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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越來越冷, 月下安靜。

路池非臉色陰晴不定, 謝星辰像一頭小獸倔強又凶悍, 而張赫……

張赫是真的覺得心疼、又無奈。

他的男孩, 現在擋在他身前,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真實地在戰斗。可那凶殘的外殼下面呢?事實是前心貼著後背,循著呼吸, 他能清晰感覺到單薄的身子微微顫抖。

傻孩子……

像這樣的宣誓主權,其實根本沒有必要。

傻辰辰難道覺得,他還會動搖嗎?!

怎麼可能……

不是的,不過是陳年舊事。不過是突然一下子得知了一些很多年想不通的事情原委,信息量過大, 恍惚又覺得荒謬的瞬間, 懵了一下而已。

「辰辰。」

他摟著孩子,心里也不太好受︰「咱們早點回去吧。別凍著了,嗯?」

謝星辰輕輕「嗯」了一聲。

卻沒有動,只是扯了扯他的領帶,黑瞳定定看著他, 流光螢動、燦若星海。

而這個拉領帶的動作,近來已經是他們兩個之間心照不宣的小習慣。

「……」

路池非還在旁邊看著。

那麼多年了,時過境遷, 非要當面秀一把也未免也太刻意。但張赫也知道,辰辰現在的要的他必須給,此刻那雙黑曜石眸子里面的倔強、渴求和隱痛, 戳得他心都要碎了。

必須給。

他俯。

唇齒相觸的一瞬間,那是一種很奇異的、微微炸開的感覺——

就好像是他的人生,是一座持續運作的鐘塔。鐘塔里有一個關鍵零件錯位了,以至于連著好幾年雖然能夠拖著沉重的機械依舊運作,一切卻緩慢而艱澀。

而這一刻,錯位的零件,被放回了原本的位置上。

經歷了難熬的、經年的酸澀。

一切風清明朗。

……

回酒店進電梯之後,張赫繼續把少年裹進懷里。

「辰辰,」他解釋,「我不是有意跟他見面的。」

「跟他認識,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也沒打算再有交集。」

「是有事急著要問他,所以才會找他下樓。你別不高興,以後不會見了。戲也不跟他拍了,把他換掉,好不好?」

「還有,你別听他胡說,我根本不記得他以前說過什麼喜歡游樂場。」

「會帶你去,只是因為覺得你會想去,我專門打電話問小桃花的,他說你喜歡。」

「今天是你生日,抱歉,本來應該一直陪著你。」

「辰辰,」他無奈,揉了揉狗子,「你說句話?」

「……」

謝星辰像是從什麼沉思中被打斷,愣了愣,目光清明。

「斐哥,我沒事。」

張赫不相信,捏了捏他的臉頰︰「沒事還這幅表情?」

謝星辰︰「不是的斐哥,我剛才在想事情……」他這麼說著,看看張赫,又看看電梯鏡。

鏡子里,他的表情明明平靜又正常。

張赫︰「……」

是很正常。除了眼尾還有點激動殘余的痕跡,基本上已經恢復了平靜、自持的模樣。

但他可是小野狗啊!他要是鬧,張赫反而覺得比較放心。

顯得正常,才叫不正常!

……

……

進了房間,張赫放了水,強迫謝星辰去泡個熱水澡暖暖身子。

少年手指還纏著繃帶,淋浴會濕、只能浴缸。

泡澡時間很長。

張赫靠在床上等他洗完,毫無困意。

「……」

時間過去二十分鐘,他稀里糊涂想了很多事兒。

很多很多,但其實也沒什麼意義。

狗子都不正常了。

他還想東想西想啥呢!還不去哄!

果斷站了起來,從鏡子里看了看自己那張臉——他最近魔教教主真的演多了,染上了教主的氣質。就算努力正經起來,看著也好完全像是個要去干大事的魔頭。

大魔頭就大魔頭吧。

看了一會兒,張赫果斷歪歪脖子,開始解領帶。

沒幾秒後,浴室的門被推開。

原本四盞小壁燈,被隨手關了一半。

然後「嘩啦」一聲。

大長腿跨進浴缸,張赫昂著頭,領口解開了一大半,領帶懶散掛在肩上。下半身沒穿褲子而是一條很是騷包的內褲,直接面對著謝星辰坐下來了。

大魔頭也可以性感。

濺起好多水花,襯衫變得透明。

他深吸一口氣,像模像樣地眯著眼楮,還不忘故作淡定地叮囑一句︰

「咳,你當心手,別弄濕。」

反正,也不知道該說啥、該想啥,該怎麼解釋,該怎麼哄狗子。那干脆就不想了,一副老臉不要了、大義賣身的覺悟模樣。

啥也別說了。

說得好不如干得好。

人間真理。何況年輕的男孩子哪有人抵得過肉|體安慰的誘惑。

「……」

謝星辰從沉思中被打斷,愣愣的。

起先是不解,繼而從張赫那一張昏黃燈光下破罐子破摔的帥臉、以及非常可以說明問題的內褲上,緩緩get到了他想干嘛。

他偏過頭。

臉頰微紅,眼里閃過一絲明亮。樣子比初見時還要稜角分明一些、已經是相當級別的俊朗。可繼而眉心卻又糾結起,眼里泛起一絲霧氣,就那樣看著他,似笑非笑,似惱非惱。

張赫︰「……」

他覺得老臉有點掛不住。

「所以,你是……不想看我待這,還是高興得要哭了?」

說是高興吧,看著又不太像。

可如果說是委屈得要哭了——他都主動送上門來了,怎麼也不至于氣到含淚拒收吧?張總都穿這麼騷了,不給最後一點尊嚴的啊?

