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人說,大師兄要下山了,就來問問。」
傅謙不像傅款,比起看熱鬧打听事兒,他是真的在關心師兄下山的事。
畢竟大師兄這麼些年第一次下山,還是自己一個人,傅謙在想師兄能不能適應山下的生活。
傅謙把自己的憂慮一說,傅白還沒說話,傅款就搶著回他了。
「二師兄,你這就是瞎操心了。就憑大師兄這修為,還能有人欺負他?他不欺負別人,那就是他心地善良了。」
「師弟,話不能這麼說。」傅謙反駁道,「山下就是凡界了,不可用修士的這套行事方法,去應付凡人,師兄自然有更多的顧慮。」
二弟子的言外之意,就是凡人不如他們師兄弟抗揍。傅白總不能像對待自己門派弟子一樣,看了不爽就拔劍。
「這個你就放心吧。師兄他自己心里有譜。二師兄你淨操心些沒影兒的事,這些東西,大師兄還應付不好嗎?你想想他從小到大這麼些年,成天面對的都是些什麼人。」
傅款一不小心把自己也給罵進去了。本來不打算插話的傅白一听,贊許地點點頭。
「三師弟,你能有這種認知,說明你還有進步的空間。」
「師兄我就是嘴瓢口快……你別擠兌我了……」
傅謙過來後不久,傅寨和傅青青也來了。
雷劫山的核心角色算是湊了個全套。
傅寨是貼心小師弟。他沒別的來意,就是看看師兄準備得如何,還需要什麼。
至于傅青青,她是找借口來蹭吃蹭喝的。
「大師兄,你這次下山,不曉得何時歸來呢。師妹我得多想你啊!還不快趁你人在的時候,多留下些印象深刻的回憶!」
「你要是把嘴角的口水擦擦,不盯著蘑菇和兔子看,我還能多少信你一點。」
傅白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小師妹的真面目。
「好吧,這都被你看穿了,真不愧是大師兄。」
「這個時候恭維我,不管用。」
「……」
因為來的人多了,傅白的小院子又喧鬧起來。
傅白開了一壇桃花釀。這酒的顏色紅似盛放的桃花,因此得名。
大師兄十項全能,釀酒也是一絕。桃花釀度數低,不醉人,但酒味醇厚。
傅款他們幾個垂涎傅白的酒很長時間了。可惜大師兄平日不許他們動,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開幾壇,給師父和門內弟子嘗嘗鮮。
桃花釀的香氣把幾個饞酒的師父也給勾過來了。嗜酒的二長老和四長老聞著味兒來了,掌門和其他二位長老也湊湊熱鬧。
結果本來不想留他們吃飯的傅白,就不得不攢出一桌飯菜來招待。
那兩只兔子還是沒有活過今晚。
這麼吃吃喝喝,一直到深夜,傅白才把他們全都打發走。
他這個被踐行的人,折騰了半天,成了最累的。
傅白在兩天後,如期下山。
他不想讓一大幫人來送,就婉拒了門內其他弟子,只讓五位師父和傅謙他們幾個來了。
唐掌門替傅白正了正衣冠,拍拍他的肩膀,開口就是︰「你也有今天了。」
傅白︰「……」
這話怎麼听著不大悅耳?
唐掌門沒察覺出別扭,自顧自地往下說︰「在外面更要多加防範,也別虧待自己。盤纏不夠,就讓你的蘑菇回來傳個信。」
「弟子記下了。」
「你是我最信賴的徒弟,師父對你沒有多余的要求。就一個,事情解決,早點回來。」
「是。」
大長老孫淨和其他幾位長老也叮囑了幾句,無非是讓傅白注意安全,多加小心。
長老們都知道傅白這一次身負重任,但不能明說。
傅謙他們不了解傅白下山的背景,只當做是掌門建議大弟子出去走走,游歷一番,所以沒多傷感。
誰知傅白這麼一走,就走了大半年之久。直到瑯台仙會上,幾人才算是真正地重逢。
傅白下山,隨身只帶了一柄木劍。這木劍是用山中特產雷擊木打磨而成。至于傅白的佩劍歸一,則被他放進了百寶袋內。
其余一些雜七雜八的干糧、傷藥、盤纏,還有整個後院的蘑菇,也都被他塞進了里面。
眼看著傅白的身影漸行漸遠,在山腳下仰脖看的幾人很久都沒回神。
「大師兄要去多長時間啊。」傅青青抬頭問二師兄。
傅謙模模她的頭頂,說︰「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大師兄不是讓你幫著養他後院剩下的蘑菇麼,等那些長成了,師兄也該回來了。」
「二師兄就會說些哄小孩的話。」傅青青嘟囔著,又低下頭,用力眨眨眼楮,把眼淚憋回去。
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和傅白分開。
「大師兄……會平安歸來吧?」傅寨有些擔憂地說,「我總感覺師兄這兩天心事重重的。」
「四師弟,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傅款也是才收回視線,「我給大師兄寫了一份‘下山防騙手冊’,濃縮了我多年的江湖經驗,覆蓋所有騙子的騙術。以大師兄的悟性,他很快就能參透這本書。」
傅白的確是收下了傅款的那本防騙手冊,還在門派里研究了大半天。
當時他只是隱隱約約覺得有用,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日高人渴,路中間橫了個物體。
遠看像坨破布,近看,原來是個人。
傅白想看看人死沒死,結果剛才還一動不動的人,一把抓住他的腳踝。
「行行好吧……」
「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
乍一听,還以為是他二師弟。
傅白任由這人用指甲里帶泥的手抓住自己,然後從袖子里抖出一個小小的卷軸。
「防騙手冊第一條。」
「如在半路上遇見一個衣衫襤褸但力大無比抓著你腳踝不放的人,那他不是二師弟傅謙,就是踫瓷兒的。踫瓷兒,具體表現為,粘你的人,圖你的錢。不要輕易與之展開對話,趁著荒郊野嶺,快跑。」
傅白看看四周圍,荒郊野嶺,最近的村子都要再走一個時辰。
于是他果斷地抽出腳,打算離開。
「等等!」
傅白這回兩條腿都被抱住了,行走不得。
他也不走了。
傅白低頭。
「你力氣這麼大,真有三天沒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