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龍人生當中第二次被人拒絕。
三十五歲的他八年前做了個電郵軟件，本來談好以十五萬賣給一家公司，結果被經辦人拒絕了。
直到四年前，在互聯網泡沫最高漲的時候這個軟件賣了1200萬。
世紀之交的1200萬啊。
在江州能買一百套小戶型公寓了。
從此實現財務自由，隨便掛個職打打卡過上了悠閑自在的頂級富豪生活。
但這只是表面上的閑逸。
作為一個軟件開發專家，這幾年他一直在關注潮流風向，找尋自己的下一個風口。
一周多時間以來，橫空出世的TM網引起了他的注意。
日均銷售從1.2億元上下浮動，到現在接近兩億！
這已經在所有的軟件開發論壇、互聯網從業者的BBS站點上成了最熱門的討論話題。
誰都看出來這家公司挖到了金礦！
哪怕還沒有體現出明顯的盈利方式，可光是賬上輕而易舉的擁有十幾億資金滾動的模式。
也能夠讓風投趨之若鶩。
或者說這家公司從一開始就解決了自身資金問題。
從軟件開發的角度來說，這個網站並沒有太出奇的地方，頁面架構、站內搜索引擎都很簡單。
可為什麼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吸金能力。
陳曉龍決定親自來看看。
萬萬沒想到竟然看到對方的領軍人那麼年輕！
有那麼一個瞬間，一直覺得自己是年少得志的陳曉龍，覺得自己老了，成為被拍在沙灘上的那種前浪。
就是之前所有的優越感，忽然就被人輕而易舉的擊破幻覺。
所以反復思考了幾個小時後，他向趙德柱提出︰「我可以為你的電商平台搭建更好的電子郵件系統，或者說客服溝通軟件。」
沒想到被這邊年輕的老板輕飄飄的否定︰「謝謝，不需要，我認為電子郵件未來也是遲早被淘汰的落後東西，年輕人誰用那玩意兒啊……」
陳曉龍震驚。
僅僅才在四年前，他剛把電郵軟件賣出高價。
哪怕是在當下，各家門戶網站的電子郵箱依舊如火如荼，所有上網用戶都需要用電子郵箱來傳遞訊息，傳遞文件，工作社交的重要渠道。
作為國內第一流的電子郵件專家，就這麼被否定了？
如果不是對方擁有日進斗金的成功購物網站，陳曉龍簡直想破口大罵了。
然後就被掛了電話。
已經回到酒店的他，點燃一支煙，默默打開TM網，開始自己這些天來又一次的鑽研琢磨。
趙德柱收起手機，感受著肩頭的輕如鴻毛，恨不得讓女兒能飛上天。
看著身側一套寬松休閑家居絨線裙的「妻子」︰「怎麼？之前看你有點不舒服，現在情緒好點沒？」
奚蓮穎已經想不起來剛才自己為什麼暴躁了。
輕輕搖頭︰「好了，有時候孩子哭鬧，會不會是我的原因，我已經盡量不當著她抽煙了……」
說著還扯起衣裳嗅嗅，抽煙的人真是聞不到自己身上的濃郁煙味。
趙德柱卻覺得︰「可能你心情煩躁，抱起孩子就能感覺到吧，孩子很敏感的，反正我只要抱到她，就溫柔得不得了，哈哈哈。」
隨著他笑聲，奚歡嘟噥著在父親肩頭翻個臉。
奚蓮穎也泛起笑容︰「工作壓力……太大了點吧，這大半年哪怕懷孕生了孩子，都沒放松調整下，不像你……」
趙德柱當然听得出來調侃的意味，他居然長嘆一聲︰「這種事情，我就不炫耀了啊。」
看了他無恥的樣子，奚蓮穎又有點莫名的氣不打一處來！
可奚爸奚媽又伸長脖子在餐桌邊遠觀女兒女婿的互動，挺滿意一家三口的狀態。
反正從女婿下班回來，就感覺順眼多了。
飯後趙德柱本來想借口散步，把女兒抱回家去炫耀下。
卻沒想到換來一家人的全體出動。
外公外婆更是愛不釋手的輪流抱著享受天倫之樂。
一直到關上落地大窗睡覺，才依依不舍的把外孫女放進嬰兒床，月嫂照看著睡在三樓。
睡客廳的老人家，肯定順便參觀了下壓根兒就沒有門的二三樓臥室、衛生間、衣帽間。
