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終究沒吃成。
半路上王岩就借故離開了。
原因很簡單，王岩感覺跟三個室友已經格格不入。
不只是室友，甚至于跟整座城市都已經格格不入。
王岩很懷疑，他是不是得了傳說中的創傷後應激障礙癥，但凡是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的老兵，大概率會得這病。
跟室友分開，王岩找了個浴場，到溫度最高的池子里泡了足足一個小時，再然後來到休息區準備睡一覺。
在亮劍世界，因為連續的戰事，他長達一年多時間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
這種身體還有精神上的疲憊感，一直從亮劍世界帶到了現實世界，所以，王岩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找個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覺。
盡管實際上，他才剛醒來不久。
王岩幾乎是頭一觸及枕頭就睡著了。
幾秒鐘之後，就進入到深睡的狀態。
……
迷迷糊糊中，王岩從睡夢之中醒轉。
翻身坐起來，王岩發現自己居然已經不在浴場，而是來到了一個空蕩蕩的房間里。
這個房間四面都是牆，白到讓人發顫的慘白色，天花板的燈也亮到讓人睜不開眼，王岩本能的又閉上眼。
再微睜開眼，只見房間里擺著一張床，床頭還有一台儀器。
儀器上連了不少探頭，這些探頭無一例外都連在他的身上。
這樣的景象，看著實在是太特麼眼熟，這不是科幻電影中那些被各路科學狂人拿來當小白鼠的實驗對象，經常呆的實驗室景象嗎？
王岩便觸電般將身上的探頭都給拔掉。
就在這時候，一個虛擬的人形全息投影忽然出現在房間里。
幾秒鐘之後，全息投影上面的雪花點逐漸淡去，五官輪廓、頭發、白大褂甚至手腕上的手表都逐一顯露。
是個耄耋之年的老頭。
「你好，幸運的7號。」老頭顫巍巍道。
「7號？」王岩皺了一下眉頭，又問道，「你是誰？」
「你可以叫我楊博士。」老頭微笑著說道，「我是昆侖計劃的首席專家。」
「昆侖計劃？」王岩心頭浮起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真特麼變成小白鼠了？
楊博士笑道︰「你現在一定有很多的問題想要問我，我給你五分鐘的時間，只要在我的權限之內，一定如實相告。」
王岩便問道︰「什麼是昆侖計劃？」
楊博士答道︰「你可以把它看成一個打造未來戰士的計劃。」
「未來戰士？」王岩心中那種不祥之感更加的強烈，又道，「什麼叫未來戰士？」
「未來戰士，你其實應該懂的。」楊博士微笑著說道，「所謂的未來戰士，顧名思義，就是為了未來戰場而打造的一群戰士。」
「他們擁有堅定的信仰。」
「高昂的斗志。」
「堅韌的意志。」
「以及，強健的體魄。」
王岩的心越發的下沉，又道︰「你剛才說我是幸運的7號，這麼說還有別人？」
「當然。」楊博士說道，「像昆侖計劃這樣一個偉大的計劃，實驗對象又怎麼可能只有一個？事實上，首批被選中的幸運兒一共有99人。」
「99個？」王岩點點頭，突然問道，「回來了幾個？」
楊博士沉默了大約三秒，搖頭說道︰「這個，恐怕不能告訴你。」
「不能告訴我？」王岩心頭一緊，沉聲道，「也就是說，真的有人沒能回來？真的有人死在了另一個世界？」
楊博士沒吭聲，不吭聲就是默認。
王岩接著問道︰「他們去的也是亮劍世界嗎？我為什麼沒有遇到他們？」
「原因很簡單。」楊博士道，「你們穿入的都是亮劍世界，但卻不是一個世界。」
「你什麼意思？」王岩皺眉問道，「我們穿入的都是亮劍世界，卻又不是一個世界？你不覺得自相矛盾嗎？」
「一點不矛盾。」楊博士搖搖頭說，「因為存在無數個亮劍世界。」
「無數個亮劍世界？」王岩的瞳孔驟然收縮，「現在的虛擬現實技術已經先進到這個程度了嗎？可以輕松的創造出無數個世界？而且擬真程度還那樣的高？簡直就跟真的一樣！我幾乎就以為那真是真的！」
「那就是真的！」楊博士道，「並不是虛擬的。」
「那就是真的？」王岩叫道，「怎麼可能？那怎麼可能就是真的？」
「那就是真的。」楊博士猶如繞口令般的說道，「因為根本不存在真實的世界，所以也就不存在虛擬的世界。」
「一切都是虛擬的。」
「所以，一切又都是真實的。」
「比如說我的投影。」楊博士指著自己的全息投影說道，「你說他是虛擬的嗎？」
「當然，他當然只是虛擬的。」王岩下意識的點頭，道，「他只是一具投影而已。」
「但他的本質是一具能量體。」楊博士搖搖頭說道，「而世界的本質就是能量體，我的本體跟我的投影，本質上並無區別。」
王岩懵了︰「本體跟投影怎麼可能沒區別？」
「年輕人，真的沒什麼區別。」楊博士道，「問你個問題，物質是客觀存在的嗎？」
「世間物質當然是客觀存在的。」王岩一臉茫然的道，「從中學到大學，物理課本上不都是這麼教的嗎？」
楊博士道︰「那我現在告訴你，課本錯了，物質其實並不是客觀存在的，其實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物質’這種東西。」
「你瘋了嗎？」王岩吃驚的道，「你是說，你不存在，我也不存在？」
楊博士說道︰「從物質的維度講，我們倆確實不存在，但是從能量的維度，我們兩個卻又是客觀存在的。」
「世間萬物只是能量體的不同聚合態而已。」
「世間萬物都由原子組成，然而原子內部99%都是空的，剩下1%是原子核。」
「那麼原子核就是客觀存在的嗎？不是的，只要你想分，就能一直分解下去，分解到最後，就只剩一團純粹的能量體，就像是太陽光，僅只是一團團純粹的能量體而已，所以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物質這種東西，有的只是能量！」
這種完全有悖于物理學常識的理論，王岩卻是秒懂。
王岩沉聲道︰「所以，我並未穿入你們創造的亮劍世界，在亮劍世界的只是我的投影而已？」
「你很聰明。」楊博士贊賞的道，「不過亮劍世界並不是我們創造的，任何人都沒有能力創造出一個世界，我們只是通過特殊的渠道打通了亮劍世界和地球世界，僅此而已。」
王岩緊接著問道︰「所以，既便我在亮劍世界的投影死了，我在地球世界的本體也不會跟著死亡，你剛才故意不回答我回來了幾個人，只是為了營造一種擬真氛圍，讓我更加珍惜在投影世界的生命，不要輕易選擇死亡，對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對王岩很重要，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