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開到這個時候，其實已經是晚飯的點了。
不過會議室里的眾人，各自從手機中都得到了同一個消息︰
東歐的西王母，那一大片紫色區域，縮小了。
一听到這個消息，誰都沒心思吃飯了，都往曹余生的辦公室里趕。
因為整個昆侖園區內，也就只有老謀主曹余生的情報處辦公室里，有實時的高清衛星圖像。
今天下午高層開會，在情報處辦公室里值班的人叫安永杰。
這是魏行山以前的老部下，今年三十歲，在部隊的時候是個中尉連長，有本科學歷，難得的文武雙全，被曹余生提拔到了情報處，當曹冕這個新任處長的秘書。
給曹余生的電話，就是安永杰打的，現在一看大部隊殺過來了，他趕緊先給各位領導沏茶倒水。
不過眼下誰還有工夫喝水，除了曹冕回到座位上開始擺弄電腦，其他烏泱泱全擠在辦公室的大屏幕前了，一個個抬頭看著高清的衛星圖像。
昆侖山這邊已經快入夜了，不過明斯克還是下午，天氣很好。
西王母的紫色地毯，整個全都在圖像顯示範圍之內，大致上是個扁平的橢圓形，這會兒看起來依然觸目驚心。
大家看了一會兒，神色各異。
其中唐高杰問道︰「真的小了嗎？」
「看不出來。」曹余生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曹冕，算一下。」
「算著呢。」曹冕在自己電腦邊上鼠標鍵盤一陣忙活，最後敲擊了回車鍵，看到計算結果之後一拍桌子，「小了！」
「小了多少？」苗光啟問道。
「二十點七三平方公里。」 曹冕說道。
「原來整片多大？」苗光啟又問道。
「二十三萬八千七百六十二平方公里。」曹冕說道，「小了大概萬分之零八。」
「萬分之一都不到啊。」苗光啟沉吟道。
「不錯了。」曹余生說道，「能小一點是一點兒。」
「對嘛。」唐高杰說道，「至少是個好現象。」
「問題是……」何子鴻說道，「它為什麼會小呢？」
「老何啊。」曹余生說道，「這個時候咱就別問為什麼了，因為它以前為什麼會大，咱都不明白，這會兒為什麼小，上哪兒知道去啊？」
「按照之前我和林朔的判斷，西王母破土而出，變得這麼大，應該是一種非自主的狀態。」苗光啟說道，「因為如果是它主動擴張，那以它的能量級別，擴張速度不會這麼慢。
這二十多萬平方公里，它慢慢鋪了一年呢。
而如果不是擴張，是作出威脅姿態的話，那麼它應該跟人類展開對話，提出條件。
可它又沒有跟人類有任何形式的對話。
所以我們判定，這極有可能是一種非自主狀態，可以理解為能量的意外泄露，或者是病變。」
「你的意思是，西王母病了，然後就變大了？」曹余生問道。
「病變腫脹嘛。」苗光啟說道，「如果這個假設成立的話，那麼現在變小了，也就好理解了。」
「病情獲得了緩解，開始消腫了。」何子鴻點點頭，「但願如此啊，希望是林朔他們第二次進去，有了藥到病除的效果。」
「離藥到病除那還差遠了。」苗光啟說道，「他們是今天凌晨進去的，現在晚上了，一整天只弄了不到萬分之一。
要是按這個進度，這群小子得在里面折騰三十年。
倒也不錯，等林朔出來，閨女兒子早就長大成人了，他能直接抱上孫子。」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呢？」曹余生埋怨道，「那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得安排輪替啊，總不能真讓他們在里面忙活三十年吧？」
苗光啟白了曹余生一眼︰「跟你這個生物學外行，還真是沒法溝通。」
曹余生被這句話狠狠噎了一下，懶得繼續理會苗光啟，而是對身邊的干女兒狄蘭說道︰「閨女，這老王八蛋什麼意思？」
狄蘭這會兒盯著顯示屏，臉上已經喜上眉梢了︰「苗先生的意思是反話，其實用不了三十年這麼久。」
「為什麼？」
「因為，西王母本身是有免疫系統的。」狄蘭解釋道，「林朔跟我說過，他們在里面遇到的那些人形異種，就極有可能是西王母身體的免疫系統。
就跟我們人類一樣，免疫系統和病原體之間是有平衡的。就像天平的兩端，當免疫系統無法壓制病原體時候，身體才會發生病變。
之前是病原體整體比免疫系統強大，那邊砝碼重，所以病變面積開始擴大。
