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趙德柱看起來還更老氣些。
二富白面無須，斯斯文文的穿著類似的西裝襯衫。
可幾人中年齡最大的龍芷羽，卻比二富的老婆更嬌艷。
也許主要是因為終于要公開以趙德柱未婚妻的身份出現，這太讓她臉熱了。
這幾天沒少莫名其妙的打趙德柱。
現在反正就是未語先臉紅，偏偏又非常端得住各種禮儀接待。
二富的太太都看出來，還得忍笑。
上次見面都難得開口的她，這回主動提出自己帶孩子們去游玩，不耽誤這邊談事情。
趙德柱趕緊感謝，卻要把龍芷羽留下來︰「因為這次真的涉及到很復雜的產權股份處理，而且我太太也會大量參與到我們的工作里面。」
龍芷羽就又忍不住站得筆直卻低頭耳熱。
她自己是不知道這樣子多嬌羞。
二富就笑︰「你們倆還真是珠聯璧合……」
然後挨了他太太一記輕肘︰「你是覺得我沒做事了？」
二富連忙在趙德柱這邊的哈哈笑聲中，恭送太太出門。
她女兒已經和見過面的娜娜重新回溫友誼，娜娜鄭重邀請小學生加入她們的玩樂計劃。
搞得小蘿莉一臉期待的表情看著她媽。
肯定平時也管得比較嚴格。
目送兩部雙牌越野車前後護著保姆車遠去。
這邊三人才上樓到趙德柱預定的總統包房，本想是給婚禮一個足夠的美好記憶，現在就很適合談話了。
還有管家和女僕呢。
資本主義社會的民眾就很容易接受這種階級差別。
龍芷羽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總經理，而不是女主人。
但二富很放松，坐下來就談技術，笑談趙德柱這個社交軟件看似跟企鵝聊天類似，其實卻天差地別。
簡而言之，企鵝聊天是對內交流，必須要加好友才能聊天，知曉對方情況。
可WB卻是對外交流，只要關注了某人，哪怕對方不認識自己，也能默默的在遠處觀察某人的所有WB言行，是這樣嗎？
這已經上升到軟件設計的深層次思考，趙德柱哪想過這些。
選擇合盤托出︰「不是我想做這個，而是未來需要這個，整個想法是從狗仔隊開始對我們家進行包圍開始的……」
龍芷羽吃驚，趙德柱回家不怎麼細說外面遭遇這些負面事情，提到都是一筆帶過。
更沒想到趙德柱會從一個簡簡單單的狗仔隊，延展到媒體的時代更迭，紙媒很快會凋落，電視甚至戶外平面廣告之類都會走下坡路，網絡媒體將成為主流。
這些是自家男人很少跟她談起的宏觀世界。
二富就一臉習以為常的翹著二郎腿，舒適的癱坐在豪華皮沙發里，聚精會神的傾听。
甚至听到去年年銷售三百多億，今年又要創紀錄的天湖地產強勢進入，拿下WB公司七成股份，他都沒有多驚訝。
趙德柱也解釋得很細︰「夏老板是我這一年來在很多大事情方面的好師父，教了我很多東西，她曾經是個媒體人，所以格外敏感這種媒體的變化，更警惕這種媒體話語權的改變，所以決定搶先下手，抓住這個話語權，甚至不完全是為天湖地產，而是為了這個世道不全都是假話。」
二富回應︰「你對這個的期望比我以為的還要高。」
趙德柱有點艱難表達，他是肚子有貨倒不出來，還得不要暴露重生痕跡︰「在我看來，您一定會帶領企鵝成為一家偉大的企業，因為企鵝掌握了那麼多的用戶，未來會影響到生活的方方面面，電商平台是另一個偉大的方向，可這兩家都會使用企鵝的網絡支付體系，您明白我心里面的……可以說是恐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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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芷羽更加震驚，她沒想到趙德柱會這樣跟最大合作方談，恐懼對方。
斯斯文文的二富坐在沙發里，在竭力思考這種前景，慢慢說話︰「企鵝佔據了消費者玩家未來的娛樂精神世界，TM電商平台包攬了消費者未來的購物物質世界，是這麼個意思嗎？」
趙德柱點頭︰「去年，我只帶著九個人起步，慢慢的有了我太太支持，幾十個人，然後幾百人，上千人，我不知道怎麼形容我的感受，如果不是我太太的全力掌控，我是沒有這個能力來管理這麼大團隊的，但就是這樣我也會覺得這就像養了……嗯，就像我那條獒犬，越來越大，吃得也越來越多，慢慢就不受我控制，五條十條甚至更多，它們會拽著我走，不是說我們想把事情做好就能行，也不是我們想讓企業有良心就能不犯錯，對嗎？」
