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這里太危險了，」在傅白有所動作之前，虛谷先制止了他，「讓我們五個全部從仙器里面出來，你得燒掉大量的靈力。現在這地方危機四伏，夜晚尤其不安全。你要是沒有充盈的靈力，萬一發生了什麼意外，都沒有力氣應對。」
「那你還是得詳細說說，你們五個到底感覺哪里不對勁，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這件事很有必要問清楚。
在傅白鍥而不舍的追問下，虛谷只好實話實說。
「其實自打你從臨江城回來之後，我們五個就稍微感覺到有點異樣了。也不是說變得虛弱……只要仙器的所有者，也就是傅白你的靈力足夠供給，我們是不會變弱乃至消失的。但就是，有一種……什麼東西錯位的感覺。」
「從臨江城之後……你們不是一直呆在仙器里面？難道是仙器的內部發生了什麼異常？」
「也、也不是？」虛谷對于自己貧弱的描述能力很著急，「繡像傘和社稷圖又不一樣。社稷圖有內景，我們只是作為武器使用罷了。內部最開始時什麼樣現在就是什麼樣，千年萬年也不會變。」
「虛谷，關于你的上一任主人，你還能記起來多少？」
「哎，這個……也不算很多。我們幾個當中，也只有小浮焰保留了大部分記憶。因為別的法器只有一到兩個器靈，繡像傘卻有五個。所以什麼東西分給五個人就很少很少了嘛。關于上一任主人，我只能記得是一位仙君，但更多的就不太記得了。我的年紀也不小了，換成凡人的時間，可能都得幾輩子了吧。」
說到這里，他停頓住，恍然道︰「該不會就是因為我年紀太大，才總是頭暈眼花吧？你想啊，上了年紀的凡人，不都會有這些毛病嗎！」
傅白無奈地看著他。
「你想多了。你們作為器靈，只是外化出了凡人的模樣，沒有生老病死的。」
「哦哦哦，也對。」
說到器靈的記憶，傅白想起社稷圖的兩個器靈在他離開圖內之前，說出的一番話。听那兩個小童的意思，他們之前應該是為了某個人守在了社稷圖內，而且還是在守著某樣東西。因為某個時機已到，他們的靈力耗盡，才徹底消失了。
而這番話整個都是在對傅白說的。排除他們認錯人的情況，難不成……自己就是社稷圖的上一任主人？
不，不只是社稷圖。招魂幡的器靈子凝，還有繡像傘的器靈浮焰，都曾經對傅白表現出一種懷念。
難道他是……五仙器的上一任主人？
不過傅白對此全無印象。按理說擁有過這般特別的法器，不可能半點記憶都沒有。
但他就是想不起來，甚至還覺得很陌生。
看見傅白皺眉陷入深思，虛谷用袖子給他扇扇風，喚回他的注意力。
「小白，你就別想太多了。也有可能是我今天消耗了太多靈力，才變成這樣的呢。」
「這里不太方便。等離開有座山莊後，我打開繡像傘的靈識，再檢查看看。」
「這都好說。你現在想怎麼處理這個劍穗呢？把它交給蒼雪派的人？」
「這是我們雷劫派的劍穗。」
「啊？」虛谷睜大眼楮，「那不是你們自家人嘛！是不是你或者你那個師弟掉的？」
「我沒掉，傅謙……我問問他。」
提到傅謙的名字時，正好本尊出現了。傅謙提了兩個水壺和一個油紙包過來，把傅白的那份交給他。
「師兄，莊內的僕人都被打發走了，晚飯是蒼雪派的人從山下買的，先應付一口吧。」
「好。」
傅白接過食物和水，放在一邊，然後把方才的劍穗取出來，放在傅謙面前。
「師弟，這是你掉的嗎？」
傅謙叼著包子，回頭一看，還有點驚喜。
「師兄你從哪里找到的？我之前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還找半天。太好了，幸虧沒丟！」
「別一邊嚼東西一邊說話。這是我從莊外的林子撿到的。你怎麼跑到那邊去了？」
「我去追凶啊！哦，也不能說是凶手。我本來以為是，看見有人在外面亂竄。等我追過去的時候，發現原來是一個蒼雪派的年輕弟子。可能就是在那時候不小心掉下的吧。」
傅謙說得有頭有尾，听上去很完整，沒什麼值得質疑的地方。
傅白把手中的劍穗還給他。
「收好了，小心別再掉了。還有，上面的血跡……」
「啊，這個是在別的地方蹭到的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清理干淨。」
「回去試試吧。實在不行，我再給你扎一條。」
雷劫派弟子所用的劍穗，基本都是大師兄自己親手做出來的。本來這事兒應該是女孩家做，但小師妹手笨，讓她來做，她能把十個指頭都扎破。沒辦法，最後只好由傅白動手。
劍穗是每個修士成年之後，由大師兄親自幫忙佩戴上，很有意義。傅謙也不想弄丟它。
「幸虧師兄你撿到了。再做一個，和這個就不一樣了。」
傅謙十分謹慎地把上面的沙粒都挑出去，又拍了拍土。除了血跡沒辦法弄掉，差不多就恢復原樣了。他側過身，把佩劍解下來，就要穿上去。不過一個人操作比較困難，又要拿劍又要系劍穗，傅謙自己弄了一會兒也沒弄好。
「我來幫你吧。」
傅白伸手，將劍穗取過來，把系繩穿過劍鞘表面的小孔。
但他手上的動作忽然一停，目光落在系繩斷開的地方，那里有被什麼利器整齊削掉的痕跡。
如果是正常繩子松落，不會留下像這樣的切口。
傅謙他……到底在隱瞞什麼……
「師兄，你怎麼了？」傅謙見師兄遲遲沒有把繩子系好，不免奇怪地抬頭看他。
傅白和師弟對望一眼後，輕輕搖頭。
「沒什麼，剛才在想一些事。」
他手指靈活，快速地讓繩子的一端穿過小孔，再繞回來，系了一個堅固漂亮的結。
「這樣就行了。」
湖藍色的劍穗帖服地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