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蒙面女子
啟船和尚一個縱躍,鑽進河水里,游進船底下。只見有四五個嘍羅在艙底鑿船,啟船和尚游了過去,用禪杖把他們都搠翻,一個個都露出水面來。那劉胡子不愧是「水底鬼」的外號,望見啟船和尚用禪杖戳他,他一個翻身就躲過。「水底鬼」抽出長刀來,就反過來要砍啟船和尚,在水底阻力大,待他的長刀砍來,啟船和尚的禪杖就戳到了他的胸前,感覺很痛。
「水底鬼」大怒,見禪杖再一次搠來,他一把抓住禪杖,向回帶。啟船和尚乘勢游到他跟前,在他咽喉處一拳搗去,「水底鬼」不由張口,一大口水就吞開肚里,他不能再憋氣,就要冒出水面來。
啟船和尚豈容他冒出水面來換氣?在下面就扯住他的一只腳。那「水底鬼」見一只腳被扯住,忙用另一只腳去蹬,一腳蹬了下去,卻被啟船和尚用繩把他兩只腳都綁在一起了。「水底鬼」大駭,又是一口水灌進嘴里,不得月兌身,只得憋著一口氣,鑽進水里,先解決了啟船和尚再說。
「水底鬼」劉胡子鑽進水里,望見啟船和尚,一刀砍去。哪知水的阻力大,大刀砍到啟船和尚身前,被啟船和尚一把就奪了去。又一扯,把「水底鬼」扯到河底,啟船和尚盤腿坐在「水底鬼」身上。
那「水底鬼」劉胡子毫無辦法,在水底不能張口說「求饒」兩字,忙雙手亂搖,表示是求饒的意思,把河底的污泥都攪動起來,估計啟船和尚也沒望見,就又渾身亂滾,表示受不了了,請放過。哪知被啟船和尚壓得更緊,他辦法用盡,最後只得「咕咚咚……」大口喝起河水來。
肚子喝飽之際,啟船和尚一把抓起「水底鬼」,游過船底,一個一鶴沖天,沖到半空中,把劉胡子朝船艙里一摜,把「水底鬼」摔得昏死過去。
這「水底鬼」在長江水底縱橫好幾年,不知鑿破了多少只船,害了多少人家的性命,制造了多少的人間慘劇?結果自己也要死在這水底之下。
啟船和尚穩當當地站落在船上,個子不高,拄著禪杖,渾身正義,有一種威風凜凜的氣概。
那壽使者望見,知道今日事敗,只得跳下小船,劃船逃進蘆葦蕩里。
鄭文俊忙走過來,感謝啟船和尚的救命之恩,稱他為神僧。啟船和尚謙遜地道︰「只是有一把力氣。」又說道,「這五福教不僅要來跟鄭施主為難,也想要了老僧的命,殺退來敵,不是助人,也是自救。」胡瓊也是對啟船和尚佩服得很。
鄭文俊招集水手,把大船劃向對岸,對岸不遠就是永興縣。沿著河邊朝西駛去,一個時辰後,兩只大船來到永興碼頭,大船靠岸。鄭文俊叫家人把「水底鬼」綁了,押進永興縣衙。
永興知縣見縱橫江邊幾年的「水底鬼」被逮住,不禁欣喜,忙拉住鄭文俊不放手,留他在衙後吃了晚飯。
不說鄭文俊在縣衙內吃飯。單表胡瓊跟啟船和尚坐在船頭,談起江湖趣事,只見那西邊晚霞絢爛,連那無邊的蘆葦都映照在霞光之中,隨風起伏,那雪白的鷺鳥一群群飛過蘆葦蕩去,真有那「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詩境。
突然望見一個光頭從岸邊跑來,手拿雙刀,從六十多級的台階上一躍而下,只朝大船上沖來,嘴里叫道︰「還我兄弟來。」
啟船和尚道︰「這人有些蠻力氣,胡施主,你去會會他。不要被他的氣勢嚇倒了。」
胡瓊明白,這是啟船和尚在點撥自己的劍術,忙持劍就迎了上去,叫道︰「誰是你兄弟呢?」
那雙刀光頭道︰「你們捉的‘水底鬼’就是我的兄弟。」
胡瓊道︰「他在水底鑿人家的船,害了多少性命,已被送進縣衙了。」
那胖大光頭哇哇地亂叫︰「唉呀,我的好兄弟啊,以後誰陪我喝酒呢。」用刀一指,「都是你們兩個害了我的兄弟,還我兄弟命來。」
揮著雙刀,朝胡瓊砍來,兩刀配合,這是「螳螂刀」的招式,跟「鴛鴦刀」差不多。胡瓊知道厲害,不敢跟他打斗,只是仗著輕功,在他身前身後的游走,尋找機會下手。那光頭一刀砍來,胡瓊急閃,一劍朝那左肋刺去,哪知對方左刀劈來,把長劍壓住,右手刀隨即而至,當頭砍來。胡瓊大驚,忙舉步朝對方身後跑去,化解了這一連環刀法。
就這樣,兩人來來回回地打了十幾個回合。胡瓊是佔不到半毫的便宜,只是仗著輕功躲避,不過,雙刀光頭也沒佔到什麼便宜。十幾個回合的打斗,胡瓊對自己的「迎風擺」劍術可是悟出了不少,對方越是強大,自己的「迎風擺」劍術也越是能發揮它的優勢來,真是如一枝迎風擺動的長柳條,不但能避敵,也能伺機進攻,以至胡瓊一生不再學其它劍法。
