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兩人看了足足有十幾秒鐘,虞嘯卿突然喝道︰「抓了!」
何書光早就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當即便拿著繩子沖了上來。
但是結果跟上次沒有任何區別,又被王岩一腳給踹飛出去,而且這次飛出去足足有十幾米,嘴角都溢出血,明顯受了內傷。
剩下的幾個憲兵便呼啦啦的沖上來,拿沖鋒槍對準了王岩。
但是李烏拉也已經帶著幾十個炮灰沖上來,將虞嘯卿等人團團圍住。
而且,還有更多的炮灰從祠堂里洶涌而出,很快將虞嘯卿等人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
唐基終于坐不住了,下車說道︰「林譯少校,我原本不想說,但是現在卻不能不說了,你們要適可而止,一定要適可而止啊。」
「適可而止?」王岩道,「請唐副師座賜教,什麼叫適可而止?」
唐基「苦口婆心」的道︰「林譯少校,你是軍官訓練團畢業的,又經歷了緬甸戰役的歷練,戰場表現堪稱驚艷二字,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老話說的好,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
「獨木難成林,百川聚江海,要想有所成就,靠一個人不行的。」
唐基說的雲遮霧繞,但王岩和龍文章听懂了,人群中孟煩了也听懂了。
唐基其實是在很隱晦的暗示王岩和龍文章兩人,虞嘯卿其實很欣賞他們,其實想招攬他們,抓人什麼的不過是走個過場,讓虞嘯卿宣泄一下胸中積郁之氣,等虞嘯卿的積郁之氣宣泄完了,他們兩個就會受到重用。
孟煩了臉上的神情便立刻黯淡了下去。
因為他覺得龍文章和林譯都拒絕不了這個誘惑。
所以,龍文章和林譯很快就會拋棄他們這些炮灰,投入虞嘯卿懷抱。
孟煩了再把目光轉向不辣、要麻等炮灰的時候,眼神中就流露出憐憫之色,這些人真可憐,都快被人賣了卻還不自知。
龍文章剛想要說話,卻被王岩從身後拉了一下。
龍文章已經到嘴邊的話便又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虞嘯卿敏銳的注意到了,沉聲道︰「你想說什麼?」
還沒等龍文章說話,王岩便搶著說道︰「我們團座有一事不明!」
虞嘯卿目光轉過來,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沒問你,我問的是他!龍文章!」
王岩毫不畏懼的回瞪著虞嘯卿的目光,沉聲說道︰「我們想知道,我們兩個犯了哪條軍規?師座為什麼要抓人?」
虞嘯卿便立刻掏出手槍頂住王岩腦門,然後喀嚓一聲把槍栓拉開。
「你現在就觸犯了軍規第一條!」虞嘯卿黑著臉說道,「頂撞長官!」
看到虞嘯卿推彈入膛,不辣、迷龍、要麻等炮灰也紛紛拉動槍栓推彈入膛,又將黑洞洞的槍口齊刷刷對準虞嘯卿。
虞嘯卿輕蔑的掃了一眼周圍的炮灰,又回頭對王岩說︰「現在再加一條軍規,聚眾鬧事挑唆嘩變,只是這兩條就夠槍斃你三回!」
王岩臉上流露出同樣的輕蔑之色,說道︰「那你開槍啊。」
「你以為我就不敢嗎?」虞嘯卿的眸子里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殺機。
這回,虞嘯卿是真動了殺心,他是真想殺了王岩,哪怕是拼著這個師長不當。
「不,你敢,你虞大師長十八歲從軍,以一百鄉勇挫敗三百匪寇,名震三湘,有什麼是你不敢的?」王岩哂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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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嘯卿說道︰「既然你知道這點,總算是死得不冤。」
王岩冷笑道︰「呵呵,我冒犯了師座您的虎威,自然是死有余辜。」
「你還只是個團長時,殺個營長就跟殺雞似的,現在你成了師長,殺我這個小小的少校代營長更是跟踩死一只螞蟻般簡單。」
「軍政部甚至都不會下令訓斥。」
「區區一個營長又算得什麼呢?」
「但是……」王岩話鋒一轉又道,「我還是要說……」
「師座,你是真厲害,因為日寇辦不成的事情,您替他們辦成了。」
「緬甸叢林、密支那機場,回國這上千里路程,還有就是南天門,不知道有多少鬼子想要取我性命,但他們都做不到,不知道有多少個鬼子意欲殺我而後快,可最後卻反而倒在了我的槍口下!」
「現在,師座您替他們辦成了。」
「所以,日寇一定會打心眼里感激你。」
「感激你替他們鏟除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日寇還會感激你,替他們摧毀了禪達的民心!」
「日寇更會感激你,替他們摧毀了一支曾經在南天門上打得他們灰頭土臉的鐵軍!」
王岩的話就像是一把把的利劍,刺入虞嘯卿心里,虞嘯卿臉色由黑轉白,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綠,最後終于忍不住爆發了。
「啊……」虞嘯卿大吼了一聲,舉槍對著頭頂連續開槍,直到打空彈夾。
開完槍,虞嘯卿胸中的積郁之氣終于發泄了出來,然後將手槍收回槍套。
又對龍文章和王岩說道︰「別再管這些散兵潰勇了,到我虞師主力團來,我讓你們兩個當一團還有二團的團長。」
王岩拿手肘輕輕撞了下龍文章︰「團座,問你話呢。」
這下連要麻、不辣他們都反應過來了,狗日的虞嘯卿這是想要挖牆角呢。
龍文章臉上的五官便擠成一團,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委委縮縮的道︰「可我還是想跟我的炮灰們呆在一起。」
「行,那你就繼續跟他們呆在一起吧。」虞嘯卿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旋即又轉過頭問王岩道,「林營長,你呢?」
「抱歉師座。」王岩道,「我也不想離開川軍團。」
說到這一頓,王岩又緊盯著虞嘯卿的眼楮說道︰「因為川軍團的炮灰們任何時候都不會拿槍指著我腦袋。」
「因為我們團座永遠不會在危急時刻拋棄我們。」
「跟著這樣的戰友,這樣的團長,我才會安心。」
「我才敢放心的把後背交給他們,我才敢義無返顧的踏上戰場。」
听到這話,李烏拉、不辣、要麻還有孟煩了等炮灰的臉色立刻就變了,有一種無形的東西正在空氣中醞釀成形。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