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筱筱來這個攤子,是因為她听同行的師姐師妹們說,有人在賣她和樓肅的木人。
她一時好奇,就想去看看雕成什麼樣子。
「本來想瞧瞧自己和樓師兄的木人,不過賣光了就算啦。」
余筱筱捧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布兜,里面就是五六盒草扎女圭女圭。
「那我這便走了。等什麼時候有新的木人,您可得想著給我留一份。」
「好說好說,姑娘慢走!」
韓九客氣地把人送走,大大地松了口氣。
「果然人長得太漂亮,對旁人來說是一種負擔啊……和人家余筱筱說了兩句話,我就感覺快喘不過氣了。」
傅白把攤子收起來,將那塊破破爛爛的攤布丟給韓九。
「那姑娘衣裙上燻了幻惑草,你看她看愣神兒是正常的,不必為此感到羞愧。」
「什麼叫羞愧……等等,幻惑草是啥?有毒嗎?」
韓九一听是啥草,下意識以為是毒藥,趕緊上手檢查自己的身體,有沒有哪里出問題。
「沒毒,但是會讓嗅到香氣的人反應遲鈍,軀體有酥麻感,甚至產生一絲幻覺。簡言之,令你對她一見傾心。」
韓九听得一愣一愣的。
「一見傾心?你的意思是……余筱筱想讓所有見過面的男子都喜歡她?難道她本人長得其實很丑?」
「不,」因為有防備,所以完全沒受到幻惑草影響的傅白搖搖頭,「她是個名副其實的美人,完全不需要用這種藥草。但我猜,她今天應該是頭一回燻這類香,因為用量掌握得不太好。至于燻香的理由……」
傅白的視線在人群中逡巡,最後鎖定在一位年輕男修。
「大概便是這位了吧。」
那位持劍的男修士正偏過頭和同門弟子吩咐著什麼。察覺到有人在觀察他後,他眉頭微鎖,抬頭。
傅白在此之前已經收回了視線。
「那位就是蒼雪派的大弟子樓肅?」
真人和韓九記憶里相比,要英俊許多。傅白猜測,可能是面對如此優秀的同性,同為男子的韓九在潛意識中丑化了對方。
當然,就算問韓九本人有沒有這回事,他也不會承認的。
「原來是因為樓肅麼?」韓九模模下巴上的胡茬,「余筱筱看上樓肅了?」
「這很難以相信嗎?俊男美女,天生一對。」
傅白倒沒覺得有什麼好驚訝的。
「你覺得樓肅長得俊?」韓九歪著腦袋,把傅白打量一番,「老白,我覺得你比他帥多了!真的!余筱筱可能眼神兒不好吧,剛才是多好的搭訕機會啊!錯過了你這個未來的修仙新星,可真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了!」
韓九這個家伙,為了能忽悠傅白繼續幫他賺錢,尬吹這麼一段,一點害臊的意思都沒有,也是個人才。
關鍵是傅白看穿了他的意圖,竟然還順著他的話說。
「也有可能人家倆人是真愛吧,放棄了我這麼個帥得天崩地裂的人間絕色。」
「人間絕色是這麼用的嗎?還有,你能面無表情地說出這些話,你也算是很可怕。是我之前小看你了。」
「哪里哪里,你以後還會有很多重新認識我的機會。」
「……」
兩人收拾得差不多,就準備上山。有座山莊招待客人向來熱情,提前三天就開始陸陸續續地安排來客在山莊休憩,好吃好喝地供著。
傅白和韓九正好早上都沒吃飯,打算到山莊里蹭頓飯吃。
說起來,傅白從下山到這里,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人來找麻煩。
韓九不算,他只是解鎖劇情的關鍵人物。
這不符合一個主角歷練的必經流程。
紅花總得有綠葉襯。
