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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白月光下,陰森古堡中。

一聲聲淒厲的哀嚎,回蕩在古堡上空,久久不息。

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消失在古堡內部,慘絕人寰……

劊子手邁著優雅的步伐,嘴噙著愉悅的笑容,吟誦著殺戮的詩篇,游蕩在古堡之中。

追獵、殺戮,用鮮血,愉悅他的心靈。

我,于殺戮之中綻放,一如黎明的花朵……

漆黑的廊道中。

倉惶的腳步聲,急促的呼吸聲,鮮血滴淌在地板上的滴答聲。

臉色慘白的少女,一手按著胸月復碩大的血洞,一手扶著廊道的牆壁,踉踉蹌蹌往前奔逃。

不時回過頭,用滿是驚惶恐懼的雙眼,看一眼身後。

身後空蕩蕩的,只有似能吞噬一切的幽暗。

整條廊道,亦似乎只有她的聲音在回響。

「沒有追過來嗎?」

少女忍不住喜極而泣。

但就在慶幸的淚水淌下的那一剎。

嘩啦!

金屬踫撞聲響起,一條鐵鏈,自身後黑暗中激射而出,毒蛇一般纏住她的脖頸。

少女雙眼驀地瞪大,紅寶石一般的美麗瞳孔,瞬間被絕望填滿。

「不!」

她淒厲地尖叫著,五指死死扣住身側的牆壁。

但當鐵鏈收回,無可抵擋的巨力,還是拉拽著她,向著後方的黑暗飛去。

任她手指如何用力扣住牆壁,甚至在廊道牆壁上抓出五道深深的裂痕,那恐怖的力量,還是堅定地,將她拖入了黑暗。

只在牆壁上,留下五條長長的、深深的裂痕。

以及指甲翻卷斷裂後,涂抹在裂痕中的殷紅血跡……

一間書房中。

身形瘦削、皮膚蒼白的青年,雙手緊握著一口長劍,兩眼死死盯住那被他用書桌、書架、椅子堵死的房門。

他嘴唇微微顫抖著,不停念叨著什麼。

若是能听懂他的語言,便會知道,他正在反復念叨著幾句話︰

「不要過來!惡魔,你不要過來!

「求你了,去找別人吧,別來找我!

「我不想死……媽媽,我不想死……」

 !

房門上,忽然爆出一聲巨響。

當房門及堵住房門的各種雜物,在巨響聲中轟然一震時,青年的身子,也情不自禁地隨之劇烈顫抖起來,像是風中的蘆葦。

 ! ! ……

巨響開始以每秒一次的頻率,極有規律地響起。

 ! ! ……

房門在震顫。

青年在發抖。

冷汗仿佛溪流,自他額頭、鬢角不斷淌下。

忽然,門上的響聲戛然而止,四周變得一片寂靜,只有青年冷汗滴落的噗噗聲,以及那擂鼓一般的心跳聲,清晰可聞。

青年屏住呼吸,竭力忍受著這令人發瘋的寂靜,死死盯著房門。

不知過了多久,他似乎听到了水流的聲音。

慢慢垂下視線看去,就見泊泊鮮血,自門底縫隙處,緩緩淌了進來。

青年心中恍然。

之前門上那一聲聲巨響,原來,是有人被強按著腦袋,一下下撞擊在房門上。

也許是被按著臉,用後腦狠狠撞擊房門。

也有可能是被按住後腦,被迫用臉不停撞擊房門。

想象著被人強迫著用臉不停撞擊房門,直到將整張臉徹底撞爛的情形,青年不禁渾身一抖,心跳都幾乎漏掉了一拍。

這時,他鼻翼忽然微微一動,在那泊泊流進門縫的鮮血之中,嗅到了一絲熟悉的氣味。

「艾爾娜……」

他心中默念著一個名字,心痛如絞。

巨大的痛苦,甚至一度令他生出了莫大的勇氣,幾乎就要沖過去打開房門,看一看門外的情形。

但那勇氣只是曇花一現。

他最終還是被恐懼俘虜,定定地站在原地,咬著牙,發著抖,眼角閃爍著淚花,一動不動。

「只要不來找我……只要不來找我就好!」

他心中祈禱著。

四周仍是一片寂靜。

這寂靜對于之前的青年來說,代表著未知的恐懼。

但隨著時間流逝,他忽然覺得,這寂靜,或許代表著安全。

沒有聲音,便沒有敵人。

或許,那個恐怖的家伙,在殘忍殺害了艾爾娜之後,已經走遠了?

青年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喜悅。

但就在喜悅填滿他的胸口,令他幾乎喜極而泣時。

嘩!

身後的窗子猛然爆碎。

一只大手,伴著飛濺的碎玻璃,一把薅住他後腦頭皮,接著一股巨大的沖力,就將青年推得身不由己往前栽倒,英俊的面龐,與堅硬的地板,進行了一次親密無間的接觸。

 !

一聲巨響。

青年感覺自己的鼻子似乎是碎掉了。

但還沒等他哀嚎出聲,那大手便揪著他後腦頭皮,將他腦袋猛地提起,略微一頓,又往下重重一按,令他的臉龐,再次與地板狠狠踫撞。

 !