而自從林朔他們進入西王母內部空間自後，病變面積開始維持不變，這說明隨著內部空間的擴大，病原體的繁殖速度沒跟上，從而跟免疫系統之間產生了一個動態平衡。
而現在開始縮小，就意味著天平兩端的情況反轉了，隨著林朔他們的第二次進入和隨之展開的行動，這邊砝碼重了。
這樣的話，絕大部分的腫脹面積，其實並不用林朔他們親自去消除，而主要是靠西王母本身的免疫系統。
林朔他們，只需要維持這種有利平衡就行了。
所以這不是絕對值的問題，而是相對值的問題。
腫脹面積的縮小速度，也將不是線性的，而是指數級的。」
曹余生听完之後，點了點頭︰「也就是說，用不著三十年？」
「肯定用不著。」狄蘭說道。
「那要多久？」曹余生問道。
「不知道。」狄蘭搖了搖頭，「目前條件不足，要等到下一次縮小的面積出來，才能用數學模型估算。」
「哎呦，真希望他們弄快點兒啊。」曹余生搓了搓手，「澳洲那邊……」
話說到一半，曹余生猛然意識到，這話不能說，因為苗小仙在場。
小姑娘個子小，在人堆外圍擋住了，自己這會兒沒看見，可人肯定在。
曹余生已經閉口不言了，只是怕什麼來什麼，苗小仙一下子擠到了他跟前來，急切地問道︰「澳洲怎麼了？」
「澳洲沒問題。」曹余生換了一張笑臉，「我前兩天還跟章進通過電話，說是情況多少還是有點兒吃緊，我是希望趕緊把主力調過去，去幫他們一把。」
「你騙人。」苗小仙低著頭說道，「我已經很久聯系不上章進了，老謀主，我以苗家家主的身份，要求看澳洲狩獵的實時簡報。」
曹余生一听這話直抖愣手，心想自己這次失誤可真夠大的，嘴上愣是忘記把門了。
更要命的是，苗小仙作為九魁首之一，她這個要求自己還無法拒絕。
「行了，余生。」苗光啟模了模苗小仙的腦袋，說道，「丫頭也長大了，該經歷一下獵人的事情了，實話相告吧。」
「那就我來說吧。」曹冕從電腦上站起身來，把澳洲的情況一五一十說了。
到今天為止，整個澳洲只剩下了墨爾本這座孤城還在堅守，鐘家九寸以上獵人死得只剩下不到二十個了，而楚弘毅兄妹以及章進，至今音信全無。
鐘家人說了，最多只能再守三天，三天過後還是還等不到楚弘毅他們的消息，鐘家人只能撤出澳洲。
而鐘家人只要一撤，就意味著澳洲完全成了猛獸異種的天下，楚弘毅和章進就算之後絕處逢生，也無人接應，最後必死無疑。
苗小仙一听到這個消息，無疑于五雷轟頂，人就愣在那邊了，眼淚嘩嘩往下流。
「這種情況早說嘛。」苗光啟抬手替苗小仙抹了抹眼淚，又看了看雲秀兒和苗成雲兩人，說道，「我們三個去一趟。」
「嗯。」雲秀兒點點頭。
「小仙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把章進他們救出來。」 苗成雲也說道。
「小子，辦事要把丑話說在前頭，不然別人會對你失望。」苗光啟對自己兒子說道，「這三人在中部大沙漠失蹤的，那邊有九龍之一祝融的存在，他們既然月兌不了身，我們過去也沒用。我們三個這趟去的目的，是暫時保住墨爾本，等在東歐的林朔騰出手來。」
「老苗，你這個方案不像你啊。」曹余生說道，「你的意思是，林朔比你強了？」
「林朔現在境界不如我，可實戰已經跟我差不多了。」苗光啟指了指衛星圖像上的紫色畫面，說道，「這次他要是順利解決了西王母的事情，應該會比我強很多。」
「為什麼？」
「因為林家典籍中的西王母，就是雲家典籍中的後土娘娘。」苗光啟說道，「皇天後土，這麼大的機緣他就經歷了，以這孩子的天賦，不變強是不可能的。而要想在九龍的地盤里救人，就必須要有九龍這個級別的力量。 」
「你這也太理想化了吧？」曹余生說道。
「那是你不懂。」苗光啟對雲秀兒說道，「來，給咱這位半路出家的老謀主掃掃盲。」
雲秀兒正色說道︰「根據雲家典籍記載，祖師爺當年曾遍訪九龍。
她跟九龍之間發生了什麼，以及為什麼要創立九龍家族，這個我們現在並不清楚。
可是有明確記載的是，她在登天之前，是可以動用九龍之力的。
林朔現在就在西王母體內，同時他擁有雲家傳承，我覺得他至少有這個機會。」
「就是因為他有這個機會，西王母的事兒我才沒去攙和。」苗光啟淡淡說道，「不過究竟是禍是福，還得看他自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