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塔爾維斯?」
因為對方的這話里面所包含的意思實在是指向性太強, 所以蘇摩盯著阿伯特看的目光里面充滿了狐疑。
到了最後,他終于是忍不住問出聲來。、
然而這可實在不是一個好的操作。
在听到了蘇摩月兌口而出的那一個名字之後, 阿伯特原本還帶著笑意與些許的自得的表情頓時便冷了下來。
他高深莫測的看著蘇摩,沉默了許久之後再張口,里面卻像是帶上了咬牙切齒的意思。
「塔爾維斯是誰?」阿伯特問, 「是你在外面勾搭到的哪一個野男人?」
他這樣一問, 蘇摩便不免的也感動迷惑起來。
如果不曾恢復作為塔爾維斯的那些記憶的話, 那麼為什麼會認識自己?為什麼會在古堡之中到處都懸掛滿了以他為主角的畫作?
阿伯特這麼一遭, 弄得蘇摩也開始迷茫了起來,不知道這件事情究竟是一個什麼章程。
他茫然的看著自己面前怒發沖冠的血族, 看上去似乎還真的是十分的無辜、弱小、可憐又無助。幾乎都可以將別人給騙過去了。
但也只是幾乎, 至少阿伯特看上去就沒有絲毫的要上當受騙的意思在里面。
「這種方法對我來說沒有用的。」
他看著蘇摩,最後還是覺得氣不過, 伸出手來一把將蘇摩拽到了自己的身邊,低下頭去, 狠狠的一口咬在了蘇摩的脖頸上。
「不管你再怎麼的裝可憐, 這一次, 我也不可能再上當了。」
「唔!」
蘇摩發出了一聲小小的痛呼, 都可以猜測到,自己的脖子上面絕對是見了血的。
他伸出手來按住了自己的脖子上面的牙印, 果不其然手指尖傳來了一片的濕潤的感覺。蘇摩用眼角的余光瞟了阿伯特一眼, 覺得對方之前說的話之中所蘊含的信息量簡直是巨大。
再一次是指什麼……這分明應該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見面吧?
「我本來是想要給你解釋一下的——畢竟這些畫也都是我花費了不少的功夫和心神才畫出來的。」
阿伯特的看著那懸掛了一整個走廊的畫面,眼神里面起先還有著些微的柔軟,但是很快便像是凜冬的寒風吹過了一樣, 瞬間就被冰封冷凍了起來,銳利的像是冰川下面那些在海面上浮動著的碎冰,帶有著某種無比危險的意味在里面。
「但是現在,我突然失去了給你解釋的興趣。」
阿伯特說。
蘇摩覺得對方的態度和之前在會所立面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為什麼?難道就因為自己提起來了塔爾維斯的名字嗎?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是因為古堡之中的那些話嗎?
不得不說,這一位阿伯特親王看起來簡直是喜怒無常,讓蘇摩根本就判斷不出來他的心思究竟是怎麼樣的。
這是此前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樣子……阿伯特的表現實在是太過于奇怪,以至于蘇摩甚至是開始暗自的揣測對方的身上是不是缺少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埃里克。」
阿伯特招了招手,那一位一直都畢恭畢敬的跟隨在他的身後的管家立刻就上前來,站在他身後半步遠的地方,彎腰行禮。
「大人,請您吩咐。」
「把他按照血食的標準對待。」
阿伯特揚了揚下巴。
「我想起來了,我當初可是下過決心的,如果能夠再一次的見到他的話,那麼一定會好好的報復他的!」
埃里克聞言就有些遲疑。
「按照……血食的待遇嗎?」
「但是……」
埃里克一邊提出來了質疑,一邊看了看蘇摩那看上去弱質縴縴、仿佛風一吹就可以被吹倒的身板,很是懷疑對方能不能夠撐住血食的待遇。
畢竟那可不是什麼會去用錦衣玉食將你供養起來的存在。
「埃里克!按照本王說的去做!」
但是阿伯特看上去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想要采取自己的管家的建議的意思,十分的獨斷專行,腳步一轉就離開了,黑色的衣袍在他的身後上下翻飛著,就像是自帶的黑色陰影一樣的背景板。
「不要忘了誰才是你的主人!」
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只有聲音還在走道里面不斷地回響著。
原地只留下來了埃里克和蘇摩在面面相覷,分明是兩個完全對立的種族,但是這一刻,當他們相互對望的時候,卻發現對方和自己一樣,眼底寫滿了無奈與茫然。
……在這一刻,他們兩個人突然覺得,對方和自己惺惺相惜。
那都是被任性的血族親王給逼出來的。
而且蘇摩可以看出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這一位血族管家對人類的態度有一種別樣的友善,並不像是其他的血族又或者是黑暗生物那樣,對于人類抱有著蔑視看不起——又或者根本就是在看食物的態度。
因為這樣的原因,在埃里克帶著蘇摩前往所謂的「血食」的居住的場所的時候,兩個人之間還可以進行友好的交談。
這件事情如果讓那一位暴躁易怒的血族親王看到了的話,說不定又會氣的直跳腳吧。
「親王大人他……」
埃里克說起來這件事情只覺得一陣頭疼。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印象里面的親王大人是最為高貴優雅的血族,對于弱小的存在都會抱有憐憫,無論是血族還是人類。」
「但是……那件事情之後,親王大人就陷入了長久的沉眠,一直到幾十年前才被重新喚醒。這一次醒來之後,大人的脾氣與以前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為了親王大人的舉動與你道歉,請放心,我會想辦法勸說大人將你放走的。你並不是自願成為血食的,如果是以前的親王大人的話,也一定會贊同我的意見——他不是會用這樣的手段去逼迫他人的不仁的存在。」
蘇摩對此表示了高品質的沉默。
以人類的血液為食的血族,卻還非要表現出來這樣的假仁假義的仁慈,這可真是一個巨大的笑話不是嗎?