浴缸里的水變得有點燙。

張赫沉默片刻,仿佛一只快要煮熟的蝦子。他也有想秒慫的時候,可下一秒,想要逃跑的腰直接被從水里掐住了。

張赫︰「臥槽,手!手!你的手,不能沾水!」

謝星辰︰「嗯,手沒事。」

張赫︰「啥沒事!醫生都說了不能沾水,你干啥啊?我先出去了,你洗好出來找我!」

然而遲了。

腰被緊緊攬住,謝星辰濕漉漉的,直接埋頭在他胸腔。

咚咚,咚咚。

他閉上眼楮,听他的心跳聲。

……

前段時間,謝星辰看過不少書。

張赫給他下的那一整個pad的學習資料,真的是知識的海洋,他又有點一目十行、過目不忘。

然而,書這種東西,該怎麼說呢……

道理讀過是讀過,和真正理解運用起來,永遠是兩回事。

今晚的事,他在樓下听見兩人說話時,一開始絕對是炸了的——

尤其是听到路池非口中的那個「過去」,听到他的念念不忘。

張赫一直不肯說的一切,時至今日,他從路池非那里知道了到底是怎麼回事。越听越著急,越听越心驚,越听越不甘心。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那時的事情跟他毫無關系。但正因如此,他才特別不甘心。

尤其,一切還都是誤會。

既然都是誤會,豈不是……就只是單純的錯過,路池非既然能讓他當年喜歡他,自然就有資格讓張赫對他念念不忘、對他余情未了!

不,他接受不了。

那是他的人,是他唯一不可替代的存在。

醋到要瘋,真的要瘋。路池非有才華、有大長腿,路池非哪里都符合他的喜好。

那他呢?他怎麼跟路池非比?

雖然一直很努力,但跟路池非比他算什麼?

真的就在崩潰的邊緣,妒忌到發瘋直接上去懟,甚至這段時間努力在練習的「收斂情緒」、「儒雅隨和」都瞬間破功。

可是,懟完了之後呢?

懟完,他明明戰勝了、被愛人緊擁著,還是覺得無比委屈、覺得必須再給路池非點顏色看看讓他徹底死心,所以干脆任性地拉下張赫的領帶。

直到那一刻,謝星辰都還覺得自己做得特別好、理所當然。

因為他是真的要氣死了,氣得胸口生疼。甚至有點埋怨張赫,他那麼喜歡他、心都掏出來了,還要怎麼樣?這個人怎麼還騙他!

一直說跟路池非不熟、還說影帝「不如鴨」。裝出不在乎的樣子藏著那麼大的事兒,為什麼就不早點承認!

他逼迫張赫親他,張赫也乖乖親了他。

路池非干看著。

他再度如願以償,得到了他想要的、揚眉吐氣。

一直如此。

好多好多次,一向如此……

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之前挑選專業時看過的幾本心理學書。書上說,有一部分人,難過時會去主動去尋求發泄、關心和安慰,生氣暴躁也好、撒嬌任性罷,但一定會明白地伸出手求愛人家人抱抱、求親親。

然後,得到安慰、得到愛。

病就漸漸治好了。

他看那本書時甚至沒有發現,那種人說的不就是他這種人。

他一直一直都是不自覺地就這樣做的。

難過的時候、撐不住的時候,就直接暴躁、撒嬌,求個抱抱,求個溫暖,然後一切就都好了。

可是書上也說,除了他這種還有一種人,哪怕有再想要的東西、耙耙被傷害了,哪怕下一秒就要死了,也絕不主動開口索取。

高傲的自尊心和羞恥感,讓他寧死也不輕易辯解、不會求饒。

但他們絕對不是要騙人,更不是不想被抱抱和安慰。

只是說不出口。

骨子里太高傲了,真的沒臉承認。求抱抱?謝了不用,比起開口要,寧可一個人自己挨。

這種人的人生虧死了。努力裝瀟灑、從來不索取,面對擅長開口要安慰的嬌嬌怪,還只能無條件寵溺付出。

不知道暗地里吃了多少苦。

不知道被多少人誤解傷害。

然後還騙自己說「不在乎」,騙得自己都信了,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大咧咧的瀟灑的身影。可事實上呢?

……

張赫有點憂郁。

他並不知道他狗子緊緊抱著他的腰死活不放,蹭來蹭去,像哭又像笑到底是什麼情況。

不是受刺激過度,腦子又掛掉了吧?

說實話,有那麼一點點的冤。

是,見路池非他不對,但他也努力補救了。當著路池非的面親都親了,這操作至少也該算及格,怎麼也不至于被記小黑本本吧?

何況,他都打算躺平獻身了……

雖然也不太清楚到底要怎麼獻。

很久以前,在張赫曾經的幻想中,他才是霸道總裁、風情萬種。他的台詞應該是「坐上來自己動。」

而現在卻被別人抱著腰,坐在別人身上。

被蹭得還ying了。

小內內太騷,根本包不住。唉,換上這沙雕玩意兒,也是他腦子犯抽。

然而,他一個老處男腰還不太好,地方又偏偏是浴室還不是床,真刀真槍沒搞過,非常慌亂羞澀又不能表達出來,並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動。

真的是恥度破表。

一個老處男第一次,怕是怎麼也好不了,還攤上一個,徒增笑柄。真的愁。

算了,至少先關個燈。

然而事實證明,關燈絕對是非常錯誤的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太,太遲了,嚶。

咳,說崩人設的=w=本來就是這樣的人設!死鴨子嘴硬外強中干假瀟灑自我催眠誤以為自己真沙雕的二貨總裁!

他的溫柔來自他的復雜呀=w=|||不然一個沙雕那麼溫柔不奇怪嗎。

其實之前曾對辰辰露出過一次小小的破綻,就是買耳釘突然生氣那次。還去買了醉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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