于是乎,此時此刻,就有一幫龍套,響應劇情的號召,來到了傅白的面前。
龍套甲乙丙丁。
穿著的衣服很眼熟,是蒼雪派的人。
上山的路有很多條,但主路只有一條。
傅白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就挑了旁邊的路走,沒想到在這里也能被人攔下。
最開始注意到這伙人的是傅白。彼時韓九在和他笑嘻嘻地談論修真界八卦,完全沒留心向上的山路被人截住了。
傅白用木劍輕飄飄一攔,韓九被迫停住腳步。
現在他們仍在山下。
龍套甲乙丙丁姿勢猖狂地站在他們面前,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韓九一瞧這架勢,也謹慎起來。
「你們是什麼人。」他問道。
「我們?」為首的龍套甲抻了抻自己的衣服,「看不出來嗎?修真第一大派,蒼雪派的人!我說你啊,借著我們大師兄的名義,偷偷撈了不少靈石吧。大師兄可吩咐了,讓我們幾個單獨找你倆,要回點好處。你要是識相呢,就把一半靈石交出來!」
「蒼雪派?」韓九狐疑地盯著他們,「蒼雪派門風甚嚴,對門內弟子管教有方。大弟子樓肅又是出了名的正直人物。怎麼會放任你們欺凌普通百姓?」
「欺凌?哈哈。小子,你別不識抬舉了。你們雕的那些小破木人,要不是因為我大師兄,怎麼可能賣的出去?」
「呵,我們賣木人,是憑自己的手藝。我賣過木猴木鳥,一時興起,雕個木人。只不過恰好撞了你們師兄的臉。樓肅本人都沒說話,你們又借他的名義,在這兒叫囂什麼!」
韓九可不傻。他猜到樓肅不會做這種掉身價的事,肯定是這幾個所謂的門內弟子,見錢眼開,才過來威脅他們。
想明白之後,韓九嘴角一揚,更有底氣了。
「喊你們大師兄過來吧,本尊親自來要,我就給一半靈石。你……」
當啷。
兩塊靈石被甩在路中間,打斷了韓九的話。
「這些,夠嗎?」
傅白不知何時順了韓九的錢袋,從中模出兩塊,給了那幾個龍套。
「喂,傅白,你……」
「你打發叫花子呢!」
不待韓九說話,龍套甲先發火了。
「跟你說了要一半,你是聾子嗎!」
「不夠?那算了。」
傅白手指一勾,那兩塊靈石又飛回錢袋。
「老白,你……」
「韓九,走吧,不是還要上山嗎。人家看不上咱們這幾個錢。」
傅白說完,就若無其事地把錢袋塞給韓九,繞過龍套甲乙丙丁往前走。
遭到無視的龍套甲,徹底被惹火了。
「你給我站住!你可別敬酒不吃」
……
抵在脖子上的木劍,發出低沉的嗡鳴聲。
仿佛天邊壓抑的悶雷聲。
好快!
在場的幾人,包括韓九,都沒能捕捉到眼前的人拔劍的動作!
傅白將手中的木劍又貼近對方半寸。
「每個門派都得有幾個渣滓,我理解,越大的門派越難避免。盡管我厭惡得寸進尺的人,但我也不喜歡教訓別人家的師弟。我想現在的你對兩方的實力差距有一定的判斷。所以……我們可以走了嗎?」
「你、你以為你用把破木劍,就能威脅的了我嗎?」龍套甲梗著脖子,倔強,「有種你就砍啊!」
「唉,無能狂怒。」
傅白不是會被輕易激怒的人,他拔劍也只想嚇唬對方一下,這樣他和韓九可以盡快月兌身。
但既然對方腿都被嚇軟了,那再繼續威懾,就沒啥意思了。
「走了韓九,我都餓了。」
傅白收回劍,轉身要走。
「好好,等等我!」
回過神的韓九急忙跟上。
傅白剛邁一級台階,就警惕地收回腳,抬頭。
在某一瞬,他能感知到一股龐大的靈力。
但下一秒,這股靈力又悄然消失,散得無聲無息。
五級台階之上,樓肅單手背在身後,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