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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曾為神才的人類畫家(十三)

第13章

「系統,喂,系統……」

蘇摩看著塔爾維斯,有些慌了神。

「系統……?」

但是,本該是與他靈魂綁定、除了卸任之外就算是死亡都沒有辦法將他們分開的系統卻是第一次,沒有響應來自于自己的宿主的召喚。

「你在找那個依存于你的靈魂上的附屬品嗎?」

塔爾維斯冰涼的手指撫在蘇摩的臉頰上,引起了後者身體一陣一陣的戰栗。

那未必是恐懼,而更像是身體本能的某種戒備。

「別找了。」

撫模著他臉頰的手移到了腦後,猛的用力,將蒼白縴細的少年一把摁在了自己的懷里面。蘇摩的鼻尖撞到了塔爾維斯的胸口,被硌的生疼。

但是他根本就顧不得去在意這小小的疼痛,對方話語里面透露出來的那些隱藏的信息量簡直讓蘇摩感到後脊在陣陣發涼。

「你知道系統的存在?……你早就知道,我在打什麼注意?!」

塔爾維斯不答,只是低頭看著他,臉上一點一點的,露出來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你不覺得這樣才有趣嗎?」

他朝著蘇摩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逐漸褪去了作為人類的外形。無數裹挾著眼球的觸手從塔爾維斯的身後飛快的涌出來,將這一整片的深淵都塞滿了,甚至是沒有多余的落腳的地方。

而在那無數的觸手的正中央,簇擁著的是無面的黑影,高挑、縴細、從側面看過去的時候甚至是有如一張薄紙。

「只有當你真切的意識到,除了我的身邊之外你再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只有當你在嘗試過卻失敗之後,你才會乖巧的停留在我的身邊……」

塔爾維斯來到了蘇摩的面前,而後者被那些觸手堵住了所有的退路,根本沒有辦法逃離塔爾維斯的禁錮,更加沒有可能躲避掉來自對方的接觸。

像是黑色的墨水凝聚起來、勉強的成為了人類的「手」的形狀的那樣一部分蓋住了蘇摩的雙眼。後者只覺得從雙方接觸的地方傳來了冰冷的近乎讓人心悸的觸感,似乎可以連帶著一直都冷到心頭去。

蘇摩已經無心再繼續和塔爾維斯之間維持生命表面上的乖巧,無法聯系到系統這件事情讓蘇摩產生了一種無法用言語去描述的焦躁。

在蘇摩能夠記憶起來的時間里面,全部都有著系統參與的影子,乃至于是他生存的目的與目標,也全部都是為了系統所下達的任務而服務。這樣說起來雖然顯得十分的沒有自我的人身自由,然而蘇摩倒是甘之如飴。

眼下失去了系統,蘇摩就像是失去了那一根牽引的線的風箏一樣,頓時便有些茫然和無所適從了起來。

那麼,在這樣的心態下,情緒的暴躁便也並非是一件無法被理解的事情。

蘇摩並指如刀,冰晶在他的指尖匯聚,形成了數寸長的尖刃,沒有絲毫猶豫的朝著塔爾維斯斬了過去。

因為任務已經算是完成了的緣故,所以本屬于他的那些力量也都一並的被返還。盡管缺少了系統的牽引和數據導入,致使蘇摩並沒有能夠恢復到全盛時期,然而也不會像是之前那樣毫無招架之力。

縱然最為趁手的武器並不在身邊,但是僅僅是調動自己同屬性的力量進行攻擊,也不可小覷。

他是蘇摩。

系統下轄的數以億計的無數任務者當中最頂尖的存在,踏過刀山也走過火海,便是神明也敢一戰的榜首蘇摩。

然而塔爾維斯卻對于這來自于蘇摩的攻擊視若無睹,只是帶著某種不是多麼讓人覺得舒服的笑意打量著少年。無數的觸手有如潮水一般的涌了上來,形成了厚厚的屏障,輕而易舉的抵擋住了蘇摩的攻擊。

蘇摩眼神一厲,手心朝下,以那些觸手作為著力點,噴射出來了大量的電光,隨後借著這反沖的力量一舉越到了空中。

他本就無意同塔爾維斯纏斗。

蘇摩猜測,自己之所以沒有辦法同系統聯系上,大概是因為他被塔爾維斯拖入的這一片深淵是一個特殊的空間。非要舉個例子的話,就像是能夠隔絕外界的信息的黑匣子那樣,以至于系統和她之間的信號沒有辦法接通。

那麼,他只需要逃離出這一個黑匣子,與系統重新聯絡上並且傳送走就可以了。

蘇摩並不戀戰,看的十分的清楚。

塔爾維斯幾乎是在他躍入空中的那一瞬間便知曉了蘇摩的打算。只是這舊日的支配者看上去並沒有任何的想要阻攔蘇摩的意思,正好相反,他看上去倒是對此喜聞樂見的模樣。

「我不是說過麼?」

塔爾維斯仰起頭來,看著半空中身姿像是飛鳥一樣優美的蘇摩,唇角噙著一抹奇異的笑。

「只有讓你真切的嘗試過、發現所有的努力都是無濟于事之後,你才會乖乖的停留在我身邊啊。」

無數的觸手朝著四面八方延展開來,蘇摩的速度快,但是那些觸手也緊緊的跟隨著,絲毫不曾落後。他們分別在空中和地面上展開了兩道長長的洪流,就像是兩道平行線一樣相互交錯輝映。

