知道，他卻要把兩款手機都送到北美來上市了，接不接招？
上次在太平洋小島上已經宣布過，微軟要推出手機。
世人皆知。
在中國市場上的銷售不過是試水，六億美元要折算成各種貨款、生產費用也是針對全球市場的產量。
趙德柱在會面時候提到的所有手機功能，娛樂化細節、社交功能、智能生活未來都在微軟手機上提現了。
如果沒有Q1手機的對比，絕對算是滿足了協議的好作品。
偏偏就怕比較。
從蓋茨提出邀請趙德柱來自己家，他就決定深刻的了解下這個神奇的東方年輕人，到底對手機前景展望到什麼地步。
值不值得他對微軟傷筋動骨。
當然蓋茨也來得及對趙德柱所有能夠打听到的細節做個全面了解。
結果今天見面之後不到一小時的參觀過程里，趙德柱再次顛覆了蓋茨對他的所有預期。
基本上可以算是把這座未來智能化先進體驗，貶得一文不值！
真的，稍微來個有文化素質，有禮貌的人，都會嗯嗯嗯，不錯不錯，起碼臉面上會做夠樣子。
趙德柱是什麼呀？
老龍算計過他之後，就翻臉不認老丈人，老馬辜負了他的期望，那也是立刻不共戴天。
這兩年被周圍各種阿諛奉承，鮮花贊美填滿之後，是個人，都會驕橫跋扈一些。
可以說不是龍芷羽穩穩的壓住了趙德柱的心態，外加趙德柱自己實際上跳過樓的四十歲閱歷。
早就飄得不知道為什麼了。
所以在世界首富面前，他也是沒什麼在乎的。
更何況他還知道這種態度，是能給自己帶來優勢的。
就像當年吊打哈妹她媽的閱歷一樣，就是要讓蓋大人憋出內傷。
本來擺出這麼大的排場，就是要趙德柱沉不住氣，才好居高臨下的擠牙膏。
誰知道出這麼個局面。
就沒有一點能鎮住這小子的。
再拖下去，估計蓋老先生的心態都有點崩了。
我特麼花了一兩億美金搞出來的全世界智能標桿，就這麼差？
兩人在水族館玻璃面前坐下的時候，蓋茨都有點不好意思撥打語音電話點咖啡了！
以前這可是他邀請客人坐下來常見的顯擺把戲。
還是吩咐助理安排吧。
明明這大宅子里養了這麼多人，還非得裝模作樣的搞智能化，真是月兌了褲子放屁。
趙德柱就是這麼看的，給老婆一個放心的眼神，目送遠去。
自己優哉游哉坐靠在北美風格寬大皮沙發里，好整以暇︰「從哪里開始談呢？」
蓋茨還是老道，瞬間調整好休閑狀態︰「從你開始吧，我非常詫異，四年前你似乎還是個在中國南方讀高中，從來沒有接觸過互聯網和計算機技術的孩子。」
趙德柱的回應很有水平︰「男人的成熟，也許就在一夜之間。」
蓋茨不知道听出來車速沒︰「四年前的你來到圓石灘的時候，也還僅僅是個高爾夫球童。」
趙德柱點頭︰「我看您這旁邊好像也有個高爾夫球場，我可以陪你打打，免收小費。」
和巴費特吃午飯都能拍出幾十上百萬美元的價格來，這陪著世界首富打高爾夫，他還搞得好像多優惠似的。
蓋茨確實了解得很清楚︰「恰恰也是在高爾夫球場上，你才拿到了企鵝公司的股份，從此走上了IT產業的道路。」
趙德柱搖頭︰「話是沒錯，但我來圓石灘是為了給我的高職教育學生爭取投資，爭取就業機會，結果那場十億美元投資的勝者背叛了我，讓我深刻體會到靠誰都不如靠自己的道理，本來我這輩子早就明白了，那是最後一次提醒我不要忘記。」
不知道英文里面有沒有自力更生這個詞，趙德柱干脆掰碎說得細致些。
蓋茨雙肘放在膝蓋上，坐得有點前傾︰「網絡游戲讓你賺到第一桶金，接著主導了網絡購物平台跟社交媒體的建設，我所有的分析顧問都說你完全是作為技術外行，卻領導了所有的內行走在最正確的那條路上。」
趙德柱開始掩蓋自己的神奇了︰「我這樣一個人，對玩耍網絡游戲精通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購物平台就是對背叛我的那種模式進行模仿，然後依靠我捆綁企鵝上億用戶的優勢，徹底擊敗對方，這種模式不是我首創的，至于社交媒體，我們也做出了很多調整，你們看到TiTa已經是趨于完整版本了，當然覺得我們多輕松多正確。」
蓋茨輕輕搖頭︰「這里面一定有什麼被你掩藏起來的重要細節，二十一歲，四年不到的時間，建立起超過百億美元估值的企業，我都經歷過，21歲我剛剛建立微軟公司，當我成為百萬富翁的時候，我看見過同伴、合作者心態變化，沒有一個人能最終陪我走到今天，除了我太太。」
趙德柱笑笑︰「我也是，在我最不知道該怎麼做的時候，遇見我太太，我就明白我要為高職教育事業投入一輩子的努力，其他事情都是為這個目標作出的輔助工作。」
蓋老爺可是在花旗高考測試中拿到幾乎滿分的超級學霸，對職業教育的概念有點月兌節︰「從我們上次見面，你就多次提到這個高職教育，數百億美元的資產都不足以影響你改變初衷？」
趙德柱其實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真是假了，也許謊話的最高境界就是自己都信了︰「我們中國是個人口大國，大部分人沒有讀過大學，很多人一輩子都在干著很普通的工作，高職教育就是幫助很多人，在短期內學到能夠干高級活兒的手藝，這是改變很多人命運的最便捷辦法，這比賺很多錢更讓我有成就感。」
討論話術這件事的時候，一定要把對象聯系起來。
譬如趙爸這種趿著夾趾拖鞋的走進售樓部，銷售美女跟他搔首弄姿講戶型談風格，還有分期付款的方案，沒準兒會被大耳巴子抽。
趙德柱之前跟佩奇打電話的時候，基本上就只扣住這件事會造成微軟的損失，古歌會因此受益，雙方是此長彼消的關系。
對于這個階段的佩奇，最耿耿于懷的就是要超越微軟，能夠花一億多美元損人不利己白開心的他，只要听到會讓微軟吃癟，就基本上不會拒絕。
再老奸巨猾，投其所好到了心窩子里就肯定會勾搭成奸，再說古歌投資手機上市又是上當，花錢買開心的同時還有利益呢。
同樣，趙德柱這番話給甄躍進之流的說，毫無用處，沒準兒不是覺得你在裝大尾巴狼，就是覺得你是個憨憨。
但蓋茨是什麼人？
全球慈善捐款第一人，時刻憂心忡忡擔憂人類未來的傻白甜。
听了這話，簡直深以為然︰「這……難道就是你順利邁過大公司危機的關鍵嗎？」
趙德柱表示有點茫然︰「危機？我有什麼危機？」
蓋茨無奈︰「就像微軟這樣的大企業病，業務臃腫，管理成本居高不下，產品線更是錯綜復雜，你在四年間就發展到了一萬多名員工，難道你沒覺得有什麼困難嗎？」
言語之間，已經把趙德柱當成跟自己同級別的大佬了。
牛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