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柱從來都沒涉及過手機硬件制造。
上一世他也只是個極為普通的使用者，充其量算是換得勤點，買得多點。
在他看來要一舉勝過隻果，那就必須從四代隻果這個驚天神器上徹底壓住。
可是在HPC的硬件角度看來，草泥馬的你怎麼想的？
前後兩塊玻璃，你知不知道這樣的良品率會下降到多少？
而且還要做前攝像頭，你特麼知不知道什麼叫成本控制！
還敢一台手機賣1999！？
你做，這個價位做出來有多少老娘收多少！
王鳳蓮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二富溫柔些︰「這就是你最終的要求嗎，只有一個鍵？一個鍵怎麼使用？全觸控屏？這還是冒險了些吧？我建議步伐不要邁得這麼大。」
還有一系列十幾年後人覺得理所當然，現在匪夷所思的矛盾點。
不可拆卸的電池？
不帶根筆？
沒有鍵盤？
多點觸控？
你特麼知道這是什麼技術難點嗎？
更別提趙德柱要求屏幕清晰度、分辨率，播放MP3音效要達到隻果iPod的水平。
這特麼是人家積累多少年的技術沉澱。
據說連2007年第一代隻果手機開發布會的時候，還是個根本沒法正常使用的樣子貨。
喬布什站在台上瀟灑的演示功能時候，工程師們在後台心驚膽戰到嗓子眼兒。
只能發電子郵件然後再上網演示，沒問題，反過來，系統就會崩潰。
歌曲播放只能在特定的一段，全曲播放，就會死機。
積澱那麼多，集中技術攻關搞了四五年，才出來這麼個玩意兒。
對于硬件上還在追趕的HPC，軟件商一窮二白零起步的企鵝。
一來就上頂級標準？
你怕是飄了吧。
技術發展的客觀規律是不可能打破的。
王鳳蓮連打幾個電話，二富都是發信息。
奚蓮穎看見捏鼻梁無奈的趙德柱，好像忽然才明白，他也有壓力，他也在努力。
人前看到的風光，背後都是他在付出心力憔悴的煎熬。
主要是那男人婆打電話太凶，顯著趙德柱像個受氣包。
這會兒沉默思考的樣子，更是讓人心疼。
連奚爸奚媽都注意到好像趙德柱工作不順，弄午餐都輕手輕腳了些。
奚蓮穎低聲︰「怎麼？要不要……去打會兒高爾夫，放松走走？」
其實是暗示趙德柱可以找借口回家，她是真不知道該怎麼勸慰趙德柱。
也許只有夫妻同心的那個人，才最能夠共同分擔。
趙德柱听到高爾夫，反而想起的是老馬。
在圓石灘給他展露過的那種內心焦灼。
重生紅利差不多吃完了吧。
這種壓力和踫撞，終于到自己身上來了麼？
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無形中，其實自己已經越過老馬、二富，其實在朝著腳踩諾克鴨，拳打微軟，試圖超越隻果了？
不停攀登的結果，就是不知不覺的從一個個巨人的肩頭踩過。
可趙德柱禁不住會反問自己，我真的具備這種高度和實力了嗎？
財富可以主動卸下。
責任呢？
這麼大的重擔，有必要嗎？
有那麼一個瞬間，趙德柱的確想過，家財萬貫富可敵國，就不能放下這一切，逍遙自在的隱退江湖？
真的到高爾夫球場上去消磨後半生？
也就僅僅一瞬間。
無數高職生的未來，陳曉龍、李勝軍、龐勇、郝文建、楊溢川這些人聚集在自己身邊跟隨，李曉軍、于海洋、張澤貴、姜滔滔的合作……
都讓趙德柱覺得有必要。
有必要帶著這些努力的人，一起攀登上成功的高點。
更主要的是，趙德柱輕輕搖頭一抬眼，恰恰看見奚嘻哈哈就坐在餐桌對面，使勁睜大眼探詢父親。
人類幼崽給成年社畜帶來的，往往就是這種從天然疼愛，到骨子里油然而生的責任感，可以為了後代去拼爭努力創造更好未來的動力。
讓趙德柱一下就笑了，趁著奚爸奚媽還沒把飯菜端過來，借用桌上擺好的空碗筷。
裝模作樣的用調酒師動作，給女兒送上小碗，展示下旁邊拿來的女乃瓶，顯著好像是82年的茅台。
再用奚爸的小酒杯，倒點，再倒點示意給女兒品嘗。
這些日子在拉斯維加斯，晚上兩口子沒少撇開小姑娘，跑酒吧去浪漫，看得挺多，做出來還挺有那個做作的味道。
