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走雷行鎖,雖然稱之為「鎖」,但嚴格來說,是陣法。
陣法的破解方式分為兩種。一種是暴力拆除,簡單、直接、見效快,但弊端也很大。
眼前這個明顯是為了保護什麼東西而存在,一旦破壞了,恐怕連它保護的東西都得一齊毀了。
另一種方法,就是通過口訣、解令,把陣法從內部化解掉。這種方式相對于第一種更安全,可也有它的短處。一是破陣的口訣不是人人都會,二是破陣的步驟繁瑣,哪步錯了都會造成不可挽救的後果。
「知道破陣的口訣嗎。」傅白問道。
「我得想想。」白柏一手抵在額頭,在原地打轉。
「好像是乾走六退五,兌走三退二……」
「這麼復雜?」韓九驚訝,隨後看向傅白,「如果錯了一步會怎樣?」
「輕則吐血,重則身亡。最嚴重的,應該是灰飛煙滅吧。」傅白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這麼嚴重?!白柏小兄弟,你可得順好了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這不也在努力地理順……」
「你別打擾他了,」傅白勸道,「讓他自己好好想想。」
在原地轉了能有十幾圈,白柏總算是能敲定一版口訣了。
但說實話,他心里也有點發虛。記憶太久遠,很多地方都模糊不清。他自己也很清楚。萬一走錯一步,那他們仨可能就被埋在這地下,再也出不去。
白柏有些猶豫,最後決定把實情和另外兩人說明白。
「傅白師兄,韓兄,這個雲走雷行鎖,是李家的獨門陣法。它一般不單獨設置,往往和周圍的布局有關。所以牽一發而動全身,一旦我有哪步走錯,整個斗室可能就塌了。」
傅白點點頭。
「你放心地行訣,剩下我來。」
「好。」
白柏走到祭壇的前面,深呼吸一口氣。這個圓形的祭壇不是隨便設計成這副模樣的,它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羅盤。
祭壇最外緣的一圈紋樣,若是由外人來看,根本看不出任何差別。但白柏少時曾和李家請來的術士修習過一段日子,這種紋樣其實已經把八卦刻在上面。
他繞著外緣走了一圈,聚精會神地辨認了一陣兒後,就來到祭壇中央。
白柏站在最中心,他當前正對著的,就是乾位。
「乾走六……」
他往前走了六步,每一步的步長基本上是兩只靴子的長度。
「退五。」
白柏又往回退了五步。
無事發生。
祭台外的韓九,和祭壇上的白柏,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至于傅白,他的雙眼快速掃了一周,按照白柏的站位,把每個方位都印在腦子里。
「兌走三……退二……」
有了第一步,接下來白柏的壓力便小了許多。他嘴上念叨著陣訣,腳下隨之行動。來來回回在祭台上走了幾十步。
「離位退三震上二,退一步。」
白柏退到預想的位置後,停了一會兒,安全。
「還差一個步驟……」
圍觀群眾韓九跟著捏了把汗。
「艮進五退……」
白柏剛邁出五步,就在這時,異變發生了。
只听得他的腳下突然彈出異樣的磕嗒響聲,白柏臉色大變。
「不好!」
祭台猛地轉動起來,站在上面的白柏踉蹌一下,根本站不穩。他正忙亂著,就感覺有一股力道拽著他向下,跳出了祭台。
是傅白,傅白在緊急中拖了他一把。
「小心!」
傅白把白柏拽下來後,就連忙揮袖,震掉幾支飛來的利箭。機關啟動後,數不清的飛箭從四面八方襲來,箭頭呈黑色,很明顯涂了劇毒。
韓九一看機關被觸發後,立馬搜尋躲避之處。在四下逃竄之時,還被橫陳在地上的蛇妖尸體給絆了一下。他罵罵咧咧站起身,一低頭躲開一支毒箭。瞥見尸體和石板,韓九計上心來,把另外兩人叫來。
「快過來躲躲!」
他費力地把蛇妖的尸體拖起來擋在面前,身子藏在一塊斜插入地面的石板地下。另外兩人一前一後趕來,也躲在了這個唯一的安全處。傅白在臨走前,手腕施力,將之前殺蛇的那柄匕首丟出。匕首恰好卡在祭台下面,機關的運作停止了。
但毒箭還沒有飛完。他們三人用蛇妖的身體擋了一會兒,外面簌簌的破空聲才徹底消失。
「結束了?」
韓九一偏頭,眼楮從夾縫里往外看。
毒箭落了滿地,有的還深深地插入地面。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沒入人身,會是什麼後果。
「好了,出來吧。」
傅白一腳踢開蛇妖的尸體,三人總算不必被它身上的污臭困擾。
白柏驚出了滿頭的熱汗。
「難道是我的陣訣最後出錯了?不能啊,最後一句我記得很清楚,應該不會出現差錯的。」
「不是你記錯了,而是你的先生最開始教的就是錯的,」傅白點醒他,「像這種不能傳外的陣訣,肯定要動點手腳。」
「原來是這樣……」白柏露出懊惱的表情。
韓九拍拍他的肩膀。
「小兄弟,你還年輕,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你看傅白,都老油條了。這些個彎彎繞繞肯定瞞不過他的眼。」
「可是……傅白師兄的年紀比我還小呢。」白柏老實地說。
「啊?」韓九完全沒想到,「那你叫他師兄?」
「修真界按資歷排輩。傅白師兄五歲左右就開始修煉了,我十幾歲才拜入師門。」
「哦?那傅白他師從……」
韓九正要借機打听傅白的出身,結果就被當事人察覺意圖,及時打斷了。
「石棺出現了。」
傅白直起上身,露出他一直在看的東西。
那是一具石棺,和之前他們在壁畫上看見的一模一樣。
「石棺出現了?」韓九被吸引了注意力,三步並兩步地過來,「這里面放的不會是尸體吧?」
「想什麼呢,」傅白正研究該怎麼開館,「又不是在演倒斗筆記。這個就是放祭品的容器,祭品,當然是活的最好。你倆都過來,把這個棺材蓋打開,看看里面是什麼。」
「好的師兄。」
「來了來了。」
三人合力把棺蓋抬起。剛出現一道縫,就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涌出來。
「我天,」韓九想捂鼻子,又騰不出手,「這是在放血嗎……」
棺蓋移走,露出里面的樣子。
三人低頭一看,都露出錯愕的表情。
「李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