二富終于輕輕鼓掌了︰「上次在電話里面，你談到你的長輩提醒過你，不要一家獨大，不要霸佔市場，我已經反復思考過，現在看起來更像你自己也非常擔憂這件事……你擔心我們會走上壟斷之路，非常好。」
甚至對龍芷羽都贊不絕口︰「我對查爾斯的欣賞就在于，他很多想法是自身萌發的，這種敏銳的感覺，才是最可貴的。」
龍芷羽趕緊禮貌又不失尷尬的笑笑，您這說法不就是說趙德柱沒文化不喜歡看書麼。
說到這里他忍不住坐正自己，好像預熱一樣扭了扭頭︰「查爾斯，從年初我們第一次喝茶暢談的夜晚開始，我就很驚訝你的進步，記得嗎，當時我們談到過給你一百萬的資金，就是在測試你對于團隊的掌控，甚至最開始我答應給你那一百二十萬美元，也是想看看你如何對待金錢，這是個最重要的開端。」
趙德柱也坐正點，但端過了旁邊的茶輕輕喝一口。
龍芷羽跟他並排坐，所以手上動作都下意識的同步。
二富終究還是那個造就萬億帝國的男人，出身的不同就決定他的起始高度不同︰「很小，我父親就跟我談過，在社會上，在江湖上，最不值錢的就是拿錢賣命的人，這樣的人在任何時候，只要需要我們就能花錢買來，對嗎？」
龍芷羽都想到了航班上說起用手機布局空姐帶動軟件，可不就是這種狀態麼。
輕輕點頭。
二富抬手指︰「比這個高一檔次的，就是要資產，有本事的能人，這種人最值得招攬加入，一個成功的企業，需要很多這樣的能人來參與。」
趙德柱居然說了句︰「前提是他們得听話。」
二富笑了︰「最高的一個檔次就是有想法的，發現這種，要麼完全融合確認方向一致，要麼早早的滅殺了，這就是為什麼清朝各種造反，只要確認有舉人參亂，督標必須出擊，因為那時候的讀書人，有思想的人，知曉天下的大致情況和政府運行機制，還擁有組織力，才能把山賊、亂民變成叛軍。」
趙德柱也笑︰「意思，就是我和我太太，合起來，就是一個有想法，一個有組織力？」
龍芷羽都緊張了！
她一個空乘主任，什麼時候參與過這麼刀光劍影的談判？
而且她知道這兩個男人是掌握巨大財富跟力量的好搭檔，為什麼就會在三言兩語間劍拔弩張呢？
二富哈哈大笑︰「所以我早就說了你倆是絕配嘛……你有一個充滿奇思妙想的敏感思想，如果不是趙太，你很可能就跟那個破壞游戲的小黑客一樣，空有一身才智卻不知道該用到什麼地方。」
回想去年剛開學那個到處踫壁，到處都賺不到錢的懵逼拆二代。
趙德柱伸手抓住身邊麗人手掌，甚至還充滿感情的對視了眼，回應︰「謝謝鮑勃哥，這是我們在婚禮前听到最好的祝福。」
龍芷羽忽然就沒有了羞意，甚至還把另只手輕輕蓋在趙德柱的手背上。
似乎無論前面是什麼樣的博弈，她都會義無反顧的陪著走下去。
二富再坐正些，身體前傾，雙肘放在膝蓋上，十指對頂，彈跳幾下手指開口︰「查爾斯，這幾個月你做得非常好，好得超乎我的想象，我甚至都很疑惑，你是怎麼成長的……」
抬眼對龍芷羽︰「趙太你在航空公司做過，應該明白，其實再艱難的工作，只要是別人給你下命令，那就是最簡單的，對嗎？」
龍芷羽馬上想了想點頭︰「差不多，大企業的特點就是每個環節都有規範，再艱難復雜的工作，也拆解成無數個細節，按照要求規範去做，就不會出錯，實際上等我做到較高的位置，就要麻煩一些，因為多了些自主拍板的地方，要不要優先做這個，還是更保證運轉的正常，有時候一個決定程序的錯誤，就會導致後面越做越錯，收不了尾。」
二富再問︰「那麼這種情況下你會怎麼辦？」
龍芷羽毫不猶豫︰「向上級報告，當我沒有能力拍板決斷的時候，立刻向上通報。」
二富就對趙德柱攤手了︰「看見沒有，當你走到今天，包括我走到今天，很多人都會說我們背後有人，我們有關系，有人脈，有資本支持，其實呢？」
趙德柱已經有點明白了，認真的對二富點頭︰「選擇其實都在我們，一路走來一個選擇錯誤，我們就是無數個失敗者中的一員，對嗎？」
二富滿意的點頭︰「這就是我為什麼說你跟趙太絕配呢，她有你沒有的規範性，你有她沒有的創造力和解決問題的能力，而且很多人都習慣于站隊、找靠山，解決問題的時候找後台，可是一級級找上去，到每個團隊的最高處，總有人回頭一看，背後空無一人，你的四面八方沒有任何可以依靠，所有人都得依靠你，對嗎？」
趙德柱笑︰「我可是個自力更生的男人。」
二富哈哈的舉起雙手︰「我也是！」
龍芷羽听趙德柱說出最後這句的時候，怎麼忽然又有點耳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