雙刀光頭見得不到一點兒便宜,心里暴躁,雙刀齊出,分左右朝胡瓊砍來。好個胡瓊,突然使出一招「旱天拔蔥」,從雙刀縫隙間沖上天去,在半空中再使出一招「長條弄影」,一劍凌空刺下,直朝光頭刺來。雙刀光頭沒法,只得雙刀護頂,逃到一邊去。胡瓊乘勢落在另一邊。
雙刀光頭雖然威猛,但拿胡瓊沒辦法,遂對啟船和尚道︰「這小子滑得很,你敢跟我打一架嗎?」
啟船和尚道︰「和尚不打架,只救人。」
雙刀光頭「呸」的一聲,道︰「哪那麼多廢話,你說你救人,怎麼把‘水底鬼’抓到衙門里了?」
啟船和尚微微一笑,道︰「我抓他,是為了救更多的別人。」
這雙刀光頭是個禿頭,不是真和尚,他怎麼斗得過眼前的真和尚,只得大吼道︰「要打就打,說那麼多廢話干啥?」
雙刀就朝啟船和尚砍來。啟船和尚現在還坐在船板上,他的禪杖長,見雙刀禿子舞雙刀砍來,他抬起禪杖就朝對方膝蓋上點去,一點一個準。那禿子「咚」的一聲,摔倒在船板上。禿子立即挺身跪在船板上,愕然地望著啟船和尚,好像不明白剛才發生的事。
這時一個漢子跳到船上來,直逼到胡瓊面前。胡瓊望見他鼻孔里爬出兩個小蛇來,蜿蜒猙獰,嚇得直朝後退,腿一軟,跌倒在船板上。
那骯髒的漢子拿起一個布袋,打開袋口,就朝胡瓊兜頭傾倒。那邊啟船和尚望見,飛身而起,緊走幾步,一禪杖點去,剛好點在那漢子腰間。那漢子當即坐下,那布袋掉在船板上,蠕蠕亂動,很快從袋口里爬出許多的毒蛇來,五彩斑斕,蜿蜒扭動,仰頭吐信。胡瓊嚇得手腳酥軟,只得翻了幾個滾,滾到一邊去。
啟船和尚喝道︰「你倆還不快走?」
那兩人得令,爬起身來就跑下了船,沿著河岸邊跑掉了。啟船和尚趕過來,用禪杖把船板上的毒蛇一一挑落到河里去。
胡瓊這才站起身來,問道︰「師傅,您怎麼知道他袋里有蛇?」
啟船和尚道︰「我二十多年來,閉門讀書,二十多年來,流浪江湖,什麼奇人異士沒見過,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沒踫過,他的這點兒小伎倆會騙得了我?」
胡瓊心內道︰「啟船可真是個風塵奇僧啊!」
正想問他江湖上可有什麼奇遇?卻見啟船和尚已走到船頭,盤腿坐下,閉目養神去了。
天已黑,鄭文俊喝得醉了,在家人的攙扶下,回到了大船上,進了船艙,不一會兒,就睡覺了。
啟船和尚還盤腿坐在船頭,胡瓊見他一天到晚坐在船頭,也不願跟自己說話,也就不再打擾他,自回艙中睡覺去了。
滿天的星斗,滿江的風浪,蘆葦蕩在沙沙作響,如情人的絮語,啟船和尚充耳不聞,坐在船頭上直如石雕一般。突然,岸上一個蒙面人走下台階來,直走到船頭前,對啟船和尚道︰「和尚,誰叫你多管閑事來?」
啟船和尚眼也沒睜,道︰「我不管,誰管?」
那蒙面人卻是一個女子,她俏聲地說道︰「不需要你管。」
啟船和尚問道︰「那水底鬼,你斗得過嗎?」
蒙面人道︰「斗得過,斗不過,與你無關。這是我們的事。」
「和尚我,可不能像你一樣胡鬧,我不能做到見死不救。」
「誰見死不救來?你到底走不走?」
啟船和尚站起身,睜開雙眼,耍起賴皮來,道︰「鄭知縣跟胡公子沒叫我走。」
那蒙面女子大怒,叫道︰「我叫你走。」
飛身上了船頭,挺劍就朝啟船和尚刺來。啟船忙閃身躲過,見蒙面女子一劍接著一劍刺來,刺得急了,閃躲不過,只得拿著禪杖格擋,于是兩人就在船頭上打了起來。
來來往往殺了二十多個回合,啟船和尚跳出圈子外,叫道︰「我以後不管了,你看怎麼樣?」
蒙面女子道︰「不行,你必須離開船。」
啟船和尚道︰「我離開船,誰帶我到河北邯鄲去。」
「我不管,反正你今夜必須離開。」說罷挺劍就朝啟和尚的咽喉刺去。
啟船和尚忙搖手道︰「好了,好了,我離開船就是。」
啟船和尚也沒帶什麼包裹,提起禪杖,就跳下了船,走上了岸,腳步迅速,很快就消失在夜幕里了。蒙面女子這才心滿意足,也隨即上了岸。
從此,這啟船和尚在南岸,蒙面女子在北岸,暗暗地隨著鄭文俊的兩只大船,一齊朝西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