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寒冷的秋夜里，眾人在屋外睡了一夜。
雖然有篝火取暖，但也可能被寒氣侵襲，余慕白特地在每一鍋粥里加上了一碗玉芽米。
希望借助著玉芽米中的靈氣，為大家驅驅寒氣。
免得過了今天，這些百姓中出現大量病患。
在農耕時代，生病可和判了死刑沒什麼區別。
簡陋的醫療條件下，生病除了依靠自身的免疫力硬抗，沒有多少辦法。
余慕白不想因為自己的一個疏忽，讓這些未來可以成為自己手下的百姓出現大量病亡。
定山縣已經被南下入侵的胡人禍害得不淺，說是十室九空也不為過。
若是再損失一點人口，定山縣可就真的沒有人了。
張二牛順著隊伍來到大鍋前，端起碗湊到大鍋前。
掌勺的是一位中年婦人，拎著木勺從大鍋里挖起一大勺熱粥，滿滿的。
張二牛滿心欣喜地將碗往前遞了遞，木勺里的熱粥中還有幾小絲肉糜，讓他下意識地舌忝了下嘴唇。
「大媽真是個好人！」張二牛心中歡叫道。
但，木勺移動到半空中時，不知為何抖了一抖。
滿滿的一勺熱粥瞬間變得平平的，幾絲肉糜也頓時不見了蹤影。
‘哎！怎麼能這樣？’
張二牛看了看自己碗中的熱粥，又看了看大鍋中粥面上的幾絲肉糜，欲言又止。
「嗯！怎麼了？」
張二牛的舉動引起打飯的大媽和旁邊維持秩序的士兵的注意，齊刷刷地將目光集中到他高大的身軀上。
「這！這！」
被眾多人注視著，張二牛有些緊張，到了喉嚨的話又憋了回去。
其實昨晚的熱粥也只有平平的一勺，大家都是一模一樣的，並沒有什麼差別。
張二牛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什麼理由來解釋，總不能說他想要鍋里的幾絲肉糜吧！
雖然張二牛真的很想吃，但大庭廣眾之下讓他說出來，他沒有城牆厚的臉皮，實在做不到。
「沒，沒事！」
無奈地低下頭，望著幾絲肉糜被大媽的木勺攪拌進鍋底，張二牛有些失望地說道。
端著盛上粥的碗，張二牛來到一旁，和大家一樣蹲在地上小口喝著滾燙的米粥。
「呼！」
一口米粥喝下肚，張二牛渾身舒坦。
昨夜睡在地上的不適也都一掃而空，沒吃到肉的不開心也緩解了不少。
整碗喝下肚，張二牛模了模肚子。
罕見地有種飽月復的感覺，暖洋洋的，很幸福，這是他好多年都沒有感覺到過的。
自從父母離世，基本上一個人討生活的張二牛就再也沒有吃飽過。
將碗放好，張二牛和其他人一樣模著飽飽的肚子，一臉舒坦地來到青蓮道君的畫像前禱告。
「感謝青蓮道君！」
張二牛雙手合十，輕輕彎下腰，懷揣著滿滿的飽月復感朝著畫像一拜。
誠心誠意拜下去的張二牛，隱隱約約好像看見一汪清澈的池水中一株翠綠的青蓮才露尖尖角，綻放著七彩的毫光。
沐浴在青蓮七彩的毫光下，張二牛有種從頭到腳都被淨化的感覺。
整個人像是褪去一層厚厚的枷鎖，清靈舒爽。
然而，當他抬起頭的時候，一切都還是原樣。
面前的道君畫像紋絲未動，只是祈禱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
張二牛有些模不著頭腦地跟著眾人離開祈禱的地方，早已等待一旁的二叔連忙拉起張二牛的手，拉著他就往一邊走。
「二牛，剛才你是怎麼？怎麼在畫像前站了那麼久？我都在外面站得腰都酸了！」
二牛的二叔拉著他，往一個方向走得很快，一邊關心地詢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在青蓮道君的畫像前站著，好像出現了幻覺，看到了一株青蓮。」
張二牛小步跟上二叔的步伐，一邊說道。
「幻覺？青蓮？你這個瓜娃子怕不是被胡人嚇傻了？也不像啊！」
二叔回頭看了一眼張二牛。
面色紅潤，精神熠熠，一點也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他搖了搖頭，也就沒有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麼。
「我剛剛在前面看見這里的村長派人貼了一張告示，說是招募有本事的人。只要過了合格線不但可以吃飽飯，還有米糧拿！」
「真的？」
張二牛一听說可以吃飽飯，精神一振，也不再糾結青蓮神像的問題，跟著二叔快步向前。
「大家不用著急！告示上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請先排好隊，一個一個來這里登記！」
在小宋莊的打谷場上，不少人圍在一起。
一個士兵模樣的人站在一塊大石頭上，聲音洪亮地開口喊道。
圍在一起的眾人隨著士兵開口，慢慢秩序起來，在士兵指定的地點排起了長隊。
等到張二牛和他的二叔來到這里的時候，隊伍已經排的老長。
「來晚了！又要排隊了！」
嘀咕了一句，兩人還是走到隊尾，老老實實地排著隊。
小宋莊的村長似乎對秩序十分看重，凡是被抓到插隊搗亂的都會被狠狠地抽上幾鞭子。
疼痛教育之下，被殺雞儆猴的眾人已經習慣了排隊。
等到張二牛來到指定地點，這里一個坐在桌子後的人詢問道。
「你是文的，還是武的？」
「什麼？」張大牛疑惑地問道，不清楚文武的概念。
「文的，是會什麼手藝，還是能讀書識字。武的，就是想不想當兵！」
「哦！這個啊！我很笨不會什麼手藝，也不識字，只有一把子力氣！好像只能去當兵！」
張二牛想了想，發現他只能選擇武的。
當兵，上陣殺敵嗎？
他好像還沒有干過。
會不會很難？
「二牛，別急！」
張二牛的二叔一把拉住張二牛，跟他細說道。
「二牛，你要知道當兵可是要上戰場，殺人的，甚至可能要去殺胡人的！你真的想去嗎？」
張二牛的二叔很清楚。
定山縣這塊地方，即使胡人被掃清了，現在大趙朝廷也完全靠不上了。
這里以後，或許就是這小宋莊說的算。
「唔！二牛也不知道。但听說這里能讓我吃飽，我想去試試。我除了一身的力氣，也學不會其他的東西，不像二叔你還會點手藝」
說道最後，張二牛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是在厭惡自己的愚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