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龍原本也沒想過指揮丁偉和孔捷。
他們三個都是一個班里混出來的弟兄，真讓他指揮丁偉和捷孔，還拉不下這臉呢，他剛才之所以提這茬，不過就是為了討價還價。
當下李雲龍嘿嘿一笑，又道︰「指揮不行，配合作戰總沒問題吧？」
孔捷點頭道︰「要是配合作戰，那還差不多。」
「這沒說的。」丁偉也道，「咱們三個團，無論哪個團鬧出動靜，鬼子的增援部隊從另外兩個團的防區過，不用多說，必須揍狗日的。」
「就是這話。」李雲龍道，「來，咱們干一個！」
三人踫了碗，又一飲而盡，這時候秀芹也把熱菜端上來。
有一碗炖肉，一碗干蘑菇，居然還有一尾新鮮的黃河大鯉魚。
「你狗日的，過的還真是地主老財的日子啊。」孔捷感慨的說道。
「這話說的。」李雲龍沒好氣道，「你狗日的該不會以為老子天天有魚有肉吧？也就你們兩個老戰友來了，咱老李才能跟著打打牙祭。」
孔捷夾了一筷魚肉，一邊吃一邊問道︰「老李，听說你們這里來了不少女學生？」
「咋？」李雲龍把筷子一擱，怪聲怪氣的說道，「你孔二愣子也起花花腸子了？這是想換老婆啦？」
「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孔捷沒好氣道，「我是替我們政委問的，我們政委都三十好幾了，該娶媳婦了。」
「不是你啊？」李雲龍笑著道，「剛才嚇我一跳，還真以為你老孔要當陳世美，不過話又說回來，就老孔你這傻大黑粗的，就是想當陳世美，也絕對不會有秦香蓮看上你。」
「是。」孔捷道，「我孔捷是傻大黑粗，你李雲龍又比我強到哪去了？腦袋大得跟尿壺似的，端著撒尿還嫌沉。」
三人相對哈哈大笑。
笑完了，李雲龍又臉色一沉接著說道︰「說起女學生這事我就來氣，狗日的胡宗南太他媽不是東西。」
「不少從雲南、四川過來的女學生，這狗日的硬給攔下來，不讓來。」
「這有什麼呀。」丁偉道，「去延安的學生他也攔，不听勸的還抓人，國民黨跟我們之間的關系從來就這樣。」
「你們瞧著吧，等打跑了日本鬼子，早晚有一戰。」
「而且這一仗，那動靜可就大了去，會遠遠的超出你們兩人的想象。」
「早晚有一戰？沒準很快就會開戰。」李雲龍說道，「剛才你們不還說到晉綏軍楚雲飛的358團呢麼？」
「怎麼？」孔捷道，「這小子往你老李眼里揉沙子了？」
「可不就是。」李雲龍道，「前一段，鬼子因為兵力吃緊被迫放棄大孤鎮，結果在棄守之前通知了楚雲飛。」
「楚雲飛這小子還真是不懂得客氣。」
「他明知道大孤鎮處于我們根據地的月復心地帶，卻還是搶先派兵給佔了。」
「不過你們瞧著吧，他派到大孤鎮的一個步兵營加一個炮營，老子早晚給他吃了。」
「老李你可別亂來。」孔捷連忙勸道，「雖說咱們跟閻老西的關系不算好，但是現在畢竟是大敵當前，不能胡來。」
「這還用得著你說。」李雲龍哼聲道，「要不是因為有統一戰線這緊箍咒，老子早就把楚雲飛的這兩個營連皮帶骨頭都給吞下肚了。」
「你們剛才不還說缺乏攻堅的重武器嗎？」
「吞掉了楚雲飛的炮兵營，就什麼都有了。」
「楚雲飛的炮兵營可是裝備了18門75山炮。」
……
大孤山中，晉綏軍358團團部。
方立功正帶著幾個參謀在進行沙盤作業，楚雲飛在旁觀看。
趁著幾個作戰參謀在布置沙盤，方立功由衷的對楚雲飛說︰「團座，你命令1營還有炮營前出大孤城，可真是一步妙棋啊。」
「大孤城的地理位置可謂極佳。」
「咱們358團只要守住大孤鎮，就相當于在獨立團的月復心要地打入了一枚楔子。」
「進，可利用炮營打擊李雲龍部重點經營的、諸如趙家峪、小李莊等重要據點，破壞其經濟基礎，削弱其戰爭潛力。」
「必要時甚至可以直接利用炮火摧毀其團部。」
「令外圍的獨立團各部陷入群龍無首的困境。」
「退，大孤鎮的1營及炮營可以作為我358團的前方屏障，抵御來自于李雲龍獨立團方向的威脅。」
「這樣一旦有事，我們就可以集中優勢兵力，優先解決孔捷的新二團。」
楚雲飛沒有說話，只是嘿嘿一笑，不過能看得出來，他對于派兩個營進佔大孤鎮這一步棋，還是非常滿意的。
楚雲飛跟李雲龍私交不錯歸不錯，但是涉及到公事，下起黑手來那是半點不比李雲龍遜色。
這一次派兩個營進佔大孤鎮，就是在李雲龍背後捅了一刀。
楚雲飛甚至可以想象得出來，李雲龍此時此刻肯定在罵娘。
因為無論誰被這樣捅上一刀，滋味都不會好受，都會罵娘。
想了想，楚雲飛又道︰「不過，一定要叮囑1營，還有炮營，遇事一定要克制，絕不能先開第一槍。」
「雖說現在鬼子已經江河日下。」
「可是現在畢竟還不到跟共產黨徹底翻臉的時候。」
「團座所慮極是。」方立功點點頭，又說道，「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巡邏部隊攔住了一群女學生，雖然她們矢口否認，但是能看得出，她們是去投奔獨立團的，團座你看，要不要把她們譴返回西安？」
「算了。」楚雲飛一擺手說道，「這種事情我們不用多管。」
頓了頓，楚雲飛又悶哼一聲說︰「人心向背，又豈是靠攔能攔得住的？這些學生鐵了心要去獨立團，我們攔得住今天，還能攔得住明天？」
「黨國有些高官，就是想不明白這麼簡單的道理。」
「我看他們不是想不明白。」方立功搖搖頭說，「而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因為當個明白人太累，而且容易成為眾矢之的。」
楚雲飛的臉色便一下陰沉下來。
這是個他很不喜歡的沉重話題。
一句話，黨國已經積重難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