立刻把哈妹逗笑，鼓掌捧場。
家里的氣氛也馬上輕松，奚蓮穎還能配合的平端托盤過來︰「客官，還要點菜下酒麼？」
奚歡就更開心，還跟老爸踫杯。
奚爸奚媽和保姆都笑著過來坐下，覺得小兩口的感情真是好。
奚蓮穎也覺得狀態好，試著詢問︰「這個手機的項目很重要？」
趙德柱點頭︰「重要到那個環形建築能不能有錢修，單看這個能不能成功。」
奚蓮穎差點被番茄炒雞蛋噎住︰「我的天！有這麼大的選擇？」
就是二富說過的那個意思，樹頂人站在這個時候，怎麼抉擇？
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這種帶著全新時代探索的科技方向，誰也給不了承諾。
每個方向似乎都有可取之處，也都帶著困難和風險。
趙德柱笑著指那個屏幕上的標準答案︰「我可以妥協，按照目前的普通方案去做個手機，在今年投產穩妥上市，但這很可能在明年就輸得底褲都沒有，如果我堅持非要做這個，那可能也意味著年內沒法上市，成本很高，技術達不到的結果就是用戶用起來體驗很不好，到底怎麼選？」
還別說，這種事兒給龍芷羽說，差不多就這個結果，習慣了條令式工作模式的後果就是非A即B.
龍芷羽真的沒法在這種事情上給趙德柱什麼建議。
可建築設計師的體會就很多了。
奚蓮穎認真想想︰「如果是我，我會首先確認到底是要這個外觀，還是要里面蘊含的技術體驗，如果是前者，那我就做個假殼子，外觀做得很接近這個，但里面還是穩妥的那套方案，剛才我听見罵玻璃良品率低成本高，那我就換有機玻璃，看起來差不多就行了，如果是後者，那我就放寬對外觀的要求，把成本投到技術開發上，不要妄圖一次性解決所有問題，沒有什麼東西是完美的，一旦走進這個誤區，那就是鑽牛角尖。」
沒文化的趙德柱一想，還真特麼是這麼回事。
隻果為什麼要開創不能換電池的先河，他不知道。
那就不用強求唄。
他模出自己的828放在桌面上，對比屏幕上的區別在哪里，最關鍵點在哪幾處？
重點攻關這幾處就是了。
828是個用了環形方向鍵加四個功能鍵，側面還有音量鍵、照相鍵、錄音鍵、電源鍵的復雜玩意兒。
實際上只要解決了觸控屏的問題，完全可以削減一大半。
而外觀上，在隻果出來之前，幾乎所有的觸控屏手機都是下陷屏幕，只有隻果做成了整塊平面。
也許這就是導致手機貼膜盛行，會產生誤觸或者傷害的存在。
但是好看啊。
這麼一考慮，輪廓就逐漸清晰了。
外觀是要的，一個鍵太少，那就折中用安卓機常見的三鍵。
這樣核心就是解決觸控屏的問題。
多點觸控做不到，那就先不上，得保證拍照打字輸入啥的靈敏好用就行。
實在不行，那就加支觸控筆唄，外觀看不出來就行。
最後只剩下個成本問題。
那反而簡單，合約機唄……
趙德柱記得上一世的國內水貨隻果機，不少都是從歐美市場流出來的合約機，被破解之後一樣賣得飛起。
連歐美國家都要用合約補貼的方式來讓用戶分期付款更迭智能機。
國內運營商實際上不也用預存話費的形式在分攤。
自己用TM來補貼啊。
開發智能手機的動機在哪里。
是為了讓用戶更早的用上手機TM，手機WB甚至WX。
這三大法寶提前上市，能帶來巨大的市場。
那麼為了推廣智能手機做補貼不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一台預裝TM、WB、WX，甚至搜貓輸入法、手機游戲等等各種應用的智能手機，就等于多一個付費用戶。
理論上白送都可以啊！
這特麼能把整個市場打得啞口無言吧？
他那立刻有點坐不住的興奮抖腳，讓奚蓮穎瞥見，還是很有默契︰「趕緊吃了去公司吧，明天我們去公司看你，我也要把那個環形建築的方案準備操作起來……」
趙德柱還是堅持陪女兒吃完，才告別出門。
拿定主意的趙德柱，內心已經開始掀起腥風血雨了。
草泥馬的各家手機，等著老子補貼的合約機上市，把你們收拾得服服帖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