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白和傅瓊乘在一艘用來撈人的木船上。
他們四周是浮蕩的游船,正前方就是一個接一個木搭的高台。那些女子穿著各式各樣的羅裙,在高台上紛飛時,就像一朵朵綻開的花。
「這些姑娘,倒有點功夫。」
傅白看著她們嫻熟地踩在高台,不由得感嘆道。
「那是當然的。她們為了這一天,可是準備了很長時間。不過,也有不那麼熟練的就是了……」
傅瓊看著旁邊兩個撲通落水的女子。在她們身子栽倒的一瞬間,就有行船趕過去救了。
傅白看了一會兒後,問︰「赤玉就對這個感興趣?」
「他對美人感興趣,這里不到處都是美人嘛。」傅瓊模模下頜,「除了花神祭,我想不到他為了什麼而留在長寧鄉了。」
「說起來,雖然他在長寧鄉,但這里的人,好像完全沒受影響?」
「大概在花神祭成功結束之前,赤玉不想動他們。等他選中了心儀的美人後,估計就要大開殺戒了。」
傅白忖度了片刻後,皺著眉說︰「既然這樣……那是誰透露的赤玉在長寧鄉的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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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待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傅瓊忽然在旁邊驚道︰「哥,你看,那個姑娘跳得很不錯啊。」
傅白隨著他的聲音轉頭,只見高台之上有個紅衣的窈窕女子,像蝶一般輕盈地翻飛著。那女子的腳步輕快,而且很大膽,沒有絲毫猶豫。傅白盯著那姑娘看,忽然發現,這人他認識,就是那個偷供果的。
紅衣女子絕妙的舞姿贏得了一片又一片的喝彩聲,但傅白卻並未在她的臉上看出一絲一毫自得的表情,相反,她的面容很沉靜,甚至有點認命的感覺。
又一次落在某個高台之上時,她低下頭,恰好和傅白的視線相撞。也許是這紅衣女子也認出了傅白,她腳下一滑,險些跌落高台。柔軟的腰肢在半空晃動一下,又折了回去,千鈞一發之際她站穩了身子,停頓幾許,在下一個人要邁步過來之前,一旋身,離開了。
兩岸的人連呼精彩,就連傅瓊也不禁鼓了幾下掌。
「哥,那個紅裙的姑娘,恐怕要拔得頭籌了。和其他人相比,她太突出了!」
傅白耳邊听著弟弟的感慨,同時環顧四周,他看到那些原本坐在船內的豪紳顯貴,被這女子吸引,紛紛走到船頭來。
傅白皺了皺眉。
他感到很奇怪。明明他戴了面具,但那紅衣的姑娘,好像能隔著面具認出他來。
「傅瓊,你有沒有覺得這位姑娘似曾相識?」
「嗯?」傅瓊剛剛還沉浸在熱鬧的氛圍當中,听他哥這麼一問,很詫異地偏過頭,「沒有啊,我不記得有在哪里見過她。」
隨即,他用手肘戳了戳傅白︰「你是不是看上這姑娘了?沒關系,大膽去。憑我哥這條件,什麼女子……哎呦!」
傅瓊捂住被劍柄戳中的肚子。
「現在敢開你哥的玩笑了?」
「哥我錯了。」
傅白收回佩劍,又回去看向高台的位置。他的視線從那些女子的身上,一直向下,來到半沒到河水中的木樁。
因為燈火晦暗,那些木樁幾乎半隱于黑暗之中。傅白盯著看了一會兒,忽然覺得那水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
剛開始他以為是水草,但那東西扭動的幅度十分異常,並不太像。
「怎麼了哥?」
傅白一直盯著某個方向不動,傅瓊猜到他必定發現了什麼異常,就問他。
傅白伸手指了指。
「你看那——」
話音未落,剎那間,從河底突然伸出無數森然的白骨手,抓住那些女子的雙腳,將她們硬生生地拖下水。
「不好。」
兄弟二人面色一凜,就要上前救人。傅白先行一步,躍至半空,一手抓住一名騰空的女子,將她丟入最近的船篷內。可就在這時,在他身後,一只枯手瞬間攥住他的腳踝,將猝不及防的傅白拖入水中。
「哥!」
傅瓊回頭的那一刻正好看見傅白落水。他一把拽掉面具,面具下的臉黑了個徹底。
無妄河上一派混亂的景致,傅白在沉入水中的時候,還能隱約听見上面的人聲。但很快,那些聲音就越來越遠離他了。
剛落水時,傅白掙扎了一下。憑他的力量是完全可以月兌身的,但傅白轉念一想,不如將計就計,看看到底會被帶到那里去。于是他放棄掙扎,跟隨著水流的方向飄蕩,一直來到無妄河的深處。
在他身邊,還有許多同樣落水的女子。那些女子似乎失去了意識,完全不反抗,而是隨著波浪起伏。傅白悄悄地靠近其中一位,探了探對方的脈搏。
還活著,但就是不醒,很奇怪。
水忽然改變了流動的方向,傅白放開女子,身體向後慢慢地漂,卻撞上了另一個人。
他回頭,發現竟然是之前那位看著眼熟的紅衣姑娘。
對方睜著眼楮,是清醒的。她拽了拽傅白的衣袖,手指指向水的深處。
那里有一個發光的洞穴,所有落水的人,都慢慢地向那個方向漂浮。
紅衣姑娘示意傅白,傅白思索了一下,身體游動的速度變慢,漸漸地,二人落到了最末尾。在其他人順次飄入洞口時,他們在洞穴之外扶著凹凸不平的礁石站定。
洞口的附近,似乎施了避水咒一類的東西,這里是沒有河水的,可以正常說話和呼吸。傅白先往洞口里看了看。除了那些昏迷的人,沒有其他活人的氣息。隨即他轉頭看向和他站在一起的女子,對方臉色有些發白,但似乎並不怎麼害怕。
「你看起來很熟悉這個地方?」傅白問。
女子微微一怔,隨即搖了搖頭。她張開嘴,想說什麼,又欲言又止,隨後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擺手。
「你不會說話?」傅白揣測她的意思。
女子點頭,用手比劃了什麼。
可惜傅白並不懂手語,他說︰「你可以寫給我。識字嗎?」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
女子猶豫了一下,緩緩地伸手過去,在傅白的掌心寫字。
「子凝……」傅白辨認著,「這是你的名字?」
女子點點頭,然後又快速地寫下什麼。
「無妄河……河底……有鬼,」傅白掀起眼皮看她,「你是如何知道的?」
子凝指了指自己的眼楮。
「你能看見?」
她點點頭,又搖頭,然後告訴傅白,她並不能看得很真切,只能看出有異樣。
「那你為什麼不逃走?」傅白問。
子凝扯著嘴角,笑得有些譏諷。她「說」,她逃不掉。
而且——
她的手指指向傅白,「說」,她總感覺她好像在這里等著某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