覺得非常奇怪︰「以後孩子長大點了，你們一家三口都不隔音遮擋下？」
奚蓮穎听到這些就煩︰「我小時候，還不是跟你們住在學校宿舍一間房？」
做爹媽的就不做聲了。
可那時候哪有這個條件。
趙德柱偷笑，但還是假裝上床幾分鐘就手機鬧鈴響起接電話︰「喂？啊啊啊，什麼問題啊，好，我馬上來，馬上……」
對剛剛洗過澡出來在做保養的奚蓮穎點點頭，湊她耳邊︰「面膜還要不要？半價！」
然後不等回應，就提高音量「打著電話」穿上衣服沖下樓。
正在客廳大沙發床上鋪開準備躺下的老丈人丈母娘，就听見他抱歉︰「公司服務器出了點問題，我過去加班！你們早點休息……」
奚媽媽還沒來得及說話，趙德柱已經輕聲關上門跑了。
剩下她使勁退幾步到拉上簾子的落地窗門邊，看女兒的身影詢問︰「經常這樣？」
奚蓮穎裝著習以為常︰「幾百上千人的公司，那麼大的業績，不然呢……」
雖然沒有對過劇本，但是對這個場面還是有點淡淡的心情……略復雜吧。
趙德柱就歡快了，出來一通百米沖刺回家，差點讓巡夜的保安以為是小偷！
進門前還特意打電話提醒︰「我在開門哦。」
龍芷羽很浮夸的鄙視︰「我都睡著了，又被你吵醒。」
但是等趙德柱躡手躡腳的回了房間，當媽的又催孩子爹還是給娜娜發個短信說回來了。
趙德柱覺著自己以後出差報平安也得是雙份。
小孩子估計是真睡著了，一直沒有回復。
不過一語成讖，趙德柱洗漱完畢，匯報完畢，還被龍芷羽懲罰今天不想做什麼，早點睡。
意思就是要好好哄哄，好不容易按捺住火勢相擁而眠。
陳曉龍真的又打電話來把人吵醒。
一看時間，特麼凌晨兩點！
趙德柱差點暴躁罵人︰「朋友！麻煩你看看幾點鐘了！」
陳曉龍就是那種心中只有自己正在考慮事情的專注︰「現在花旗國是中午嘛，我每天都會在這個時候瀏覽 谷、納斯達克的互聯網動向，觀察他們最近的新軟件和新趨勢……你的互聯網媒體公司，是不是想借鑒facebook臉書？用分享照片來進行社交跟信息傳播？」
趙德柱半夢半醒的還是有點迷糊︰「有facebook啦？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
因為上一世的facebook在國內是無法上線的，涉外賭博的趙德柱還是把那幾個外國社交軟件都使用過。
陳曉龍敏銳而激動︰「我很有興趣來做這個！」
趙德柱摟著酥軟的龍姐姐，早就不耐煩了︰「明天！明天中午到我辦公室談！掛了啊，再見！」
插一句，【 \\ 】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竟然安卓隻果手機都支持！
主要是朦朧的夜燈下，趙德柱瞄著那熟悉的驚人曲線，忽然覺得懷里有點發燙，氣息加重急促。
環抱自己的胳膊好像在用力，他嗓子眼就有點干了。
這特麼簡直是柴火燒不盡，夜風吹又生。
隱約間就只听得龍芷羽盡量迷迷糊糊的聲音。
不要那樣，不可以那樣，怎麼可以那樣？
哦……
這邊陳曉龍卻不會因為被掛電話有什麼不適。
所有的專注度全都在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再給自己點燃一支KENT香煙。
重新投入那稍縱即逝的靈感捕捉中去。
嗯，如果不是趙德柱的時空擾亂。
明年，也就是2005年，陳曉龍將跟自己開發的電子郵件系統一起被企鵝收購。
搞出一統天下的企鵝郵箱之後，在四顧無敵的寂寞狀態下。
于五六年後開發出WX來。
由此成為企鵝帝國，僅次于二富的存在。
只是趙德柱完全不知道這樣一段歷史進程。
也根本不知道誰才是WX之父。
就在自己的春夢了無痕之間差點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