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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里,有一處地勢稍微平坦的谷地。

陳飛惦記的那個山寨就是位于此處。

這里本是一處道觀,叫做青蓮觀。有一個老道士帶著一個年輕的徒弟在此修行。

然而從十月份開始,老少兩個道士愁壞了腦袋。

胡人南下入侵,大軍過處,村寨小城都遭了難。

胡人凶性殘忍,攻城拔寨,往往大肆放縱身體中的獸性,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所到之處,往往家破人亡,一片生靈涂炭。

青蓮觀位于深山老林之中,算得上是個世外桃源之地。外界的百姓民眾家破人亡之時,循著以前青蓮觀留下的痕跡逃到此處。

師徒二人,也是仁慈心善之輩,不忍這些家破人亡的難民在深山中受苦,就暫時收留了他們。

剛開始只有一兩個人,算不得什麼大事。

青蓮觀有歷代觀主操持,家底殷實,觀中的存糧足夠師徒二人接濟一些難民生活。

但隨著逃如山林避難的人越來越多,增長到百來個人的時候,以青蓮觀的底子也支撐不下去了。

只能節衣縮食,勉強維持著現狀。

最近,更是出現有難民被大蟲叼走的情況。

本就因為食物不多而壓抑消沉的山寨,更是充斥著一股絕望的氣息。

要不是師徒二人武力高強,又有法術神通,寨子里早就爆發動亂了。

青蓮觀中,一間屋子里。

師徒二人在一方小桌子前相對而坐,桌上一爐青煙冉冉升起,將整個有些灰暗的屋子燻的煙霧繚繞。

「師父!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啊!即使我們再省,觀中的糧食也只夠維持四五天的了!」

一身素色道袍,年紀輕輕的道士糾結地搓著手指,帶著些許焦急地詢問著身邊的老道士。

老道士同樣一身素色道袍,鶴發童顏,精神抖擻,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樣子。

對于徒弟的焦急,他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全心全意地享受著桌子上的凝神香。

待得一爐香全部燃盡,老道士才緩緩睜開眼楮,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楮炯炯有神,絲毫不像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沒有一點渾濁晦暗。

悠悠地站起身來,活動一下久坐的身體,老道士望著徒弟焦急的樣子,幽幽一嘆︰「當初,可是你求著我,要讓這些人留下來的!現在……唉!」

「師父,我也不是想多救點人嗎?誰知道,誰知道救人如此之難!」

年輕道士神色黯然地說道。

原本他是自信滿滿,覺得以自己之力救下眾人,但是經過這麼多天的努力,年輕道士還是覺得自己差了點。

單是那頭捕獵難民的大蟲他就解決不了,年輕道士引以為傲的劍術,在大蟲面前根本發揮不出多少實力。

劍光揮灑,落在大蟲的皮毛上,卻是滑不溜秋的,猶如擊中了空氣,根本沒辦法擊傷它。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蟲叼走難民,瀟灑地從他眼皮子底下退去。

這讓一直以為自己很厲害的年輕道士深受打擊,心中失落,隱隱有一撅不振之勢。

「哎!看來還是要我這個老頭子出手啊!」

老道士望著自己徒兒的樣子,感覺差不多了,開口說道。

適當的磨礪可以讓花兒茁壯成長,多了可就辣手摧花。

老道士身著道袍,頭戴玉冠,手持浮塵,帶著年輕道士,走出青蓮觀。

道觀周圍新建起來沒有多久的營寨,雜亂無章,臭氣燻天。

一個個逃難而來的難民,目無生氣,面色麻木地待在窩棚里,面黃肌瘦,樣子十分淒慘。

哪怕是已經有所預料,老道士還是大失所望,惡狠狠地回瞪了一眼自己的徒弟。

忙活了這麼多天,就弄成這個樣子,也太對不起他青蓮觀的名聲了。

「看我……」

還沒等老道士說完話,營寨大門的地方傳來出陣陣喧嘩之聲,伴隨著許多人的驚呼。

隱隱可以听見「大蟲」、「勇士」、「恩人」……

「發生了什麼事?」老道士回身詢問自己的徒弟。

年輕道士望向寨門的方向,一臉迷惑,不知所謂地攤了攤手。

「走,我們去看看!」

老道士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面,健步如飛的直奔寨門而去。

還沒到寨門,老道士就看到敞開得大大的寨門。

許多離寨門近的人,圍在那里,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發出一陣陣歡呼聲。

「老道長!」

「老道長!」

在外圍的人看到老道長,恭敬地打招呼,為他讓開一條道路。

老道士走入人群中,終于看見了引起騷動的緣由。

一個英俊的男子帶著五個威武強壯的壯漢,托舉著一只死掉的凶猛大蟲,正站在寨門口。

年輕的男子侃侃而談,向寨子里的人講述他們如何遇見這只威猛的大蟲。

用著夸張的詞語形容著老虎虎嘯山林的威勢,撲擊而來的攝人心魄,以及他們如何英勇地與惡虎的戰斗,又是如何凶險地用長矛捅死這頭畜生的。

總而言之,陳飛用盡了他從余慕白那里學會的詞語,盡力地將自己和五個農民塑造成英勇無畏,為民除害的打虎英雄。

老道士默默听著陳飛夸大的吹噓之詞,老練世故的心輕易地濾去話語中的水分,分辨出其中的真情實況。

又看向五個大漢抬舉著的老虎,老虎的頭顱還在,身體血肉已經被扒去,只剩下一張被長矛捅得破破爛爛的皮毛。

從老虎剩余部分蘊含的氣息來看,是昨天才死的,還很新鮮。

「師父,這就是昨天那頭掠走一個人的老虎,我記得它!」年輕道士站在老道士身旁,小聲地說道。

話語中帶著些許震驚,望向陳飛他們的眼神中也些許莫名的意味。

陳飛見到一老一少的道士分開人群走了出來,老的仙風鶴骨,少的英氣蓬勃,氣質迥然與眾人,眼中一亮,心中猜測著他倆估計就是這里的主事人。

當即停下和其他人的吹噓,緩步上前,向兩人行了一禮,然後開口說道。

「在下陳飛,路過貴地,冒昧打擾了!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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