「出口……在哪里……」

蘇摩並不能夠長時間的維持飛行,這種利用氣流的反作用力短暫滯空以達成飛行效果的方法,對于他來說也是頗為費力的一種事情。

但是地面上又全部都是塔爾維斯的觸手,蘇摩如果不想把時間和精力全部都花在和塔爾維斯纏斗上面的話,那麼就只能夠維持自己飛行的狀態。

在蘇摩的設想之中,無論這深淵如何的黑暗和隱蔽,怎麼樣也應該有通往外界的裂縫又或者說是通道才是。

然而蘇摩注定要失望了。

這一處深淵說大不大,但是要說小也算不得小。蘇摩繞著走了個遍,也沒有能夠找到哪怕是頭發絲粗細的一條縫來。

他郁郁的降落到了地面上,身旁的水汽凝結成了鋒銳的冰晶,「咚咚咚」的將所有意圖觸踫到自己的觸手全部都釘死在了地面上。

「你找到讓你滿意的答案了嗎?」

塔爾維斯不知道什麼時候趕了過來,悄無聲息的站在了蘇摩的面前。他的身後是無邊無際的黑暗洶涌而來,似是在昭示著什麼一般。

「你還當真是惡趣味啊……」

蘇摩抬起眼來,從額發的縫隙之中死死的盯著塔爾維斯,表情無比的陰郁。

「無論是一早就發現了系統的存在也好,還是現在,明知這里沒有任何的出口卻還要看著我找了一遍放棄也好……」

蘇摩眼底流淌著憤怒。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塔爾維斯在當猴戲耍一樣。

「塔爾維斯!你究竟想干什麼!」

「我想干什麼?」

塔爾維斯重復著他的話,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濃重。

「我想干什麼啊……」

在他這樣語氣詭謐的重復著蘇摩的話的同時,那些原本還算是安靜乖覺的觸手都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猛的動作起來,朝著蘇摩一沖而上。

蘇摩的眼底有暗藍色的流光一閃而過,這一片空間中的溫度驟然開始下降。巨大的冰蓮拔地而起,將那些觸手阻攔在蘇摩的身前。無數的冰錐從空中飛速落下,同觸手踫撞在了一起,在削下血肉的同時化作了閃亮的晶塵。

然而面對蘇摩的反抗,塔爾維斯卻是不怒反喜。

「對,這才像話……這才像你。」

塔爾維斯大笑起來。

「之前那副乖巧順從的樣子雖然有趣,但是也未免太過于蒼白和虛假。你原本就該是如此,鮮活的、生動的、充滿了對生命的熱情洋溢著無限生機的」

伴隨著塔爾維斯情緒的高漲,有更多的觸手冒了出來,其上血紅色的豎瞳閃爍著凶光。

鋪天蓋地的黑暗從他的身後涌來,氣勢洶洶,像是可以將整個世界都渲染成洗不掉的墨色。一片的漆黑之中 ,唯有蘇摩所在的那一小片地方是唯一的光亮,冰藍色的光清澈而又透亮。

「這個樣子的你,才是我想要看到,想要共同創造出新的生命的你啊!」

塔爾維斯的手指動了動。

「蘇摩,你真的以為向我請求幫助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是可以被逃避掉的嗎?」

「早從你點頭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注定是祭壇上的、獨屬于我的羔羊!」

伴隨著塔爾維斯話音的落下,蘇摩只覺得腦中一聲嗡鳴,他的眼前再一次的出現了那熟悉的白光。

只是不同的是,之前一直都是蘇摩主動去和塔爾維斯共鳴,這一次卻是塔爾維斯反過來強行要與蘇摩共鳴。

或許是因為兩個人之間此前共鳴過了太多次,蘇摩的大腦與精神本能的已經記住了這一種感覺,以至于塔爾維斯在蘇摩的精神之中摧枯拉朽一般的橫沖直撞,但是蘇摩卻沒有絲毫的招架之力。

蘇摩此前曾多次和塔爾維斯共鳴,而每一次的共鳴實際上都是在自己的精神里面留下來了一個小小的後門。他不曾想過,這些後門連接在了一起,成為了塔爾維斯毫無阻攔的走進來的康莊大道。

向邪神請求幫助,要付出的代價可是很重很重的。

即便是將你自己都全部賠進去,也不一定足夠償還。

蘇摩從半空中跌落,像是折翼的飛鳥又或者是隕落的星辰。塔爾維斯走上前來,伸出手掐住他的下巴,細細的端詳他的臉龐。

因為他的動作,少年不得不微微仰起臉來,修長的脖頸讓人聯想到引頸受戮的天鵝。

他像是終于被深海之中的怪物捕獲困束住了的飛鳥,無論再怎樣努力的振動羽翼,也注定了沒有辦法逃月兌。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昔日里面熟悉的天空便成了一個觸手可及,卻又遙不可得的夢。

「你是我的了。」

塔爾維斯看著蘇摩,揚起了嘴角。

從外神可怕的精神污染之中掙月兌出來的蘇摩,在意識尚沒有完全清醒過來之前听到的,便是這樣的話語。

然後

他大概,也再沒有什麼保持清醒的機會了。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塔爾維斯,我一定會殺了你!」

蘇摩尖叫著。

他在被外神拖去自己的世界里面,去直面那些世界之外的狹縫之中的可怖的歌謠。san值如果能夠具現為數據的話應該是有如山崩那樣的一路下跌,更可怕一點去猜測到話說不定早就已經飄紅朝著負數一路狂奔。

「好啊。」

塔爾維斯在他的耳邊低笑起來。

「我等著……嗯,你來殺了我。」

*****

這里是黑匣子。

只用來存放唱給你的情歌的,「黑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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