 !

 !

房間中,也響起了之前那種每秒一次,異常規律的沉悶踫撞聲……

古堡大廳中。

戰斗已經結束。

大部分未著甲的吸血鬼,都被留在了廳中,橫七豎八躺了一地。只少數逃走。

至于更為擅戰的吸血鬼甲士,在損失數人,掩護那金發美女逃走之後,也很快便主動撤退。

大約有十五六個吸血鬼甲士撤出了主堡大廳。

人生地不熟,眾人便沒有追擊,以免誤入陷阱,留在廳中清理戰場,固守待援。

肖虎拿著一把搶來的長矛,噗地一聲,狠狠扎進地上一個吸血鬼後腦之中。

那脖子被砍斷大半,正趴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的吸血鬼,身子猛一陣抽搐,雙手好一陣亂抓,直將地板抓出道道裂痕,又過了好幾秒,方才停下了所有動作,僵直不動。

「這些家伙簡直就跟蟑螂一樣。」

肖虎感慨︰

「正常人,哪怕是真氣境武者,受到這種傷勢,也差不多死定了吧?可他們居然還活著!

「雖然看上去像是死了,但我很懷疑,只要有足夠的鮮血攝入,他們恐怕還真的能再活過來。」

秦玲也在辛勤地補著刀,一刀將一只趴在桌子上的吸血鬼腦袋斬下。

聞言贊同地說道︰

「不錯,這些吸血鬼生命力實在太頑強了。之前一頭吸血鬼都被腰斬了,居然還能雙手撐地爬得飛快,還一邊往外爬一邊大聲慘叫,那場面簡直就跟恐怖片一樣……對了。」

她盡可能地用若無其事的語氣問道︰

「天行呢?你們有看到他去哪兒了嗎?」

「他去追那個吸血鬼首領去了。」

鐘玉卓一邊說話,一邊看著地上一頭吸血鬼的尸體。

這頭吸血鬼是被楚天行干掉的。

表面看上去毫無損傷,遺容安祥,可當鐘玉卓用矛鋒剖開其腦殼,卻發現里面的腦子,已經變成了一灘漿糊。

再看看另一個同樣是被楚天行干掉的吸血鬼,只見其胸口破開一個大洞,心髒不翼而飛,喉管亦被扯開,居然可以直接從正面看到頸骨……

鐘玉卓眼角不禁微微抽搐一下︰

「我還說我這一派的武功,不適合擂台比武,必須得收著打,沒有想到,楚天行這家伙,功夫居然也這麼狠……

「這兩種功夫,他都未曾在擂台上施展過……所以,他跟我比武時,也是在收著打?」

正琢磨時,秦玲又問道︰

「天行他一個人追過去,該不會有事吧?」

鐘玉卓撇撇嘴角︰

「我覺得,你更應該替吸血鬼擔心。我還從沒見過,有誰比他更適應實戰。」

這時,舒靈歌赤著雙腳,拎著楚天行借她的太刀,揀干淨的地面走了過來,說道︰

「廳里的吸血鬼都補完刀了。對了,有個吸血鬼好像不見了,就是那個背後偷襲楚師弟,被他反手打趴下的女吸血鬼。你們有看到她跑哪里去了嗎?」

鐘玉卓搖搖頭︰

「那吸血鬼好像能隱身,也許是隱身跑掉了吧。」

舒靈歌道︰

「別大意,當心她隱身偷襲。」

環顧周圍一番,又道︰

「楚師弟怎麼還沒回來?我有點擔心他。玉卓你和肖虎、秦玲在這兒守著,我去找找他。」

鐘玉卓也沒反對,只叮囑一聲︰

「小心點。畢竟不熟悉環境,可別中了陷阱。」

舒靈歌一笑︰

「放心,我可不是毫無經驗的花架子。」

又揮了揮太刀︰

「再說,楚師弟借我的這口刀,似乎對狼人、吸血鬼都有特別的克制能力。

「吸血鬼骨頭也算很硬了,只比狼人稍遜一點,遠遠硬過牛骨,居然也禁不起輕輕一刀。真不知他從哪兒弄來的這口好刀。」

鐘玉卓若有所思︰

「說起來,楚天行身上又是刀又是狗鏈子……他那件風衣,藏得下這麼多兵器麼?」

舒靈歌嘻嘻一笑︰

「誰知道他是怎麼藏兵器的?或許,真如他所說,他渾身都是兵器?

「好了,不說閑話了,你們小心戒備著,我去找找楚師弟。」

說罷,提刀向著大廳一側,通往主堡上層的樓梯口行去。

……

主堡上層。

幽暗的走廊中,惡魔的囈語還在繼續︰

兩只老虎,兩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

房門破碎,驚駭欲絕的尖叫聲響起,很快又再次陷入沉寂。

粘稠的腳步聲,從門內傳來,轉出門外,又漸漸遠去。

兩行殷紅的鞋印,烙印在門外的廓道之上,沒入黑暗之中。

惡魔的月夜追獵,還遠遠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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