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趙德柱的風格。
當他覺得陳曉龍值得在技術上給予信任，那就完全放手讓他去做，自己全面支持就好。
反正都在自己自己負責體驗，順著那條正確的方向去就是了。
現在覺得龐勇在企業運營或者財務管理方面能夠彌補自己的短板。
那就下重注直搗心房。
去程路上他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要把龐勇放到什麼位置，提升什麼薪酬。
只是細細講述了自己這幫人，怎麼從高職生異軍突起，做過紅酒、租車生意，原本只是想給某寶網做個勞務輸出，經歷了圓石灘之戰卻依舊沒有換來足夠的尊重，所以才決定反戈一擊，自己搞。
因為數百上千的學生等著出路呢。
靠著高爾夫球贏了企鵝股票，反復研究這個國內用戶最多的聊天軟件，找到他們的盈利出口在哪里。
趙德柱這描述出來，就顯得合情合理。
甚至還勾勒出一個廢寢忘食，在昏黃油燈下……哦哦哦，是破舊電腦屏幕前殫精竭慮的創業少年形象。
龐勇都肅然起敬了。
他的長相就很老成，也容易讓人覺得很可靠。
比陳曉龍那帶點鄉土氣息的不耐煩強多了。
趙德柱真的會吹，充分烘托除了自己的敏銳感受，好像他一系列的成功都來自于這種對互聯網產業的敏感︰「企鵝給了我九百萬的咨詢費，還給了我一百萬的游戲公司投資，我投放在了無人機研發上。」
龐勇後來寫過自傳，特別強調了這一刻。
他談到自己的感受就是，本質上趙德柱和陳半橋是一類人。
他們具有天馬行空的非凡想象力，具備從這個維度跳到那個維度的穿透力。
而他那種從財務專業里面培養出來的線性思維能力，邏輯思維能力，就沒有這樣的創造力。
所以從那一刻開始，他就決定牢牢的抓住這個區別。
全力以赴的負責把這種想象力落地、實施。
這時他徹底有種被天才吊打的恍然大悟。
跟他骨子里那種想找尋天花板，掌控自己命運的靈魂和解了。
剩下他要做的就是輔佐好趙德柱，保證這些珍貴的想象力不要被揮霍。
實在是在他看來，之前的產業園在運營上有點開玩笑。
也就是剛剛起步，還沒有足夠的對手針對，更沒有資本惡意關注。
簡直漏洞百出。
趙德柱把自己的創業史講述清楚後。
龐勇談到的就是這個︰「現在是全靠TM網的強勁市場佔有率在攻城掠寨，掩蓋了大量的財務和決策模糊，一旦這種市場佔有達到飽和，很多問題就積重難返了……」
基本的財務是做做賬，把各種數據呈現出來。
優秀的財務還能告訴公司能怎麼合理避稅，盡可能保證收益。
頂級的財務是帶給公司業務回顧以及展望。
就像龐勇這樣︰「電商平台方面……社交媒體方面……游戲收入方面……」
雖然因為權限問題，他還沒接觸到所有數據。
但僅僅從公開能查詢到的已經足夠佐證他的判斷，哪些部分可以加強，哪些的人員管理有問題，核心業務是哪些，創新業務是哪些，應該如何分攤人力物力。
而且他在陳半橋手下做了兩年。
經歷過國內最大最早的網游公司，親手把這間三十億美金的公司財務結構梳理清楚。
這讓龐勇對游戲公司的各種情況了若指掌。
游戲端的收入，應該契合網絡廣告業務，而廣告投放解決方案又有哪些可以改進的地方，針對房地產和汽車行業的廣告推銷情況，目前看做得不怎麼樣。
滬海呀。
龐勇之前是在全國商業最發達的國際化大都市，又長期服務于國際會計事務所，接觸過無數類似的大客戶商業運營方案。
這一切經歷，仿佛都是在為這一刻能派上用場。
他也沒有急于展現自己，就是平鋪直敘的把這些干貨擺在了趙德柱面前。
甚至還照顧到趙德柱是個高職生，盡量避免使用專業術語。
趙德柱的優點就在于，不懂但他很能接受，盡量認真的傾听了。
抵達滬海，走在國際機場的通道點點頭︰「非常好，結合我這兩周對你的感受，我更希望你學陳曉龍的技術結構，不是局限于某家公司某個企業，你倆都應該是高于所有公司之上，好像帶著一隊特種兵的那種，需要對哪部分動手，就馬上帶隊進入，高于這家公司的CEO、CFO、COO，全力推動整合。」
龐勇臉上一點感激涕零的誠惶誠恐都沒，提著自己的電腦包點點頭︰「感謝您的信任……」
趙德柱听出來他的話音未盡，示意盡管說。
龐勇出乎他的意料︰「……那我可能會觸及到很多您的元老主管人員，不符合整個企業發展前景的，都會被淘汰。」