不過埃里克之前說的那些話里面,還是有一些吸引了蘇摩的注意力。
「幾十年前……清醒?」
他精神一震,覺得自己找到了什麼有意義和價值的情報。
「親王大人是怎麼清醒的?」
他完全不介意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而在口頭上面將自己的稱呼有所變動——反正教廷那邊也是可以理解的吧,這個叫做話術,又不是什麼向敵人屈服。
對于蘇摩的這個問題,埃里克沒有任何的防備,張口就來︰「親王大人當初的沉睡是因為人類而造成的,所以這一次的清醒,同樣也是因為人類——解鈴還須系鈴人,這是從你們東方傳來的說法,倒是十分的貼切。」
蘇摩眼眉微動。
「哦?」
他問。
「是……人類喚醒的嗎?」
這一句話里面就帶了些意味深長的含義,但是埃里克卻像是什麼都沒有听出來,依舊是同蘇摩交談著。
「對,是人類喚醒的。」
在說到這個的時候,蘇摩發現埃里克這一位一直以來都顯得脾氣溫和可親的血族管家居然在這個話題上面表現出來了某種明晃晃的不屑和鄙夷。
「那種家伙……呵!」
就在蘇摩覺得自己還可以從對方口中獲得一些什麼更多的、關于阿伯特清醒過來的情報的時候,埃里克卻是忽然住了嘴。
「啊,到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于是這一場交談便也因此而終止。
埃里克轉頭看向蘇摩,笑的有些抱歉。
「委屈您先在這里暫住。」
而蘇摩也就明白了為什麼之前說起來的時候,埃里克會是那樣的表現了。
因為——
血族最為喜愛的,是貌美的處子的血液。如果說別的血族已經因為在漫長的時間的更迭、以及人類佔據了世界的主權的絕對的主導這樣的大環境背景下,逐漸養成了不那麼挑嘴、醫院里面的血庫之中的冷藏血液也可以湊合著飽月復的話,那麼對于從沉眠之中蘇醒的、直接就跨越了成千上萬年的時光、依舊還保有著作為舊日里面的血之貴族的堅持。
再加上他又的確是地位超然,所以想要在自己的莊園里面養一群年輕貌美的女孩子作為自己的血食,也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平心而論,這些少女們居住的環境並不糟糕,甚至可以算的上是奢華。但是當蘇摩與她們對視的時候,卻發現她們的眼瞳空洞無物,就像是失去了靈魂一樣。
當然,血族並不像是惡魔那樣以人類的靈魂為食。但是這些少女們卻像是一只只的人偶又或者是蠟像,缺少了生機與活力。
她們的確就像是家畜那樣的被飼養著,不需要有思想,也不需要多麼的活力四射,而只需要這樣乖巧安靜的每天吃好喝好睡好,當主人需要的時候獻上自己的血肉——那樣就可以了。
而這樣的行尸走肉的狀態,或許她們自己已經習以為常,就像是被關在水缸里面的金魚一樣,但是魚缸外面的同族看到的時候,卻會因此而產生某種有如兔死狐悲一樣的慨嘆。
那是剝奪了人權的、已經不將人所視之為人的做法。
蘇摩閉上了眼楮。
在這一刻,他有些明白,為什麼教廷里的人要不顧一切的將黑暗生物除去了。可以想見,在無數個紀元之前,人類大概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艱難掙扎著生存的——而如果教廷敗亡,那麼人類大概也將會陷入這樣的境地。
蘇摩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在動作的時候,頭上銀簪下的掛飾相互踫撞,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他會殺掉阿伯特。
然後迎接來光明。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打算請假的……最後還是寫出來了……唉。
繼續去做課設,好難啊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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