趙德柱頓時慌了︰「啊……也不用這麼狠吧，我搞這麼多企業的目的，就是為了高職生們能夠更好的服務社會，也是為了在互聯網時代創造更多就業。」
龐勇胸有成竹︰「我考慮的情況是，整個規模中分成十級，每級有ABC三檔的員工主管到高層分級，以6A作為分界線，之下的員工采用比較溫和的績效考核，但7C之上的高級主管，必須采用末位淘汰轉崗，這才能夠保證各個公司、事業部不會在如此龐大的規模下，人浮于事、躺在功勞簿上睡大覺的行為才能避免。」
趙德柱內心馬上松了口氣，幸好老子先手訂得早。
媛媛作為秘書助理，位高權重能吹各種風，但實際上也就是個總經辦主管，級別就在6B，馮曉婷更是只掛著TM客服部主管的名頭，也只是個6C，也就陳燕玲超越所有人，以8A身份傲視所有人，然後鵬圳的黃盼盼、余歡歡是6A，唐天峰才是7A。
其他7C以上的人物，不到百人，少部分是從天湖地產當時轉崗過來填充，大部分是這一年來招兵買馬的各路人物。
的確也到了一個應該清洗整理的階段。
當初夏姐提醒趙德柱要加強練內功，差不多也是針對這部分結構。
趙德柱沒有這個能力，卻平白得了陳半橋送來的大禮。
樂得邀請龐勇攜太太一起來參加和王鳳蓮的晚宴。
龐勇居然為難︰「我太太就是個很普通的家庭婦女，從來不出席我的工作宴席。」
趙德柱看他生怕回去上刀山的表情就想哈哈笑，強忍住說好︰「現在下午三點，那就晚上七點……」
這時候他手機卻響起來，陶正還是從老徐那邊得到了消息︰「來滬海了？正好正好，要殺青了，你來看看怎麼樣……」
趙德柱忽然靈機一動，捂著電話問龐勇︰「陶正、易菲、陳冠西這組明星在拍電影，你太太要不要見下？」
龐勇頓時表情精彩︰「陶正嗎？好呀好呀，我太太挺喜歡看他的話劇。」
趙德柱就決定了，給陶正那邊約好晚上一起。
然後掛了電話才拍拍龐勇肩膀︰「我們正在成為改變這個時代的操盤手，同時也要讓家人跟著我們一起領略風景。」
龐勇是那種看著就像個辦公室主任的沉穩安靜外形。
更是習慣于什麼時候都呆在幕後。
對趙德柱這個建議，都感覺在艱難適應。
當然也可能是不敢讓他太太學趙德柱，居然敢讓老婆去客串演電影。
實在是趙德柱的心態就是，人活一世，只要不違法不傷害別人，就應該盡可能的去嘗試體驗不同事物。
結果明星的確是大殺器，連龐勇的初中生女兒，听說冠西哥要跟老爸吃飯，瘋狂的請求跟著一起來了，相當羞澀的小姑娘眼里卻閃著十萬伏高壓電火花。
陶正和杜明莎，帶著男女主演過來。
的確讓整個餐廳都蓬蓽生輝。
趙德柱刻意的讓自己把目光掠過易菲，鎖定在顏值巔峰的冠西哥身上。
這特麼才是邪魅一笑眾生倒的鼻祖吧。
一身帶點嘻哈風格的穿著走進來，也把目光鎖定在趙德柱這里，握手的時候開口。
也帶點嘻哈腔的低沉︰「你好，是你……托人帶話給我注意筆記本電腦？」
趙德柱多會忽悠人，換成粵語低聲︰「你有台筆記本，里面存著跟幾個女朋友的……照片吧？早就有黑客破解網絡發現了。」
搭配點男人之間略微有點猥瑣又油膩的表情。
冠西哥簡直震驚到滿頭發型都要立起來︰「你……你……」
趙德柱再點明些︰「有穿著警服玩情趣的，對吧，小心點，一旦擴散開，你整個演員生涯就崩了。」
冠西哥艱難︰「你……在威脅我？」
趙德柱笑︰「威脅個屁，要求你做什麼，才叫威脅，我這是善意的提醒，易菲這麼好的演員跟你搭戲，要是你以後出事，不也會牽連到她麼，自己把手腳擦干淨，哪怕硬盤里面刪除干淨，專業人員還是能給你恢復出來。」
冠西哥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可能有種楚門世界的幻覺，又或者是真正發現這個世界完全不是他以為的那麼簡單輕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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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坐下，易菲才悄悄的好奇問︰「你們在說什麼呀？他在片場好傲的，導演都不怕，你三兩句就鎮住他了？」
一把清水掛面束成馬尾在腦後的樣子，真是每個中年男人心中青春的模樣。
這誰頂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